失恋 三(1 / 1)

再打过去,一个女的传话说现在关系才到一毛二,让我耐心等待,还友情提醒我去找马文博,说他已经回学校了,然后,在电话再次挂断之前,我仿佛听到打夯机工作的声音。

我趁眼睛没有完全闭合,赶紧打宿舍固定电话,马文博问我在哪,我说我也不知道在哪,他让我看看跟前有什么店铺标志,我抬头一看身前这家店铺的招牌,黑底白字阴森写着“下午一杯血”,就说自己在“下午一杯血”的门口,让他赶紧来,结果,苦等了半天也没见个人影,只得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往前走。

迷迷糊糊之中,我总觉得身后鬼鬼祟祟跟着个人,估计是看我喝醉了,想找机会下手抢钱?我突然对此人起了怜悯之心,寻思着应该告诉他我没有钱,不能让人家白忙活一场,以致抑郁而终,就转身说哥们,别再跟了,我么兜里被抢得一分都不剩了,还有毛线的钱让你接着抢啊!

我说完,见对方没什么动静,就努力睁大眼睛打量,发现居然是个“女抢匪”,还有些眼熟,半天,我终于想起来,是自己今天在公交车上让座那个女的,就释然对她说。“我以为谁呢,搞了半天是你啊。”

女孩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你、你记得我?”

我说怎么不记得,你不就车上那个大肚婆吗。我说完,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最后恍然大悟,原来是女孩的大肚子没了。

我刚要伸手去摸女孩的肚子,突然想起自己是个男的,男女授受不亲,立即又收回了已然伸出的手,臊红了脸问她。“你肚子呢?这么快就生了啊?”问完,见她没应,又问。“堕了?”见她还不说话,就冲她笑了笑,转身走人。

我走了几步,发现女孩还紧跟在身后,就想该不会是她认错了人,要让我负责什么的吧?顿时吓得一身冷汗,赶紧转过身向她澄清。“那个,你别再跟着我了,我不是被堕掉的孩子的爸——”说完,一个没留心,一头扎进雪堆里。

第二天下午,我终于在某宾馆的低箱床上苏醒过来,虽然头还疼痛地泡在酒精里,但已有了重生的快感。

床头柜上放着我的小米手机,下面压着两张红票子和一张竖写的便条:你的羽绒服我拿去干洗了,过几天送给你,出门赶紧打车,别着凉了。落款:黑土。

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把这个名字和一个女孩联系到一起,但在自己茫茫的记忆深处努力寻找了好久,确实只邂逅了昨天遇到的那个堕胎的女孩。虽比不上苟晓珍那么高挑鹤立鸡群,但也是娇小玲珑、清新可爱,尤其是她那颗金子般的心,足以倾倒我无数次的平方。

都怪我此刻饿得实在没力气,不能为之感动得破着嗓子大哭一场;也怪我全身只长肉不长优点,不配以身相许以作报答。唉,看来这一切都是天意,对这个叫“黑土”的女孩,我只能心安理得地无以为报了。

退房,服务员一脸奸兮兮兮令我无语的眼神,就像我昨晚干了什么惊天动地见不得人的大事似的。“昨晚,还、还行吗?”

我有些结舌。“还、还行吧。”

之后,服务员一直冲我笑,笑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赶紧出门。没走几步,爱笑的服务员就追出来,说我落了东西。我回头一看,是个卡通熊暖宝,和我素未谋面,却帮我瞬间解开了女孩神出鬼没的肚子之谜,顿时自责不已。

自责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下定决心,等见到宿舍那两个无义之徒,非要苦口婆心好言相劝,直到劝服他们畏罪自杀为止。为了以防不测,我把宾馆找的72块钱全部塞进我那散发着罗家臭豆腐香的袜子里。

雪已经停了,散射着夺目的白光,我无所事事踩着咯吱咯吱的细响,往学校走去。

大脑里的记忆芯片又换成了“苟晓珍纪传”的那根,脑海里全是她的哭,她的笑,她的平静,她的嬉闹……每每却都有自己的影子,让人不觉伤感。

直到下一个丁字路口,空气中飘扬起了欢快的乐曲,我才终于摆脱掉伤感,随着节奏欣然点着头。随后,我的眼睛却及时阻止了我,因为我看见面前竟是一个肃穆的大拱门,上面白底黑字写着:沉痛哀悼XXXX享年78岁百年长休(自己为表示对死者的尊重,特隐去死者姓名),并有一联“劳苦一生今可息,滋味红尘有悲欣”!

我倒,死人了?如此悲伤的场合,居然别出心裁放着“最炫民族风”,害得我差点随歌起舞!

我不觉停下脚步,看见一片纸花圈的海洋里,一个扛摄像机的瘦削年轻人在拱门前面摄像,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司仪娓娓动听地朗诵:此时,我们的心早已被泪水浸满,原来,说出这一句再见竟是如此艰难,多想再看看您熟悉的脸,却已来不及,只在天地间留下了万般遗憾,再见了,XXXX;再见了,我们挚爱的人;再见了,愿您一路走好!

煽情过后,司仪洪亮地指挥:跪!面前这群披麻戴孝的孝子孝孙立即对着摄像机一起下跪。之后,司仪继续言简意赅地说:哭!还是这帮孝子孝孙,忙对着摄像机哭得死去活来,直到司仪叫停,才及时戛然打住。

我真想立即就穿越到死者年轻的时代,拼尽全力说服他,一定要把这帮傻叉子孙直接射到墙上,但又一想,自己居然是知识分子,不能说脏话,只怕就算见到死者,也是无话可说,只得作罢。

我刚要离开这帮新人类时,觉察有个孝子一直冲我眉来眼去,不觉毛骨悚然看了半天,认出居然是马文博,差点惊掉我两颗门牙,只能暂且留下,继续观察。

中场休息的时候,马文博乐颠颠跑到我跟前,让我一度怀疑,他是由于伤心过度而导致神志不清。“李开宇,等我20分钟,完事一起回去。”

虽然他无义在先,但现在既然出了这么大的节哀之事,我也只能把个人恩怨暂且放下,严肃地问他家谁死了。

他一听就不高兴了。“你家才死人了呢。”

我说你家没死人你干嘛披麻戴孝。他解释说,昨天没找到我,今天想接着来找,没想到在这喜逢一场白事,东家雇的哭丧团人手不够,自己就踊跃报了名,哭一场20块,还叫我也加入,赶个半场兴许能挣10块钱。

我说免了,我这个人演技不好,怕到时候笑场,既浪费哭友感情,又浪费人摄像师的胶卷。

马文博听了,略显惋惜地和我道别,去哭下半场了。

惊天大戏结束后,我大加赞赏马文博孺子可教,居然也懂得了翘课,哭丧挣小钱。马文博则向我透露了一个惊天秘密,说今天是星期六,压根没课,之后,就拿出刚挣的20块钱在我面前得意地显摆。

我说你先别得意,保不准什么时候,老人冤屈的灵魂就能从钱上窜出来,抽你一耳光,吓得他脸色煞白,赶紧又把钱揣回口袋。

之后,我极力声讨他的“言而无信”,他却一脸委屈,说昨天一接到我的求救电话,就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去打车,出租车司机听说去“下午一杯血”,都不敢拉,最后他只能打车去KTV,从那附近一点点找,找到后半夜才找到一家店,但不是“下午一杯血”,是“下午一杯茶”。

我说辣椒,你根本就是编造,我承认自己不学无术,但还没弱智到连“茶”和“血”这两个八竿子都达不到的汉字都能混淆吧。

为表清白,马文博立即带着我去那家店对质。我到那儿一看,没错,就是这家,黑底白字,前面是四个汉字“下午一杯”,后面画着一个盘子托着个茶杯,茶杯里冒着一斜热气,形象酷似汉字的“血”字。

我倒,真是下午一杯茶,什么坑爹的烂店,要不是我此刻饿得没力气,非把它强拆了不可。我再一次想起了制约我做大事的原因——饿,就对马文博说,你倒是也请我吃一顿饭啊,我都快饿死了。

马文博一改吝啬之常态,慷慨大气地说要拿着老人冤屈的灵魂请我吃顿丰盛的,感动得我无语言表。

我们走过路过也错过了一路的餐馆,最后,他居然只在校南门口那家“马记大饼房”精挑细选了4个馒头,气得我真想把他一脚踢飞!“尼玛这就是你所谓的丰盛啊,你这就算是吃馒头,那也得给我弄瓶‘老干妈’就着吧!”

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割肉一般又去校北门外的绿蔬市场讨价还价称了5个朝天椒,说这个经济实惠,还绿色营养,而且,就其现实作用而言,和老干妈一样,无非就是为了就着吃下这几个馒头。

我对他实在不抱什么希望了,就恳求他把工厂里我那点股份支给我,好让我去吃一碗牛肉面,最后惨遭拒绝,只能勉强掰了半个馒头充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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