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暖是被人拍脸拍醒的,不,应该是被压醒的,柔柔软软地手掌打在她脸上力道不大。
姜暖睁开眼就看见姜礼家的儿子趴在她身上,穿戴整齐,嘟着小嘴巴:“姨姨。”
姜暖愣了会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在姜礼家里。
姜暖抚额,爬起来抱着他,轻声问:“妈妈呢?”
宋子郗无辜望着她,凑近她耳边:“嘛嘛回大宅院了。”
姜暖点点头,应该在忙葬礼的事,姜礼知道她不会帮忙,所以也没叫醒她,而是把孩子丢给她了。
看了看时间,都八点了。
“那子郗吃了没有呀?”
宋子郗摇头,小手指了指肚子:“子郗饿。”
“保姆呢?”姜暖暗暗挣扎。
“子郗不知道。”
姜暖无语望天,在卫生间换好衣服后,出来,宋子郗趴在她床上,举着某样东西:“姨姨,子郗看到你了!”
姜暖定眼一看,她的钱包。
“原来姨姨结婚了!”
姜暖咂咂嘴,快步跑过去,一把拿过钱包,瞪着他:“你知道什么是结婚吗!”
宋子郗撅起嘴:“嘛嘛和拔拔也有这样的照片,嘛嘛说这是结婚!”
这小屁孩!
姜暖将钱包放在抽屉里:“你在这乖乖等姨姨,姨姨给你做饭,好不好?”
哪知宋子郗坚决摇头:“子郗想出去,想吃肯德基,汉堡包。”
“不行。”姜暖想也不想就拒绝。
“阿姨,子郗好可怜,拔拔不爱,嘛嘛不疼,子郗只剩姨姨一个了……”
小小孩儿蹲在床角落,白皙的小脸哭得像个泪人。
姜暖听得一愣一愣地,感情这孩子遗传他爹,整一个腹黑啊。
姜暖无奈揽住他:“听阿姨说,这不好吃,而且啊,它还有毒!”
宋子郗睁大了眼:“什么是毒?”
“毒?毒?毒就是吃了有害身体健康。”
宋子郗半信半疑点点头:“可子郗还是想吃。”
姜暖顿时想倒地不起。
在姜暖还没倒地,宋子郗抱着她的小腿,哼哼唧唧:“子郗第一次见到姨姨就觉得姨姨是世界上最好的姨姨……”
话很绕口,姜暖被打败了。
姜暖抱着宋子郗站在电梯口,宋子郗抬头,伸手摸摸她的墨镜:“姨姨你干嘛要戴大大的眼镜,子郗都看不到姨姨的眼睛了!”
姜暖空出手捏捏他的小脸:“小孩子别瞎问。”
宋子郗瘪瘪小嘴,很不满意她的回答。
电梯咚的一声滑开,只有两个人,一男一女。姜暖侧身,让他们出来。
男子似乎喝得很醉,被女子搀扶着,头发凌乱,衣服微微皱褶,垂着脑袋,看不清面容。
他们走出来,浓郁酒香和香水味散发在空气中。宋子郗打了一个喷嚏,抱着她哼:“鼻子难受……”
女子听到了,粉嫩的红唇微弯,对着姜暖歉意一笑。
被她搀扶的男子突然抬头,不舒服哼了几声。
姜暖重重往后退一步,抱着宋子郗的手发颤,是他,真的是他,头发凌乱,宿醉而长出青渣的下巴,琥珀色的眼珠从迷茫不清到慢慢眯起眼,不悦地看着她。
容印努力睁大模糊的眼眸,透过墨镜看穿背后的面容,金静意示到他的不对劲,抬头不解望着他。
“子郗难受……”姜暖站着没进电梯,宋子郗鼻子难受,不开心扭头看了看对面的一男一女,扯下姜暖脸上的墨镜,丢在地上:“子郗要进电梯……”
金静一愣,显然认出她了:“是姜暖!姜暖居然在易市!”
容印顿时酒清醒了一大半,神色复杂望着面前的女子,摘下墨镜露出整张素雅清丽的面容,一双眸子盈盈如水,削尖的下巴如猫一样有灵气,但就是这样的一张脸,让他无数次想杀了她。
金静惊喜望着小孩子,一个绯闻想法在脑海里浮现:“国民女神姜暖神秘出现在易市原来是见自己的儿子!”
这条绯闻来得莫名其妙,姜暖哑然失笑,该怎么解释呢,刚想开口,容印抬起脸,熟悉的蹙眉,微抿地嘴角,视线对上她的眼。
恍然瞬间,容印将她压抵在墙壁上,宋子郗在她怀里‘哇’地一声:“子郗疼!”
金静愣愣望着刚在还在身旁的容印,转眼发狂奔向对面的女子,她忘了怎么反应。
姜暖尖叫一声,慌乱睁开眼,手用力抱紧宋子郗,她连呼吸都不顺畅,对上他幽深迷离地眼眸。
那么近,呼吸出的酒香味洒在她的鼻息间,让她清晰感受对面男子的存在。
姜暖还没来得及缓神,容印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眯着双眼,咬牙低吼:“姜暖!”抵在墙上的手握紧拳头,额头冒出青筋。
姜暖只听见他的怒吼,下巴一阵疼痛,她眯开眼睛,便对上容印愤怒地眼神,琥珀色的眸子几乎冲血。
宋子郗发愣看了看姜暖,小手往容印脸上一巴掌甩去,容印连眼也没敛,目光直直盯着惊慌失措地姜暖,
姜暖钝痛开口:“容,容印,你要干什么?”
“坏叔叔!子郗疼疼。”宋子郗尖响地声音在空旷的走廊上格外刺耳,姜暖用力推开他,却发现男人纹丝不动。
像穿越一万年的光芒,姜暖连眼也不敢眨,屏住呼吸。
许久,容印募然扯扯嘴,面容平静下来,慢条斯理吐出几个字:“抱歉,认错人。”
姜暖全身一顿,失神望着他,容印放开钳制她的手,后退几步,脚步微转,手插在裤兜朝里层走远。
金静咬咬唇看了姜暖一眼,向容印小跑去,不可能认错,若是如此,还能准确喊出姜暖这个名字吗?
姜暖?姜暖?
金静默念几遍,这个名字不止是从电视里听到过,还曾在他嘴里听到过。
姜暖放下宋子郗,小孩儿睁着红通通的大眼睛,害怕扯着她的衣服。
她愣愣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靠在墙上,闭上眼,眼泪却从眼角滑落。
屋内开着暖色的灯光,花香让屋内一阵香甜。
容印沉默坐在沙发上,落地窗开了一角,偶尔有风吹进来,吹起窗帘,有隐约的阳光照射进来。
风吹来,窗帘扬起,风停了,窗帘落下,遮了外面的世界。
对面是一栋商业大厦,上面挂着一幅巨大版画,代言某种化妆品牌的广告。
画里面的人儿,就像从古画里走出来的妖精,娇艳欲滴,媚眼如弯月,一双眸子敛出盈盈水光,微微上扬地红唇。
金色的阳光打在上面,幽悠而遥远。
他有些回不过神,就那样静静望着。
其实他已经有很久没想起她,只要一想,他就会头痛欲裂。
金静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容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她微微扯开一点胸前的浴巾,满意一笑,走向容印:“你要不要在这里洗澡?”
她从大学出来,凭借优秀的学历进入容氏,做了容印的助理,随他出入各种各样的场合。也为了拿下一桩单子,酒精中毒去医院。
她喜欢他,喜欢这个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丝缺点的容印,哪怕整整两年他对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例行公事,她也喜欢他说话的模样。虽然他有了未婚妻,可她知道,容印并不喜欢苏妳。
他陪客户喝酒喝到天亮了,如果不是涂索出差,她可能没有机会去接他,更不可能近距离接触他。
等了许久,她没听到他的动静,金静跟着容印的视线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她咬咬唇,似乎下了决心。
容印垂眼,一双芊芊玉手抚上他的胸膛,金静的身体贴近他,长长的发丝缠住他的手臂,红唇微嘟慢慢靠近他的耳边,好闻的精油传入鼻尖。
他看了看侧手的外套,没有犹豫抓起扔在她的怀里,声音低沉,“穿上它。”
金静失措抱着外套,脸色大变。
容印睨眼,表情看不出喜怒,“打电话给涂索。”
“留在这不好吗?”金静忽而半跪在地上,趴在他的腿间,仰头轻轻说了一句。
容印突然烦躁不安,钳住她不安分的手,用力过大,金静微微生疼,睁着迷离地眼问:“怎么了?”
容印也想问自己怎么了?自己到底怎么?为什么会突然烦躁起来。
所以,当他的目光触到金静微嘟地唇,玫瑰色的红,与记忆中的人开始重叠,回忆在脑海里若隐若现。
他突然明白了,猛然站起身,拉起她。
金静手足无措跟着他走到卫生间,她不明白自己突然做错了什么。
容印扭开水龙水,拿了毛巾浸湿清水,用力擦拭她的嘴部,一下又一下,手劲发狠。
金静微微吃疼:“疼……”
但触到容印凌厉的目光,她将撒娇的话咽了回去。
不知擦了多久,她的嘴唇微微泛白,容印失神放开她。
金静顿时瘫软在地上,他发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看了看地板上可怜楚楚的女人,连抱歉也没说,走出去。
金静连忙坐起身,在跟他后面,看他推开门,门猛然关闭。金静才回过神,摸摸肿疼的唇,却突然有些心疼那个背影。
她想了解他,想得到他的一丝温情。
她好奇,他的心到底装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
是姜暖吗?
到底有多爱她,才敢这样恋恋不忘。
容印靠在墙壁上,闭着眼,走廊上鹅黄色的灯照射在他的面容上,有一丝孤寂,眉眼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