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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季夏冷冷看她。
只见锦东在子夜的话音堪堪落下时便双手捧着一只半丈左右长,一尺多宽的以一块黑色锦缎包裹着的东西走到了子夜身边,朝子垂首行礼后转过了身,向司季夏走了过来,在司季夏面前四五步左右的地方停下了脚步,随之对他深深躬下身,恭恭敬敬道:“锦东见过公子。”
司季夏并未应声,只是将那冷冷的目光从子夜身上移到了锦东身上,再由锦东身上移到了他双手里捧着的东西,将手轻搭在冬暖故肩上,没有站起身的意思,也没有询问那锦缎了包着的是何物的意思。
而锦东像是也不需要司季夏的应声似的,对司季夏行过礼后竟是朝他单膝跪了下来,与此同时将手中捧着的东西微微往前一递,头依旧低着,却是不说话。
司季夏依旧无动于衷,子夜定定看着他,眼眸深处的那抹哀凉在这初夏的夜里显得更浓沉了,而后迈步走到了锦东身旁来,停脚。
如此一来,她看着坐在地上的司季夏便成俯视之态,她身上那一尘不染的锦衣与司季夏身上那沾了尘泥的深灰色衣裳好似无形中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真真有些像她所说的,他堂堂诡公子,竟能如此狼狈,竟会如此狼狈。
“我这般以居高临下之态看你,你不打算站起来?”司季夏不觉有他,反是子夜难以接受。
因为在她眼里,诡公子是这天底下最优秀的男人,他不该被人俯视,更不该是狼狈的。
可如今的他,竟是这两者都有了,只是因为一个女人而已。
一个女人……而已。
“我不介意。”司季夏连眸都未抬,看也不看子夜一眼,只是用着那没有情感的冰冷语气道,“所以,没有必要。”
子夜本就微握着的双手倏地紧紧捏握起,眸中却没有丝毫的不可置信,反之淡淡笑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般道:“也是,这样的话,也只有我所认识的诡会说。”
他明明就没有变,为何她却觉他全变了?
“我今次来找你,不过是——”不想再让自己的心再这么疼下去,子夜换了话题道,“受人之托。”
子夜说完,抬手,抽开了遮在锦东双手捧着的那件物事上的黑色锦缎。
那一瞬间,子夜终于在司季夏冰冷无感的眼眸里看到了不一样的神色——诧异。
即便一闪而逝,她还是准确地捕捉到了。
她突然觉得心愈发疼痛。
就连这样寻常的反应,都不是对于她。
司季夏盯着锦东手中捧着的物事,那一瞬间的诧异过后是无尽的寒意,“云琦?”
云琦?司季夏盯着锦东手中捧着的物事,那一瞬间的诧异过后是无尽的寒意,他从琴师白拂那儿得到而送给殿下的古琴。
如何会在夜阁手中?
司季夏将手从冬暖故肩上拿开,移到了摆放在他身旁已经揭开了黑布的长木盒上,拇指已经按上了盒扣,却没有立刻将其拨开。
他在等,等子夜先把话说完。
子夜注意到了司季夏的举动,她猜想得到司季夏心里此刻正在想的是什么。
她的心愈发的难受疼痛,对于夜阁,他并不相信。
“这是当今圣上差人找到夜阁,托夜阁的人将其带来给你。”子夜只是将遮在云琦上的黑色锦缎拿开,并未触碰到琴身,因为她知晓司季夏将司郁疆这个知己看得有多重要,她若是碰这云琦分毫,只怕他都能毫不犹豫地向她拔剑。
“当今圣上有耳闻你到了这北霜国来,道是——”子夜顿了顿,注意观察着司季夏的神色,接着不紧不慢道,“你或许会需得上它。”
司季夏眸中再次有诧异闪现,殿下……知晓他到了这北霜国来?是如何得知?还是谁人有意告诉他?
不过似乎不管殿下是如何得知的,他现下也无从知晓,而殿下想来也是不想他知晓的吧,只要云琦能完好无损地送到他手里,其他的,殿下都不想他知晓的吧。
“这把云琦,是我亲手从当今圣上手中接过的。”子夜本是不想再说什么,然她终还是补充道,“放心,不会有人知晓得了夜阁之人的行踪。”
“就算知晓,又如何?”司季夏终于抬眸,看向了子夜,“阁主可是要我感谢阁主没有将那些欲抓我与内子见官的人引来?”
“在你眼里,我是这样的人?”子夜声音有些颤抖。
“夜阁助我找到阿暖,我助夜阁得到夜阁想要的权利,我与夜阁之间,并无亏欠,更无瓜葛。”司季夏冷冷地陈述着事实,“不过是将一把琴送到我手里而已,竟能劳动阁主亲为,阁主是否有其余心思,我不得而知。”
“至于阁主是怎样的人,我并无资格评说,也无意评说,阁主问错了人。”
子夜的面色在渐渐发白,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司季夏,似乎不愿相信他会说出这般像是根本就不曾相识的冰冷之话来,声音更颤抖了些,“诡,你为何就不能相信夜阁与千机师伯间真的只是一个误会?”
若非千机师伯之事,她与他之间,是否就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师父的事情我已不想再提,阁主请勿再谈及,我不过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残废而已,阁主又何必要介意我对夜阁究竟有无误会或仇怨。”究其实,司季夏不能理解子夜为何会在乎他对夜阁的态度,也不想去理解不想去深究,师父的事情已经过去很多年,他也不想再去想,毕竟是上一辈的事情,且师父早就不在,就算他真的介意,又能如何?
倘他真的介意师父的事情的话,早在师父还在世时他就答应师父去坐夜阁的那一把椅子,但是他不想,从前不想,如今不想,将来当是也不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