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姑的摊前热闹了好一阵子,等卤肉卖完,两人才挑着空担子坐牛车回家。
路上,李竹问道:“大姑,在本朝律法上,我这种情况官府应该怎么判?”
李大姑皱眉想了一会儿,模棱两可地说道:“律法我可不懂,你这种情况,我也没咋听说过。以前只听说过,一户人家把儿子过继给兄弟,那儿子后来出息了,亲生爹娘又想要回,官府判他两家都要孝顺……”
李竹心里一沉,随即她又想到,别说是古代,就算是现代,血缘关系也不好断。无论父母多渣,法院一般都会判子女有赡养义务。
李大姑见李竹不说话,以为她在担心,连忙安慰道:“你别怕她,我不会让她得逞的。”
回到家时,杨家院子里堆满了木材、砖瓦之类盖房子的东西。杨老实正跟几个中年汉子在测量地基。村民建新房除了请几个师傅外,其他人员都是乡亲们来帮忙,不用给钱,但要管一顿饭。李大姑怕杨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就准备先停业几天。等房子盖差不多再去摆摊。李竹本想一个人去摆摊,她觉得只要有人帮着把担子挑过去,她在那儿看着就行。李大姑不放心她,到底还是没去成。
李竹转念一想,歇几日也好,她正好琢磨点新吃食。天气越来越热,她决定做凉皮和凉面。这种东西,她前世时经常吃。她家以前有个小吃食,她虽然不想继承家业,但长期耳濡目染,还是懂得一些小吃的大致做法的。
李竹向李大姑说明了自己的想法,征求她的意见。李大姑听罢,眉开眼笑地说道:“阿竹又有新点子了?行,你随便捣腾,不用怕糟蹋东西,做坏了,咱自个吃。”
李大姑要去杨老实招呼短工和来帮忙的乡亲。杨云和李竹就在厨房里忙活。
两人先熬出一大锅绿豆汤和一盆凉茶,端到外面给建房的人喝。
接着,李竹要开始试验做凉皮。她没亲手试过,只看过店里的师父做过,好在大致步骤还记得。
得先活面,将面揉成光滑的面团,盖上濡湿的布醒上两刻钟左右。
然后再将面团放入大盆中,每次倒入半碗水,像洗衣服一样揉搓面团。差不多等到面浆发白就把水倒入另一个大盆中,反复几次次,直到面浆完全变清,只剩下面筋部分。
接着将所有洗出的面浆水用网筛过滤掉杂质。放置一个晚上,澄清后,水会分成两层,将上面的清水倒掉,下面浓稠的面浆搅拌均匀。最后一步就是蒸皮,在大平盘抹一层菜油,倒上面浆,开火蒸一会,透明的面皮就出来了。那些面筋,蒸熟后也可以拌在凉皮中,十分好吃。
李竹只是做了个示范,然后动动嘴,剩下的大部分工作都是杨云完成的。
李竹趁这功夫,开始做作料,这个时空还没有辣椒,不知道其他地方有没有,反正在清河县,李竹是没看到。虽没有辣椒,但有茱萸可以没替代。李竹先将茱萸和其他种作料磨碎了,用热油炸了,加点盐放好,再切点黄瓜丝和芫荽,将蒸好的凉皮切好加点醋和麻油一拌就成了。
头两锅凉皮由于是试验,做得不太成功,皮子都有些过厚了,也不太透明。可能由于李竹好久吃了,尝着竟觉十分美味。当然,灵泉水这个逆天调味料是少不了的。李竹现在觉着用灵泉做菜太大材小用了,就没舍得多放。
两人做了几锅凉皮后,李大姑就风风火火地进来准备午饭了。今日好多帮工的,午饭要提前准备。
乡下人家也不讲究精致,只讲实惠。什么都是大份的。
李大姑一向大方,如今家中境况好转,自然更不会吝啬。
三人分工合作,忙碌了小半个时辰才做得。
大盘的红烧肉,豆腐炖鱼,红烧鱼,干煸小虾,炸小鱼,鸡蛋炒韭菜等等各式素炒时蔬,满满当当地摆了一大桌。当然,卤肉也是必不可少的,另外就是李竹和杨云做的凉皮凉面了。
帮工们对饭菜赞不绝口,风卷残云地吃了个干净。这些人显然对肉更感兴趣,对凉皮虽有些惊奇,但反响平平。
因为下午还要干活,自然不能喝酒。这些男人一边吃一边唠家常。
“杨老哥,你家这日子又过起来了。”
“可不是,应该说是比以前还好。”
“是啊是啊。”
杨老实和李大姑满面红光,一边布菜让菜,一边跟人客气寒暄。
因为正午这会儿正热,杨老实就提议说先歇一个时辰再干活。众人也客气了一会也就同意了。
饭吃完了,李大姑又给他们端上了凉茶。这帮男人就继续侃大山。三句话离不了老本行,很快就有人说起了天气的反常。
“今年咋回事,好久没下雨了。”
“是啊,地里的禾苗都浇了两回了。”
“咱村还好些,周围水多,那些离水远的可就倒霉喽。”
“是啊是啊,可别是大旱。”
“那谁知道啊。”
李竹听着听着,突发奇想,她的灵泉水减少会不会与干旱有关呢?
杨家的房子在乡亲们的帮助下,盖得很快。李大姑为人大方,伙食好,愿意帮忙的人也多。
他们这边顺利了,自然有人不舒坦了。
先是同村的杨大伯家。自从上次杨莲花和何仁义的捉奸事件后,两家很是沉寂了一阵子。等风声过去,那朱氏又忍不住出来蹦跶了。
看着李大姑一家越来越好,她眼红;她闺女丢了脸,她觉得都是他们一家害的,现在看他家盖房子,她那个气就甭提了。朱氏在家暗挫挫地咬着牙,绞尽脑汁想寻个法子,治治这一家子。
像朱氏这样生气的还另有其人。肖氏和李寄这会儿也不好过。
李寄那日在县里丢了大脸,回家后就不停的发火生气。肖氏和刘氏放低了身段哄劝。
刘氏一得空就在院里骂人。骂李大姑骂李竹骂肖氏,反正这个家除了李寄没有她不骂的。
肖氏挨了骂又打李三姐杀气泻火。李三姐不声不响,默默在厨房掉眼泪。
李三姐小心翼翼地去给李寄送饭,李寄不知怎地又发起火来。对着李三姐横鼻子瞪眼:“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我怎么就生在了这个家里,一屋子给我拖后腿的。爹妈生你们这群没见识的做什么?”李三姐不敢接话,默默地离开了。
李寄哗啦啦地翻着书页,突然间不知想起了什么,一跃而起,大声喊道:“娘,娘。”肖氏应声而来。
李寄面容扭曲,对着肖氏说道:“娘,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肖氏一脸同仇敌忾:“那是肯定的!”
“绝不能饶了那个扫把星。”
“那也是肯定的。”
李寄的脸上浮起一丝狡诈的笑容:“娘,咱得想个法子,把那个扫把星接过来,好好地关在家里,关老实了,让她到我同窗那里澄清那些谣言。”
肖氏的眼睛一亮,随即又愤然说道:“可她不肯回来咋办?”
李寄冷哼一声:“我会想办法让她回的。她是咱家的人怎么能便宜了表哥和大姑。”
“对对,就是这个理儿。”
“我的儿,你别生气了,办法咱慢慢想。最近天旱,咱家先忙活完再说这事。”
李寄敷衍地嗯了一声,继续思索他的“办法”。
天气越来越热,有时一整日不见一丝风。有的旱地里已经出现了大片龟裂。
村民们开始挑水浇田地,很多人家为了争水源,时常发生口角争斗,有的甚至大打出手。
李大富性子暴躁,刘氏也不是善茬。这日中午,因为争水,跟同村的王大牛一言不和就争执了起来,最后愈吵愈烈,两人便动手打了起来。
李家是个大户,王家也不弱。两家先是小打,最后越闹越不可开交,变成了聚族打群架。
李大姑这边得知李家的消息时,已是两天后了。
那知情人来告诉李大姑说:“妹子,听说你娘家兄弟跟王家的人打架,摔到干沟里,断了一条胳膊。”
李大姑感叹:“这帮不省心的。前些年那老大摔了腿,还不长记性。”李家大伯在李竹小时候也是跟人打架,断了一条腿,李家人却说是李竹克的。只是不知道这次又该说是谁克的?李竹在一旁暗暗想道。
李大姑叹了几句,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先不去看李大富。毕竟两家都闹到这个地步,她上门去也没啥意思。
杨家的房子盖得十分顺利,打地基,砌墙,上梁,半个多月过去,房子的雏形已经出来了。起初,杨老实和李大姑是想盖泥胚房的。结果那建房的师傅说今年的砖瓦特别便宜,盖房子是大事,还不如咬咬牙盖栋好的。
那卖砖瓦的也主动说没钱可以先付一半。这夫妻俩一商量,决定就盖三间青砖瓦房。许是杨家日子好过了,杨墨的身体又好了,这些人对杨家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杨老实时不时地感叹一句人情冷暖。
李大姑到想得开:“感慨个什么劲,他敢佘咱就欠着。那锦上添花也是花儿。”
就在房子快落成时,蔡青却来了,他对李大姑说道:“婶子,你这阵子忙完了,就赶紧去县里摆摊吧。不然就被人占了。”
李大姑听这话不对劲,就赶紧追问到底咋回事。
蔡青说道:“你们原来的摊位上,也来了一个卖卤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