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凯盟的目光一直锁定刚刚走进餐厅的那个女人,手不由自主随意将一根薯条送进嘴里,半叼着薯条,挑起眼帘,紧紧盯着进来的女人。突然看见,三个人扭头看着自己,与宋凯盟的目光交汇到一起。宋凯盟急忙低下头,躲开女服员三人的视线,只当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吃着桌子上的食物。
胡荣和楚梦宗之前也被宋凯盟的目光引导,转身看着女服员那边,看到那边三人突然聚焦宋凯盟,而宋凯盟闷头不语,只是咀嚼着食物,更加弄不清状况。胡荣和楚梦宗互相看看,一时也愣住了……
女服务员这边的三个人,似乎有着很好的默契,不需要语言就能知道各自的想法。觉察宋凯盟躲避他们的注视,不由得倍增疑心,让本来正要拔腿就走的三个人,反而朝着宋凯盟这边走来……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女服员一贯憨厚朴实的语气,突然变成审讯一般的口吻,严厉的讯问宋凯盟三人。
短短八个字,却凝聚着很大的威慑力。对于一个星警来说,这样的口气并不陌生。只是在宋凯盟的记忆里,还从来没人敢用这样的口吻跟他说话。不知是无辜还是恼火,宋凯盟感到平生难得的憋闷、和暴怒。他甚至忽略了一个逻辑细节,那就是:对方能运用如此魔性的询问,显然是受过专业训练。
胡荣是巡警,对这种比警队还专业的盘问,自然也听出了敌意。只有楚梦宗,平时很少与警方打交道,他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询问方式不一般,只是礼貌的回答:“这事说起来话长……“说着稍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着装,扽了扽难民营制服,继续说道:“简单的说,我们是难民。”
“难民?哪的难民?”女服员紧跟着追问,语气依然超乎想象的严肃。
“怎么说呢,其实我们是冰火星007号难民营的囚犯。听说过007号难民营吗?今天来参加比赛的。”楚梦宗有条不紊的回答:“你们也知道,今天在这里有一场冰卵球比赛,我们是难民营球队的后勤。”楚梦宗很吃力的解释清楚,然后松了一口气,如同完成任务一般,夹起一只铁板虾,咬了一口,似乎是奖励一下自己。
“撒谎!”厨师轻声回答,那么轻的声音,甚至嗓音还有些低沉,可是却如同千斤的巨石砸下来一般,冰冷而有力。
“撒谎?!”胡荣急了,急躁中,故意挤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似乎是蔑视对方怀疑的语气。
宋凯盟不得不控制情绪,貌似平和的回答:“确实没有撒谎,千真万确。”本来应该不遗余力的解释,但是宋凯盟没多说,他似乎觉得,对这几个无关人员,没必要解释。
“是,他们确实在赛场,我看到他们了。”穿保洁员制服的女人解释道。但是,这个答案更增加了服务员对宋凯盟三人身份的怀疑。
听保洁员这么一说,宋凯盟三人反倒抬头凝视着这个刚刚进来的女人。只听胡荣提气大叫一声“啊!”然后有些兴奋的对旁边的楚梦宗说:“对对对,我有印象,咱们进入赛场的时候,好像身后的保洁员就是她,你记起来了吗?”
“嗄?或许吧……”楚梦宗搪塞道。而此时的胡荣和楚梦宗还不知道,身边的这个保洁员,就是麦土市安全机构赫赫有名的女探玛尼亚。
“问题是,球赛结束,你们应该跟球队一起回到难民营,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保洁员冷冷的继续盘问。
“球队放了我们。”楚梦宗耸耸肩,斯斯文文的回答。
“还说没撒谎,球队怎么会无缘无故放了你们?!抓进难民营的囚犯多了,还没听说哪个放出来了,除非是死后抬出来的尸体。”女服员继续着严厉的询问,同时心里似乎已经肯定这仨人是冰火军的奸细,乔装成乞丐,探听消息或是执行什么秘密任务。
说到这里,连宋凯盟也无语了,这个问题要想解释清楚,可是比长篇小说还长,而且宋凯盟的真实想法是,懒得给一个服务员、一个厨子和一个保洁员解释这么多。因为此时的宋凯盟,对这三个人的身份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是小麦镇的普通居民。他做梦也不会想到,对方是麦土市安全机构的特工。
在回答问题这方面,楚梦宗比较实在,如同学生回答老师提问一般,老老实实的说道:“你们有所不知……”说着指了指宋凯盟:“这位是来参赛的球员,他球技高超,难民营球队很需要他的效力,所以,事先讲好的条件就是,赛后放了我们。”
宋凯盟暗自佩服楚梦宗思维的瞬间反应能力,虽然不是瞎话,但是编的速度够快。胡荣见事情已经解释清楚,松了口气,继续大嚼面前的食物。
女服员三人相互使了个眼色,还想质问些什么,张开的嘴还没来及吐出声音,就听见身后一声锋利的巨响,最靠近街边的落地窗被利器瞬间砸得粉碎。紧随其后,一拨人影快速的跳了进来。与此同时,隐约感到,店门也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女服员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抢在那群人之前,窜到服务台后面,拉开下面的柜子,彪悍的丢出几只武器……
面对这眨眼间匪夷所思的变故,宋凯盟凭生头一次,反映迟钝的惊呆了……
不等宋凯盟缓过神,跳进来的一行人影已经在最短时间内发起了猛烈攻击,枪声很微弱,很沉闷,完全不同于在007号公路时的状况,可是子弹的炸点却异常密集,这和宋凯盟多年星警生涯见过的枪战场面差别很大。宋凯盟几乎是只能看到凌空飞起的餐具碎屑,听不到枪击的巨响,耳畔全是餐厅杂物的破坏声。子弹在他们面前地面,激起的一溜炸点,宋凯盟急切的对胡荣和楚梦宗喊道:“趴下。”
“见鬼!这是咋地了?”胡荣气呼呼的说道。
“看来事儿不小,你看啊,他们连对话都没有,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就开打,新闻里不是常说么,话越少事儿越大。”楚梦宗婆婆妈妈的分析道。
“你闭嘴……”对于楚梦宗不靠谱的理论分析,胡荣急忙制止,然后信赖的看着宋凯盟问道:“凯盟,你觉得呢?来的这些会是什么人?”
“让我看看……”宋凯盟悄悄抬起头,从桌子腿后面窥视战况。无声无息的子弹扫射到桌子腿,飞溅起一连串木屑,随着木屑的迸发,一团轻雾散落之后,桌子歪向一边坍塌下来,压在宋凯盟几人的颈背上。桌子上的美食稀里哗啦的滑落在地,一个装满薯条的小草筐扣在胡荣头顶。几杯清凉爽神的饮料也随之摔在地上,泛起一片苏打水的泡沫,让胡荣惋惜不已。
这时,屋内子弹来来往往已经达到疯狂的程度。服务台被炸出了大大小小的窟窿。每每子弹扫射之后,屋内就泛起一阵轻薄的雾气,很快屋内便硝烟弥漫,同时还散发着呛鼻的,类似于芒硝和胶皮的混合味。保洁员侧身贴在厨房的门板旁,一轮射击之后,自顾仰着头,喘着粗气,尽快调整呼吸,准备再次还击。
与女服员这边情况不同的是,对方已经有几个人悲惨的变成了尸体,横在餐厅歪斜的桌椅之间,喷薄的鲜血和粘稠的**潺潺蔓延在胡荣、宋凯盟他们的脚下。掉在地上的香酥饼已经染成了人血馒头一般。鲜香的佳肴瞬间化作浓烈的腥臭味儿迎面袭来。
掩体一个个被炸毁,宋凯盟实在避无可避,将胡荣和楚梦宗轻手推到墙角,同时纵身扑出,轻盈的一个前滚翻接转体一百八十度,在到达服务台柜门的一瞬间,调转方向,平躺在前台柜门下方。就在此时,密集的子弹以地毯般的覆盖方式,在宋凯盟前后左右起落,激起一片灰蒙蒙的尘埃,让一直注视着他的胡荣和楚梦宗看不清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