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宇文英想要告诉董安雅说他没事,可是这话却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皇上,你的身体到底怎么了?”董安雅追问道。
“朕,朕,朕……”宇文英朕了半天都没能朕出一句话来,最终转过身去,背对着董安雅说了一句:“皇后,朕觉得该立储了。”
只是一句,就让董安雅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宇文英是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可是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因为宇文英曾和她说,他不想太早立储,那样会使得太子之位上的人成为众矢之的,如果真的要他立储,除非等到他将要故去的日子。
而那时,他才会将即位的诏书写出来。
宇文英曾经对她说,或许那个时候,他们都是白发苍苍。
然而,宇文英这个时候却要立储了吗?
董安雅不敢相信地望着宇文英,宇文英得了什么病,难道竟是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吗?
这是唯一的解释。
董安雅不知道,和宇文英在一起的每一次,宇文英的表现都极为正常,看起来和健康的他没有一点差别,如果不是今天意外看到这块白绢的话,她根本不会相信宇文英病了。
不自禁的,董安雅的眼眶就溢出了泪水来,相伴数年,宇文英曾说要和她一起终老的,那时候,他们两人白发苍苍,将身上的重任都传承给了后人,便可以自由自在,再也无所顾忌地做一对老夫妻。
言语尚犹在耳,可是却永远地变成了不可能吗?
泪水,如同断了线一般掉落下来,根本不受董安雅的控制。
那是一种失去的痛苦,还不曾到来就让人如此心痛。
“皇后……”宇文英本是心中悲凉,如今看到董安雅悲伤泪下的模样,只觉得心里又酸又苦,眼眶亦不自禁地湿润了:“皇后,朕不想离开,可是朕没有选择。赵太医看过朕的情况,他说朕最多只有一年的时日了。”
闻此,董安雅更是觉得犹如五雷轰顶,整个人都变得僵硬。
一年,竟是这样短的时间吗?
“皇上,你多找几个太医看看,或许别的太医可以治好你的身体呢。”董安雅知道赵太医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太医,可是她不甘心,她想要寻求一点希望。
宇文英望着董安雅,一语不发,他的身体情况他很清楚,他已经病入膏肓了,这天底下没人能救得了他,除非,真有什么神仙可以让他起死回生。
见宇文英不说话,董安雅不禁急了:“皇上,我们可以找其他太医,还可以去民间找大夫,或许民间有许多医术高超的神医呢,再有,传闻这世间有个神医谷,其中的大夫各个都是神医,各个都具有妙手逢春的医术……”
董安雅一直说着,一直流着泪,看着她这般模样,宇文英拉住了她的手,冲着她一直摇头:“皇后,不用了。”
“皇上,我们可以找,或许会有希望呢。皇上,我们……”董安雅望着宇文英急切地道,似乎有太多的话想说。
宇文英按住了董安雅的肩膀:“皇后,你冷静一些。皇后!”
宇文英一声喝,终于让董安雅住了声。
“皇后,你相信朕,该做的努力朕都做过了。事到如今,朕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朕知道这个事实对你来说太残酷,可是朕希望你能和朕一般,接受这个事实。”宇文英望着董安雅,字字用力,似乎希望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董安雅,让她可以坚强一些。
看着宇文英这般模样,董安雅只觉身体再也没有一丝力气,因为她确定宇文英不是在骗她,他的确已经做过了所有的努力,已经没有希望了。
确定这个事实,董安雅再也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有双眼中的泪水不断滚落下来,可以流露出她心里的痛。
宇文英无声地将董安雅揽入怀中,紧紧抱住,他说再多都不能改变事实,只想更可能多一些抱抱董安雅。
或许,很快,他就会永远丧失这个机会了。
董安雅在宇文英的怀中泣不成声,她如何舍得这个她最爱的男人。
两月后,宇文英召见了一个人入宫。
这个人,正是燕宫家的族长,天祥国的大将军王燕天霁,或者说是当时的燕宫天霁。
在天祥国的时候,燕宫这个姓氏是宇文家赐的,代表着燕家和宇文家一般尊贵的地位。
直到后来天祥国覆灭,成为前朝,宇文家和燕家反目成仇,燕家才舍弃了燕宫这个姓氏,姓回了燕姓。
宇文英是和董安雅一起见燕宫天霁的。
见到宇文英,燕宫天霁意外不已:“皇上,你可有何事忧心?怎么数月不见,竟是瘦了这么几圈?”
“天霁叔叔,我的确担忧一事。”燕宫天霁的话让宇文英心头一跳,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因为他将要对燕宫天霁说的话都是假话,他很怕燕宫天霁会识破他的谎言。
燕宫天霁虽然名义上是他的臣子,可是在他心里却敬如叔父,他不愿意骗燕宫天霁,更知道燕宫天霁非常人,或许不会被这样容易骗过去。
面对燕宫天霁,宇文英的自称从来都是我,而非朕。
“何事?”燕宫天霁直接问道。
“天霁叔叔,我想要立储。”说这话的时候,宇文英状似不经意地将目光转向了一边,以掩饰他有些躲闪的目光。
一是他不愿用谎言面对燕宫天霁,二是他怕燕宫天霁看出他神情中的慌张。
宇文英刻意隐瞒,是以燕宫天霁并未察觉到宇文英的神色异常。
“为何突然要立储?”燕宫天霁追问道,宇文英是有几个儿子,可是这几个儿子各个都太小了,还看不出到底哪位更有治国之才,而且早立太子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燕宫天霁没有忘记,宇文英曾和他说过,他一直要等到几个儿子成年才会考虑立储。
“天霁叔叔,我只是想到早日立储便可以早日培养未来的太子。这些日子,我时常在想这个问题,想找一个最为合适的人选。”宇文英回道,努力地压制着心中说谎的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