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走,顺便叫你们的军医来。”丁水熟练的驾着乌骓往军队驻扎的地方走去。他来找小西瓜的次数不少,路总还是记得的。
肖溪故此时浓密硬挺的眉毛皱了起来,他说:“他怎么了?受伤了?”
丁水驾着马走在前面,咬着牙,蹙着眉说道:“没有。”
“那你抱着他?”肖溪故不信,问道,“不然你叫什么军医?大晚上有病啊?来闹腾?”
“他是我打昏的。”丁水斜眼看身旁的肖溪故说道。
“下那么重的手,这是什么人呀?”肖溪故继续问。
“小太监。我都说了。”丁水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他说,“一年不见,你倒是越的啰嗦起来。”
“我这是关心你好伐?你看你大半夜抱着一个不知身份的人来我军营,要是是敌国奸细怎办?”
“那你就大力的查一下他的资料吧,我没意见。”丁水说完这句话就没有再和肖溪故谈太多的事情。
他身上的伤其实没有完全好了,之前又运功又跳楼什么的,伤口早就又裂开了,他感觉衣服里黏糊糊的,这才请求肖溪故找军医的,否则,以他的性格,未必会求人。
肖溪故也看出丁水不愿意多说,于是把腰牌还给丁水后,冲到丁水前面带路。更多的是为了让丁帅能通过军营守卫的层层检查。
“叫军医来。”肖溪故回到自己的帐子,为丁水掀着帘子。
丁水于是抱着顾白徵进到了肖溪故的将军的帐子里。他把顾白徵在床上,然后自己坐在床边。
肖溪故怒视。这是他的床,你说你自己坐就算了,那个小太监是什么人还没搞清楚,怎么也放下来了?
丁水没来得及对肖溪故的怒视表达什么看法,转头看了熟睡的小太监顾白徵一眼,然后看到军医也掀开门帘进来以后,倒头也躺在了肖溪故的床上。
军医进来的时候看着三个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一个躺着。
等他转身放下门帘再转身的时候,只看到错愕的肖溪故一个人站着了,然后就看到肖溪故的床上两个人都躺下了。
军医马上放松了,刚开始以为是将军受到了什么偷袭攻击,这下子看起来,将军没什么事情。
将军没事就好。在尚思城,肖溪故就是天,其他人的命比起肖溪故犹如草芥。敌国将领对肖溪故的最高评价是:“肖溪故一人,抵得上一支军队。”可见肖溪故的作用之大。
此时军医站着,有些局促,他低垂的眼睛看着肖溪故问道:“将军深夜召我来有什么事情么?”
“呃——”肖溪故沉吟一声说,“他们需要大夫,您看看吧。”
军医于是来到床边,肖溪故的手下小士兵给军医搬了椅子。军医坐下,然后看着床上的两人问道:“看哪个?”
按照肖溪故的思路,之前丁水是坐着的,小太监是躺着的,显然应该看小太监。
于是肖溪故说:“先看看那个小太——呃,里面那个吧。”他意识到,他不知道小太监的名字,军医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但是要是直接称呼人家为小太监,似乎不太尊重,于是他有点被噎住了。
军医倒没有注意那些,他叫来小士兵,打算把倒在床边七横八竖的丁水移开,才好给顾白徵诊断。
在小卫兵移动丁水的时候,军医似乎现了什么问题。他伸手制止了小士兵的动作,然后当着肖溪故的面,一把掀开了丁水的衣裳。
肖溪故也是久经沙场的,但是看到丁水身上的伤,还是大吃了一惊。实在是太多了,而简陋的包扎下,鲜血已经染红了他身上的绷带。之所以一直没有被现,大概是因为丁水一直穿着黑衣服。
“快给他看看。”肖溪故也着急了。那种对朋友真切的担心。
军医知道的,但是他叹一口气说道:“恐怕得把其他人叫起来,这样的伤口要处理好,我一个人可能不行。”
“快去把其他的大夫也叫起来。”肖溪故连忙对身旁的小卫兵说道。
小卫兵“噔噔噔”的跑出去了。而军医拉过丁水的手腕,给他把脉。
“怎么样?”肖溪故站在床边,严肃的问道。
“内伤外伤都有。”说罢,他又解开丁水的绷带,看着那些伤口说道,“应该是两次打斗留下的,但是之前有好好地包扎过,看来他还是碰上了好大夫的,只不过,伤还未痊愈又运功,犯了大忌。”
“想必他是遇上了什么事情。不然,他不会在这时候来找我的。”肖溪故低声说道。
“这人可是将军的朋友?”军医问道。
“是。”肖溪故点头。
“他可是江湖人。”军医陈述道。
“我知。”肖溪故点头,“所以也就仅仅只是朋友而已。”
军医摇摇头,不再说话,他对着此时正好进来的为他打下手的小伙计说道:“去取点金疮药和绷带过来。”
小伙计也“噔噔噔”的跑出去了。
军医对着肖溪故说:“将军,您的朋友休养几天就好,不会有什么大碍。看样子我吵醒慕先生和陈先生倒是罪过了。”
肖溪故对着候在门边的另外两位军医慕先生和陈先生点头表示感谢。他说:“私人事情,大晚上劳烦两位先生了。”
两位军医虽然深夜被吵醒,但是并没有什么怨言。
看着样子似乎没有他们什么事情,正打算去睡觉。这时候坐在帐子内的军医又说话了:“慕先生,陈先生稍等,你们进来看看这位的脉象。”军医的表情严肃,于是肖溪故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慕先生和陈先生马上走近了床边,挨个摸了顾白徵的脉象,三人嘀咕一阵,然后相互点头。
“怎么了?”肖溪故看三位军医的表情,怎么都觉得怪怪的,于是他又问道。
“这位也是您的朋友?”军医指着顾白徵问肖溪故。
“呃——是。”肖溪故想,朋友的朋友也算是朋友吧。于是他也承认了顾白徵是他的朋友。
“那将军可知道她不是一位男子——”军医想了想,还是开口了。
“我知道的。”肖溪故点头。他知道顾白徵是一个太监,但是并不想把这个揭露了。其实在肖溪故等一众身体完好的男人面前,他们总觉得太监是低人一等的,因为他们不是男人。
仿佛是为了金钱出卖了尊严一般。
“嗯,那我说点别的。”军医点点头,既然将军知道这人是女扮男装,那就可以了,只是还有一点,“那还有一点就是你的朋友中了一种很奇怪的毒。”
“中毒?”肖溪故一愣,“那他现在还好么?”
“也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暂时不会作罢了。”军医说道。
“那她为什么昏迷还不醒来?肖溪故问道。
“这本就是深夜,该睡觉的时间,她昏迷是因为被人打晕了,需要把她叫醒么?”军医问肖溪故。
“啊,不用不用。”肖溪故连忙摆手。好像刚才丁水就说过,是他把他打晕的,看来丁水叫军医是为了他自己啊。肖溪故一转念,哦,忘了重要的事情,他拉住帮丁水包扎完收拾东西准备走的军医问道,“那他的毒是怎么回事?能不能救?”
“这没有解药是救不了的,暂时她也不会有生命危险,这毒素是积累的,到时间会作,这样子。”军医说道,“我可以抓点药给她排排毒,延缓作的时间,但是治标不治本,找到解药才是正道。”
“嗯。我知道啦。”肖溪故点头,然后对三位军医表示感谢:“辛苦三位啦,大晚上的还跑过来忙活,现在可以去休息啦。”
三位军医点点头,最后交代了小伙计注意着熬着的药,然后纷纷跑回去暖被窝去了。
肖溪故也装模作样的摸了摸床上两人的脉象,也摸不出啥,但是好歹知道都是活的。
肖溪故也困了,他看看床上趟得七横八竖的两个人,那是他的床啊。大晚上他倒是不愿意再打扰其他的将领和人家挤一挤帐篷,也不想打扰安排后勤的士兵再弄一定帐篷出来。
他也不好解释怎么把自己的大帐让出来给别人。
但是床上躺着的两个人,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病人伤员。他肖溪故,向来善待伤员和病人。怎么忍心让这两人睡地板。
此时肖溪故已经被自己绕进去了,他完全忘了,床上的两人根本不是他的肖家军队。更甚的是,那个小太监甚至连他的朋友都不是。
肖溪故想了蛮久解决的办法,但是他是一个武官,一个粗人,哪里有那么多想法呢。大晚上被吵起来已经够困的了,然后他坐在床边想着想着就趴在床上睡着了。
军营的夜晚不会太安静,偶尔有篝火爆裂的声音,也有打更的声音,甚至昆虫振翅爬动的声音都很清楚。
这是这大帐里的三人都睡得很熟了,没有人能听到。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第一个醒来的是顾白徵。肖溪故比她睁眼晚那么一点点。然后就不得不忍受了高分贝的叫声:“妈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