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干嘛?”丁水问顾白徵。
顾白徵摸摸下巴,说道:“你听说过空城计么?”
丁水摇头,他又不是带兵打仗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于是转而看向身旁的其他将领。
却见众将领面面相觑,窃窃私语也得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又问顾白徵:“什么是空城计?”
丁水才松一口气,自己也算是博览群书,这一点倒是完全没有听到过,好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而不是他不知道。于是他和所有人一样都望向顾白徵。
“唔。”顾白徵摸摸下巴,然后笑着说,“我不告诉你们,但是你要去弹琴!”她说着的时候,去寻找琴和衣裳的小士兵也刚好回来了。
顾白徵于是接过琴,随意拨了两下,横竖是不懂的,于是把琴抱着,然后对着丁水说:“你换衣裳。”
“要干嘛?”丁水问顾白徵。
顾白徵指了指手中的琴说道:“弹琴啊,你不是会么?刚刚好,你要不要不需要沐浴焚香了吧?”
丁水换上白衣,说:“要是我说要你是不是会打死我。”
顾白徵盯着穿上白衣的丁水,总觉得这造型好像哪里见过,又想不起来,于是她回过神对丁水说:“不,我不会打你,我也打不过你,我会直接杀了你!”
丁水一下子就听出了顾白徵的玩笑,一句话要是说得恰到好处就拿不准,但是太夸张一下子就能听出是玩笑。
顾白徵说:“这要紧关头,哪里还有空沐浴焚香,也不是要你演奏得多好,就是摆摆造型唬唬人。”
丁水捕捉到那两个词:“摆造型”,“唬人”。
他突然就知道顾白徵的意思了,只是,这弹琴就能唬住人?这点丁水持怀疑态度。
不过事情是这样的,目前前后左右看看,所有人里面也就只有丁水稍微有能力和敌军正面对抗一下,他不上也没有人上了。于是丁水接过琴,抱住。
顾白徵命人大开城门,并给丁水摆上了桌子,铺上了一小块地毯。丁水脱了鞋,把琴放好,突然转头问顾白徵:“弹什么曲子?”
顾白徵歪着脑袋想半天,也想不出什么琴曲,她说:“这还能选?”
丁水挑眉。
顾白徵对着身后的将领们摆摆手说:“你们点吧,我上去吃个早餐。”
“早餐!早餐!”众人纷纷叫道,丢下仰头的丁水,上去吃早餐了。
哪里来的早餐?当然是太守安排的,关于这一点他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反正就是昨晚那些将领说的,武将做武将的事情,文官就做文官的事情,现在没有什么动嘴皮子或者写点什么文字的事情,于是他就做做后勤还是可以的。
昨夜顾白徵和丁水已经在城墙之上搞了烧烤盛宴,开了个好头,这下子好,在城墙上面吃啥都不奇怪了。
大家吃早餐,丁水就在下面弹琴,也有人问顾白徵:“要不要给丁少侠送点吃的下去?”
顾白徵看不远处嚣阚大军一眼,然后说:“不必了,这时候吃东西,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折了他的气质。”
大伙儿听到顾白徵用了气质这个形容词,纷纷低头看城门底下正中间坐着的丁水,白衣,赤足,抚琴,确实是气质。
只是,气质又有什么用呢?这气质真能驱逐走十五万大军么?谁也不敢说,于是本来相互争抢,吃的香喷喷的将领们嘴中的东西都仿佛没了滋味。
看着渐渐逼近的嚣阚大军,众人更觉得早餐味如嚼蜡。
这是太守唯一能为众人做的事情,可不能打击太守的脆弱的心灵和积极性了,于是顾白徵很严肃的对着众人说:“你们也有任务的啊,别放松啊,继续吃!”
“这是为什么?”有将领问道。
顾白徵说:“别东张西望,就好好地吃,正常的吃就可以了,别被嚣阚大军看出你们是演戏的。”
“然而并不是演戏。”孟茂彦说。
顾白徵说:“总之就表现出你们该有的样子就行了。”
于是众将领又开始该吃的吃该喝的喝。嘴里嚼着东西却含糊小声的问道:“小白我们这样像什么样子啊?”
这时城墙下的丁水的《凤求凰》正演奏到*部分,顾白徵合着这熟悉的曲子说:“就是不像样子才值得猜疑呢,要是被看透了,我们怎么和十五万大军对战?”
众人恍然大悟,觉得有道理。于是吃得也放心起来,顾白徵悄悄靠近太守,塞给太守一个肉包子,她笑笑说:“你也吃!”
太守心里很是感激,于是说声:“谢谢。”
顾白徵摆摆手,太守也开始啃包子。
丁水是什么人,顾白徵在城墙之上所说的事情他会听不到么?不过无论如何,这一次的一劫,他是会帮助这个城池的。
琴声悠扬,顾白徵用油条沾着粥吃,万万不敢再上火了。不过不知道是不是昨夜的那一杯苦凉茶,顾白徵居然觉得溃疡好了不少,于是有点感激的一直看着丁水。
嚣阚那边整顿好了,于是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城墙之下。远远地,嚣阚将领看着尚思城仍然城门打开内心有点小小的激动。
“他们居然还敢开着城门?”嚣阚将领心想,“待我去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只是大军步步行进,嚣阚将领和嚣阚士兵的眼里就出现了这样的场面,偌大的城,城门洞口,城门正下方坐一个白衣男子,赤足,盘腿,黑如墨,面容模糊离得远看不清。
可是男子身前有一张琴,普通的样式,普通的颜色,普通的旋律。幽幽的传来,不难听,至于是不是高手,嚣阚大军这一群子打仗的粗人,哪里懂什么高山流水,阳春白雪。
这曲子听得莫名其妙,场景看得就更莫名其妙了。
可是再走近,就看到城内和昨日又不一样了,城内昨日还有一些看起来是普通百姓的人正常的生活,今日却只看到空空荡荡的街道,目光所及除了白衣男子,一个人也没有。
琴声仍在继续。
嚣阚将领又听到城墙上方似有喧哗之声。抬头,看到顾白徵和一众将领觥筹交错一般的在吃早餐,好不欢愉。
嚣阚将领认识顾白徵,也认识很多未明的肖家军的将领,彼此都是交过手的,他突然现,似乎他交过手的将领都在城墙之上,没有穿戎装,都是普通的衣裳,一副刚起床在家里用早饭的样子。
可是这不是家里。
嚣阚将领也听闻过顾白徵,也就是那个漂亮的小白脸曾两进两出嚣阚军营深处,甚至取他们将军性命。
这让他看到顾白徵和众人吃饭景象的时候觉得有点脑袋疼。
本来就是打仗,如何到自己身上,碰上这小白脸就变成了文人谋士一样斗智的感觉。
看面前的场景,是一个空城,空城可就好闯了。可是空城门口让一个白衣琴师弹琴是什么意思?
这曲子是不是有什么名目?上面众将领便服吃饭又是什么意思?这所有的一切都让嚣阚将领觉得难受。
他抬起头看顾白徵,顾白徵正好低下头看他,两人目光相接,顾白徵大方的举起手里的油条摇了摇问道:“将军吃过早饭了么?”那样子仿佛早上碰到了来拜访的邻居,顺口邀请一般,没有半点做作。
可是这种情况,没有做作是要怎么样?
嚣阚将领往后退了一步,大叫着问顾白徵:“小白脸,你在玩什么花招?”
顾白徵站起身,嘴里叼着油条说道:“什么花招将军进来看看就知道了,这门不是开着么?”
顾白徵的邀请让嚣阚将领更畏惧了,这才是活生生的请君入瓮。他虽然是粗人,但是如此粗鄙的计谋他会上当?
他说:“你们城内必然埋伏着大军,以为我会上当?我军深入部分,你们就关上城门,进行隔断,然后各个击破?”
顾白徵笑了笑:“计谋说出来就没有意思了,将军要来且来,不来我可就关门了?”
嚣阚将领拿不定主意,连忙叫来几个副手商量。
几位副手分别有两个意见,一个是:“他们既然敢大开城门肯定有问题,是不是尚思城里还有什么机关?如果先等探子告诉我们尚思城内的布置我们再做打算?”
另一个意见是:“我们有十五万人还怕他们?当兵一个字——杀!”
两个意见都有点道理,嚣阚将领又陷入了两难,于是他说:“投票吧。”
结果二比二平。更艰难了。顾白徵站在城墙上微笑着听着,然后叫道:“我投:进来!我们可没有十五万大军!”
“可是,前几日听说尚思城往城内运了很多粮草。”有手下的小兵说道。
顾白徵挑眉。
嚣阚将领冷笑一声。
顾白徵说:“那我投:你们守在外面好了,安全。”
嚣阚将领的笑凝在嘴角了,他的意思是看看顾白徵听了他们的计划的表现,更偏向哪一个计划,那么哪一个计划就不可行。
可是,现在顾白徵看起来也摇摆不定的样子。嚣阚将领为难了,最后他一咬牙下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