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亦谦看着顾白徵的样子,即使知道是一个难以应付的人,但是一个长得这样漂亮精致的小姑娘,还是忍不住逗弄的,于是他说:“怎么,你难道还想留下来陪我睡觉?”
顾白徵立刻摇摇头,脚底抹油就要溜。
却又被九亦谦叫住,九亦谦说:“等一下!”
顾白徵脚步听了,身子没有转,只转了个头,她说:“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九亦谦说:“药丸你忘记了。你怎么总是忘了救命的东西?”
顾白徵伸手接过半粒药丸说:“命不重要呗。”
“那什么重要?”九亦谦问顾白徵。
顾白徵想了想,却是回答不出,总之不是命最重要。
九亦谦的行为倒是提醒了顾白徵,顾白徵于是说:“对了,解诗那个样子,你得叫太医去看看,不然我怕他感染死了。”
“死了就死了呗,这种人,死一万个也不足惜。”九亦谦表情突然变得冷冷的说。
“呼!”顾白徵喘气。至少证实了解诗确实不是九亦谦让动刑的,然而这两人结下的怨,自己一己之力怕是解不开了。
顾白徵于是不得不使出杀手锏说:“你必须让他活着。”
“给我个理由。”九亦谦抱着臂,看着顾白徵,像是在逗弄,但是表情全然是严肃的。
顾白徵说:“他是前朝皇子。”
九亦谦脑子里炸开了一朵花,什么,解诗是前朝皇子!
顾白徵雪上加霜说:“怎么样,害怕了么?”未明皇朝是从前朝皇帝手中夺来的,这个不是秘密,这也是九亦谦为什么一直皇位坐得不舒坦的原因。
虽然知道前朝留有余孽,但是,却是想不到,觊觎着皇位的东厂厂公,居然是前朝皇子。如此解诗的行为倒是有点名正言顺了。
九亦谦一晃脑袋说:“没什么可害怕的,既然知道是他,就更不能让他活着了。”
顾白徵摇摇手指头说:“他不活着,你怎么去找前朝皇帝,怎么去找那失踪的三分国库?”
“他知道?”九亦谦皱着眉头问。
顾白徵说:“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只知道,他已经受了刑了,既然之前没有讲,那么你再用刑他也不会讲,不如放着我来。”
“你怎么来?”九亦谦问。顾白徵说的不是没有道理的,解诗之前受了那样的刑,九亦谦知道后都觉得有点可怕,可是解诗居然挺过来了,能受如此酷刑的人,再用酷刑逼供确实是没有作用了。
顾白徵想了想,随口胡诌了一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九亦谦说:“可行么?”
顾白徵说:“你又没有别的办法,我受你威胁,为你办事,为了救我自己的命,你管我过程如何,结果你满意不就行了?”
九亦谦想了想,道理是这个道理,只是,总觉得自己好像也被算计了。
顾白徵却是不再和九亦谦纠缠,提着自己的食盒往宫外走去。九亦谦本想告诉顾白徵宫门已经下钥了,后来想,顾白徵似乎是住在东厂的,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多说了反而显得自己居心不轨,顾白徵对他早已失去了从前的依赖、友好和信任。
小都子给目送顾白徵离开的九亦谦披上了披风说:“陛下何必这样呢?”他实在是看不懂九亦谦的玩法。
九亦谦说:“你不觉得有意思么?”
小都子说:“奴才愚钝。”
九亦谦说:“我想要她帮我处理政务。”
“陛下!这!”小都子震惊了。
九亦谦说:“我仔细瞧了,也认真想了,她很适合。思想独到,她适合做皇帝,可惜不行,那么她做个辅佐明君的皇后倒是不错。”
“可是陛下!”小都子欲言又止,“您又何苦把事情做到这一步呢?又是为何要让顾——她去查前朝的事情呢。”
九亦谦摸摸下巴说:“看看她的能力吧,还有,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她老待在我身边我容易心烦意乱。”
小都子心中翻了无数个白眼,嘴上却是什么都不说。
九亦谦转身回到自己殿内边走边说:“哎,若不是大臣们老说后宫不能干预前朝,我有必要做成这个样子么?”
九亦谦在为顾白徵的事情唉声叹气的时候,顾白徵正走在空旷的皇宫里。皇宫里空旷却是并不吓人,只可惜,顾白徵吩咐了小贤子回去睡觉了,却不想九亦谦提前放人,她居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这下好了,不认识路瞎走,又迷路了。
偌大的皇宫,顾白徵七转八转的,倒是觉得两旁的景物有点熟悉,想了半天,记起来似乎是河阳宫附近。她想着,河阳宫的下人应该没什么替换,自己可以去找个人带自己出去。
于是熟练的朝着河阳宫去了。倒是跟在顾白徵身后黑暗中的松六瞧着顾白徵往河阳宫而去的方向皱了皱眉。
皇宫的夜里也是灯火通明的,顾白徵穿着东厂厂公的衣裳,宫里的巡夜侍卫倒是都认得,于是没有一个人上前盘问阻拦。
笑话,最近皇宫里乱的很,谁也不想惹麻烦。
顾白徵便顺利的来到了河阳宫面前。守门的侍卫倒都是生脸,让她不由自主的想起来安顺。
仿佛很久很久的记忆了,她不想硬闯,更不能通报,于是顺着墙根来到了河阳宫的后门。
后门只是虚掩着,一来皇宫里本来就比较安全,二来,后门通着厨房,厨房夜里也是有人的。
顾白徵推开后门,跨入了河阳宫。
却是听得有人问到:“什么人!”
顾白徵听着声音耳熟,于是说:“是我呀。”
“咦?你是谁?”这时候又一个年轻的声音问道。
然后之前的比较老沉的声音说:“我也听着声音耳熟!”
这说话的间隙,有两人提着灯笼朝着顾白徵走过来。顾白徵听了刚才的声音,在远远地看身形,倒是知道了,这两人是之前在厨房的小丫鬟额厨房的大娘。
两人的灯笼居到顾白徵面前的时候皆是一愣,小丫鬟的灯笼甚至掉到了地上,烛火燃了灯笼的皮儿。
“这不是小白么?”那厨房大娘问,“你是小白么?我瞧着怎么那么像?”
“怎么会是小白?当初王爷不是因为找不到小白才疯的么?”那小丫鬟看着地上燃烧着的灯笼说道。
顾白徵瞧着目前的情况,觉得最重要的是灭火,于是说:“先别说那么多,快灭火呀,你们想把多少人招来?”
只可惜顾白徵提醒得仍然不是及时,又因为是在厨房附近,易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那烛火一下子烧得老大,惊醒了不少的人。
顾白徵想着大事不妙,想趁乱逃跑,却是一直被厨房大娘抓着手说:“小白!”
顾白徵解释道:“我是小白。只是——现在——”她一想自己跌宕起伏的生活,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说明离开河阳宫后的日子,瞠目结舌。
厨房大娘说:“瞧着这衣裳,是东厂的大太监?”
顾白徵点了点头,大致是这么个意思。
厨房大娘一拍顾白徵的背说:“衣裳换了,我一时间还没认出来,只是你提着食盒的样子,我是怎么都记得的,当初咱们第一次见面不也正是这个样子。”
顾白徵内心前面匹马奔腾而过。这厨房大娘也忒彪悍了,这后面火光漫天的,她居然拉着顾白徵在这里叙旧。
火势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倒是灭了,只是管家被引来了。
顾白徵瞧着躲不过,于是主动站了出来。
管家正怒气冲冲的,拖着鞋子朝着那小丫鬟走过来,顾白徵中途窜出来,于是管家险些和顾白徵撞上。
稳住身体,管家仔细打量面前的人,好半天,倒是和众人一样,都愣住了。
河阳宫和顾白徵想的一样,倒是没有换多少人,于是大伙儿都对顾白徵有印象的,管家印象尤为深。因为前两日,王爷还来找他提过。
于是他左右看看,打算拉着顾白徵到自己家屋子内去细谈。却是别其他人拦住了:“哎哎哎!小白回来了,管家单独和小白谈可不对。小白是大家的!”
顾白徵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对河阳宫的众人影响这样深重。直到今日。
于是管家只得留下几人处理这走水的收尾工作,然后带着顾白徵和众人往宽敞的前院去了。
顾白徵本意是想找人带路送她回东厂的,这下可好,这一晚上是要耽搁在河阳宫了。
管家的本意是处理完走水就去睡觉的,这下可好,一晚上也要耽搁在这上面了,可是他打心眼里高兴。
顾白徵或许真的是唯一一个能改变王爷的人了。
管家于是不由得再一次问道:“你真的是小白?”
顾白徵笑笑说:“铅笔和石墨的事情我可是都记着的。”
管家这才相信这是真的,他说:“王爷,一直在找你。”
顾白徵眨眨眼睛说:“我那日见过他了,还约了十六日到这里和他探讨画画的技巧,他好像并不记得我了。”
管家愣了愣,想不到王爷居然有如此心机,居然会假装不认识顾白徵而放松顾白徵的警惕,引顾白徵过来。
于是他说:“王爷这意识——”说着,他摇了摇头。
顾白徵点点头。
这时其他的小厮插嘴:“但是王爷一直在找他画里的人。只是他不知道那是小白,也不知道那是个小太监!”
说这话的小厮被众人瞪了一眼,顾白徵倒是乐呵呵的。
管家又问:“小白当初是王爷对不起你,只是他的病症你是知道的,何必和他怄气?”
顾白徵说:“当时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不然就是死,我只能走,至于怄气不怄气的,我如果怄气自然不会答应教他画画,只是,我是太监,他是王爷,不合适。他的记忆,随时会忘了我,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