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二道,“稳赚。”
进入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期,早先下海发财的人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只是大多数生怕成为专政对象,本着财不露白的原则,闷声发大财。
很多行业慢慢进入了一个竞争状态,供应不足的商品,一窝蜂抢货、囤货,甚至还需要找人批条子,产能过剩的产品,那就是你死我活的价格战了。
而且,有些行业的进入门槛太低了,涌进来的人越来越多。
未来,是真正的知识经济爆炸的时代,造原子弹的都去做生意了,这种专注、专业的人,并不是想象中的书呆子。
要知道这帮子臭老九,为了几块钱的奖金和工资都是肯豁出命的,他们把学术研究的精神移到商业上,犹如落叶扫秋风,普通倒爷压根不是对手。
所以,日化这种稍微有门槛,竞争尚不充分的行业,他是支持做的,一旦等外资大规模进入,想起步都没机会了。
“你搞的比我还有信心。”梁成涛道,“我是认真和你谈的,你不能糊弄我。”
凌二道,“我一个高中生,怎么能糊弄的了你,再说,你既然自己想好了,就做吧,不做吃糠,做了吃肉。
想做大做强,那么一开始就想保证产品质量,不说国际接轨,起码要符合国标。”
梁成涛道,“你不是搞化工的,可能对这些不是太懂,比如牙膏,就是磨擦剂、发泡剂、保湿剂、增稠剂。
洗衣粉主要成分是面活性剂烷基苯磺酸钠,还有助洗剂三聚磷酸钠、硅酸钠、硫酸钠、纯碱、荧光增白剂,经过喷雾干燥成为白色颗粒状粉剂。
听着复杂,其实基本很简单的,没什么技术含量,跟国际上一流厂家的产品成分是一样的。”
凌二笑着道,“你想的简单了,不谈国际,就谈国内,牙膏品牌很多,但是大多数人选择的还是两面针和中华,还有这香烟,成分都是烟叶,但是最后它也分成一个三六九等,价格不一样。
而且牙膏吧,有的人过敏,怎么样保证不过敏?
还有洗衣粉,我前面还从杂志上看过呢,国外已经在推出无磷洗衣粉了。
至于化妆品、护肤品就不需要我说了,很多产品的成分表都是一模一样的,但是,你看看,现在很多女同志都是以用日苯的、韩国的为荣。”
“哈哈,我就说嘛,找你肯定是对了,”梁成涛不但没恼,反而高兴地不得了,“你说的是工艺方面的,工艺确实很重要。
这不是妄自菲薄,很多细节上,咱们跟国际先进水平还是有差距的。
你说的对,我得在细节上找差距,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你单位离职没有?”和聪明人说话真轻松,凌二笑着问,“你又升职了吧?”
梁成涛道,“我还没有离职,我会让胡伟离职,他暂时会出面帮我打点一切。还是按之前说的,你拿两万,分你三成股份。
现在不忙的话,我就可以带你去我的厂子里看看,过几天机器设备能到位,我预计是在下个月初投入生产。”
凌二想了想道,“你确定不后悔?”
梁成涛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
“不过,日化厂我可以帮你一阶段,不过我有一个条件。”凌二道。
“什么条件?”梁成涛问。
“借我二十万。”凌二现在需要一点现钱,可是又不能做银行贷款,只能找人借了,而认识的人里面,只有梁成涛最有钱。
“就这?”梁成涛笑问。
“对,就这一条。”凌二想了想道,“我依然出两万,但我只要一成股份。”
“我以为多大事情呢,”梁成涛笑着道,“哪怕你不答应帮我,我也可以借给你。股份的事情就是这么定了,说三成就是三成。
不过,我也有个条件,你拿钱做什么投资,得带上我。”
“你还有那么多钱?”凌二反而诧异了,按他预计,梁成涛投资日化厂八十来万,再借他二十万,最后剩下一点作为日化厂的流动资金,手里也就差不多空了,哪里还能有钱跟他做投资?
梁成涛道,“你答应不答应吧?”
“不答应我不成傻子了嘛。”凌二也不再追问,看他这财大气粗的模样,心里一细思量,梁成涛在国库券这一项生意上,至少赚了不下两三百万。
梁成涛的厂子位于龙吴路,前面一点便是黄浦江装卸作业区码头,周边全是厂区,有国营大厂,有集体企业,有私人作坊,不过大多都是与化工相关的厂子。
相邻的左手边便是一家生产皮革鞣剂的厂子,站在门口都能闻着一股异味。
胡伟上前推有十来米宽的大铁门,没推动,砰砰的开始敲门,里面先传来的是狗吠声,接着是一个老头子喊道,“来了,来了。”
哗啦一声,老头从里面拉,胡伟从外面推,大铁门终于打开了。
凌二等人终于窥到了厂子的全貌,宽阔的大院子,石子、碎砖到处都是,众人一起往后面的厂房走过去,身后扬起来一串串飘荡的粉尘。
“梁老板,我给你们泡水。”老头子五十来岁,个子不高,瘦,干巴的很。
“老杨,杯子刷干净一点,”胡伟对这邋遢老头子不放心,干脆跟在了后面,盯着他刷杯子,见他居然拿着一个废弃的牙刷往杯子伸,赶忙拦住道,“那个刷子脏不脏,不能找个干净的布头啊。”
“哦,哦。”老杨又慌忙进自己拐角的小屋去找东西。
凌二在一旁看的好笑,反正水端过来后,他是一口没喝。
厂房简陋,石棉瓦围起来的,四处见光,但是面积比他想象的大,足有半个足球场大,稀拉拉的摆着一些半新不旧的设备,反正没什么看头。
他又跟着梁成涛进了一间用夹芯板搭建的办公室,无它,面积大,光是办公位就有二十几个。
梁成涛得意的问,“怎么样?”
凌二道,“还行。”
对一个还没开业的作坊能有多大的要求?
接着问,“厂房是租的?”
“是啊,”梁成涛道,“我签了五年的合同,可以随意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