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慈爱地摸了摸无殇的头,沉默片刻说道:“好,那咱们父子俩就此说定了。”说着便掏出一把半尺长左右的匕首递给了无殇,“这把匕首名为‘长生’,是你皇爷爷在爹成年礼时亲自赐于我的。现在爹把它送给你,做为我们这个约定的见证。”
无殇接过‘长生’,一把将匕首拨出鞘来,晶亮的匕首将人照得纤毫毕现,可奇怪的是那匕首虽然光华闪烁,却不带丝毫杀气,匕首之上泛着一层淡淡的柔光,看得久了,竟觉得连心都跟着它一并变得柔软了许多。
“据说这把长生匕乃是五百年前的一位仙人所有,能斩金断玉,锐利非常,更难得的是它不同于一般的兵器,非但没有沾染血腥杀气,反而能够安定心神,用来给你防身是再好不过了。”
无殇神色有些怔忡,突然他快速地抬手一挥,竟是割下了自己的一缕发丝,众人愕然,然而还不等反应过来,他居然又是一挥手,这次却是割下了自己母亲的一股黑发,然后在众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之下,将两股发丝绑在一起,灵巧地结成了一个结。
一连串的动作快速且毫不迟疑,众人根本来不及阻止,等反应过来之后,就只见着无殇对着手上的发结极为满意的不住点头。
“殇儿你……”
无殇抿嘴一笑,“别人家结发的都是夫妻,今天我们是妻、子结发。今日礼尚往来,我将这个发结送给爹爹,作为我们约定的一个见证,将来不管爹爹到了哪里遇到了什么事,都要永远记得我和娘一直陪着你!”
靖王与王妃相视一笑,王妃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巧的香囊将那发结装在其中,郑重地递给了靖王,柔声说道:“原本想去给你求个护身符的,不过现在想来,与其让佛祖护着你不如由我们母子自己来守护。你将它戴上吧,我们在家等着你!”
靖王放下无殇,伸出双手刚要接过,却又突然把手缩了回去,然后在披风上狠狠地擦了好几遍,才慎之又慎接过香囊,而后放在唇边轻轻地吻了一下,“我们一家人永远都在一起。”
无殇在一旁笑嘻嘻地直点头,还一边不住地叮嘱,“一定放在胸前啊!那里挨着心脏最近了!”
靖王又看了看二人,终于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大步地朝大门走去。王妃泪光闪烁,却是强忍着没有哭出来,无殇看着靖王高大而又威武的背影,眼框微微有些湿润,第一次觉得自己的面前终于有一个更为高大的身影,帮自己顶起了那一片她拼命撑了二十多年的天。
春去秋天,时间永远是悄无声息地从你身边流过,等你回顾地时候才惊觉它的无情。
自靖王远赴边关已经两年了。
两年来东都城内一切如常,依旧繁荣昌盛歌舞升平,如果非得说有什么不一样了,那便是东都内多了一个混世魔王,此人年仅九岁,便已是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调戏良家妇女更是家常便饭,此人甚至在东都城内天子脚下公然地拉帮结派,招揽了一群乞丐,成立了京城喽啰帮,自称喽啰帮帮主,成天带着一群帮众为非作歹,所到之处有如蟥虫过境,京城百姓对此人是闻风而逃,退避三舍!
“据说此人贵姓轩辕,双字无殇,乃是当今皇上堂弟,堂堂靖王府世子,兵马大元帅的掌中珍宝。连太子都得礼让三分啊。”望仙楼内二楼临窗的一个包厢内,一个十八九岁的俊美少年正倚在窗前,一手持杯,一手持扇,摇头晃脑地对着坐在他对面的人说着话。
坐在他对面的人是一个二十岁上下的青年,身上穿着一件粗布青衫,长得眉目端正,虽然称不上俊美,却是满脸的正气,目光沉稳平和,让人一眼望过去便觉得此人十分可靠。
“皇室子弟难知民间疾苦,更何况他身份尊贵,难免骄纵了些,只是可惜了轩辕风染这一代英杰,怕是后继无人了!”
之前那俊美少年一声冷笑,说道:“如今东夷和北狄连年征战,边关百姓民不聊生,朝廷内结党营私,外戚弄权,偏偏当今皇上又是个病秧子,有心无力,使得贪官污吏横行,百姓苦不堪言。”
青衫男子闻言一叹,“阿彻,这话咱们私下说说也就算了,如今是在京城天子脚下,我们行事说话都要小心谨慎,更何况你我二人身负重任……”
“我知道我知道,你也忒有些罗嗦。”那被称为阿彻的少年不耐烦地挥挥手,“大哥也真是的,明知我随性惯了最受不得人啰里吧嗦的,偏偏让你跟我一起行动,唠唠叨叨像个老妈子似的,烦都烦死了!”
青衫男子闻言苦笑,苦不是怕你太过随性坏了事,大哥又怎会特意嘱我来跟着你?
“今天晚上……”
青衫男子刚刚开口,却突然从隔壁房间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吵闹之声,男子一愣,刚想招来小二问问情况,那叫做阿彻的少年已经一溜烟的跑去看热闹了,青衫男子苦笑更甚,刚刚才说过要小心谨慎……他这个爱管闲事的兄弟啊……
男子心下叹息,脚下却一点不敢待慢,为免在行动期间暴露身份,他得小心看住他才行!
青衫男子出房门一看,只见隔壁雅间门口已经密密地围了一大群,而他那个兄弟却不在门外,想必是已经窜到屋内,找了个好位置正看戏吧!努力地挤入人群中,朝门里一看,当下不由得吃了一惊。
只见屋内桌子已被人掀翻在地,满地的杯盘碎片以及汤汤水水,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对着一地狼藉目瞪口呆了好一会儿,才伸出颤微微的手指指着屋内一个满脸得意的年轻少女:“你……你……你知道我这一桌酒菜花了多少银子?你竟然一把就它给掀了?!慕容晨妆我告诉你,别以为你爹是当朝相爷我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要请的人是谁?!”
那被叫做慕容晨妆的女孩,大约十二三岁年纪,身段玲珑,容颜娇美,一袭鹅黄暖衫看起来显得文静秀气,实在不像是个会一把掀翻一张桌子的人。只见她闻言掩嘴一笑,柔声说道:“你请的谁和我有什么关系?这一桌子菜花了多少银子又关我什么事了?你这桌子又不是我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