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5-31
突然想到她刚才的话,他哽咽道:“你娘什么时候走的?她……她……唉!”一声长叹,含着无限的懊恼。
漾儿悲伤的说道:“就在前年的春天,临走时一直念叨着您的名字,让我无论如何都要找到您问个清楚。爹爹,您到底是为什么啊,织儿想不通,娘也走的好不甘心。我们一家人本来可以开开心心过日子的,为什么会这样,您告诉我究竟为了什么?”
哀声阵阵,折磨的王根心如刀绞,他痛心的说道:“织儿,人这一辈子不能有坏心,不能有恶念,更不能耳根子软没有主见。要是一时走错了步步都是错,就跟爹爹一样悔都来不及啊。”
“怎么?拐走小郡主的人真的是您吗?”漾儿忍不住叫道。
“织儿,爹也不想的,可是……可是由不得你啊。”王根想起往事,泪水模糊。
那年,柏王妃因病卧床许久,让她的妹妹韦二小姐代为主事。有一天,韦二小姐找他谈话,说他办事沉稳特意升他为内院总管,他自然感恩戴德,想着以后更要为主子尽心尽力了。没几日,她又找他去,说有件重要的事让他去办,问他肯不肯用心。他问什么事,她没有明说,只是塞了一包东西给他,嘱咐他熬成汤药备用。
当天下午侧妃宁夫人的娘家派了船只在渡口接应,遣下人到门上通传,宁夫人便和她的表姐曾夫人去柏王妃那里辞行,这时韦二小姐让他先护送小郡主到渡口去。也许是离了娘亲小郡主哭闹不止,她让他把事先熬好的汤药全给灌了下去,说是宁神安息的。这一路小郡主果然安静的很,他当时也没觉得不妥,毕竟小郡主是柏王爷的掌上明珠,谁敢动她分毫。然而行至半路,他发现轿子不是抬往渡口的,而是到了一个关口。询问轿夫,都说是韦二小姐的吩咐,不敢不从。
出了关,绕过几个弯子,他看到了一个年老的嬷嬷在此接应,安排他和小郡主上了一辆马车,也说是韦二小姐的意思。他感觉到了异样,这时候他发现怀里的小郡主呼吸急促脸色发黑,病势似乎十分沉重,但是车夫只管驾车不听他多说。马车到了东郊小镇才停靠下来,又有个中年人在驿站边等候,并给他安排好了一应住宿,这肯定也是韦二小姐的授意。他急忙找郎中诊治,才知道小郡主身中剧毒,生命垂危。
辗转当地几个颇有名望的郎中,虽然最终挽回了颓势,但郎中都说这个女娃将来无法正常发育生长,智力也会停留在孩童阶段,不可能再恢复如常,他这才意识到正是自己熬制的那副汤药毒害了小郡主。而韦二小姐迟迟没有露面,直到半年之后才来到东郊小镇找他并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让他自谋生路。想到郡主之疾虽非自己本意却也做了帮凶,他惊恐至极,仓促逃离了小镇。
落魄在外,亲人飘渺,这十多年来对家的思念一日胜过一日,前几天他终于狠下心偷偷回了趟乡下,没想到却给显郡王的手下逮个正着。原来还是有人在盯着这事,被抓到的那一刻他的心里反而踏实了很多,该结束了,他也可以解脱了。
屋里屋外的人都听清了事情的原委,看来王根只是充当了“杀人的工具”,而真正的罪魁祸事还是韦夫人!
不知是夜里风寒还是她听的胆颤了,薛岩不觉将身上的披风裹的更紧了。连锦年察觉到她的举动,默默的揽住她纤纤细腰,往自己身上靠紧了些。立刻一股暖流传递到她的身上,她又闻到了那熟悉的味道,居然有些贪婪的将自己的头依偎在他的胸口。
连锦年随性的抚了抚她的发丝,又轻捏了下她的鼻子,也许在笑话她还是一个痴傻的孩子,谁知道呢。
漾儿听的呆了,半晌才开口道:“原来都是她做的,她究竟跟小郡主有什么仇啊?”
王根叹道:“我也不清楚。”
“那蕊蕊郡主现在何处,您知道吗?”
“唉!”王根苦恼的说道:“我若知道,也不用隐姓埋名这么多年了。我后来左思右想,如果当时我把蕊蕊郡主交给王爷或许还有赎罪的机会,可是自从韦二小姐抱走小郡主后,我就跟她断了联系。所以小郡主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爹爹确实不知道啊。白天王爷和显郡王也问过我了,爹爹也是一样的话。事已至此我后悔都来不及,哪里还会隐瞒呢。”
听到此处,薛岩明显感觉到连锦年护着她的手松懈了下来。他很失望是吗,他还是没有得到小郡主的信息,一定很难过吧?柏王爷是他的好兄弟,小郡主丢失这些年他居然还坚持让手下在王根的老家守候,可见其心志坚定,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可是现在王根也不知道下落,唉,线索又断了。
突然想到白天韦夫人找他谈的事情,他去了那么久,难道韦夫人还是没有告诉他实情吗?是了,如果告诉了又何必有此一举呢。只是她没有料到漾儿居然还有另一重身份,这个柏王府的丫鬟先是冰黎小姐的贴身侍婢,再后来伺候她,跟两个侧妃也有牵扯,现在又是老管家的亲生女儿,早说这丫头不简单哪。
这时王根又说道:“织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是怎么进来的,这么多年你过的可好,大伯身体还好吗?”一下子冒出许多疑问,看女儿面容丰盈似乎过的还不错,心里又安慰不少。
“爹!”漾儿哀嚎一声,抱住他说道:“自您走后,娘亲天天以泪洗面,大伯也每天去打听您的下落。一开始柏王府的兵将三天两头来家里打探,只说您犯了事问我们要人,我们哪里知晓,他们见我们孤儿寡母倒是没刻意为难,可是有一年冬天大伯去找您的时候摔下了山坡不治而亡了。婶婶因此见恨,将我们赶出了家门。后来娘亲悲伤过度病倒在地,我便一路乞讨到了柏王府,恳求他们买我做奴婢帮娘治病。他们并不知道我是您的女儿,见我可怜收留了我,我跟带我的嬷嬷说我还有个娘亲在外面受苦,那个嬷嬷极好,去跟王妃禀明了情况,王妃便给我们安置了一个住处又找了郎中给娘治病,后来总算可以正常度日了。只是我们都不知道您的情况,经常暗中查问,府里的人都说您拐走了小郡主,娘亲总不相信,想亲口问问您。也因为如此,我们从没跟王府的人透漏半句自己的身世。”
“织儿,真是难为你们娘俩了,是爹爹惹下的祸事,爹爹对不住你们啊。”王根狠狠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悲痛欲绝。
漾儿安慰道:“爹爹,其实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如今找到了您,女儿已经很满足了,只是您现在落到此处,我如何才能救您出去?”
王根苦笑道:“既然到了这里,爹爹就没想过要出去,人总要为自己犯下的错事承担责任。但等找到了小郡主,爹爹也能死的心安一点了。唉,爹爹我真是愧对柏王府啊!”
“爹!”父女俩哭成一团,十分哀伤,听的屋外的人也为之动容。
突然漾儿惊醒过来道:“呀,爹爹,您说小郡主无法恢复成常人那样,我倒突然想起个人来。”
“什么?”王根不解。
“欢欢小姐,对,就是欢欢小姐!”漾儿感觉自己找到了答案,欢喜的抹去了眼泪,如果能确认这件事情,那他的父亲或许就可以少些罪责。
王根不知道女儿在说什么,十分惊讶的盯着她。
“韦夫人身边有个小女孩叫欢欢,我看她的情形跟您说的差不多,或许她就是……”
“韦夫人?”
“就是您说的韦二小姐,她自诩韦夫人,我们也是这么称呼她的。”漾儿解释道。
“哦,你说欢欢小姐会是蕊蕊小郡主?”王根惊奇道。
“非常有可能啊,爹,您在这里稍作忍耐,我会想办法救您出去的。话不多说了,我不能耽搁太久,得马上走了。”顿了顿,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包说道:“这是我从厨房里拿的酥饼,您先将就着吃点,织儿会想办法救您的,只求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她塞到王根手上,恋恋不舍。
王根急切的说道:“爹不着急,织儿,不要记挂我,能见到你爹现在就是死了也无憾了。”
漾儿含着泪往外走,不能再做停留了,钥匙是之前冰黎小姐给她的,她得马上还回去。
连锦年和薛岩闪至暗处,看那黑影匆匆的去了,又等候了一会,再无人来。他盯着木屋看了会,沉思片刻,最后带着她也往回走。经过一处荷花池时瞧见有个水榭正挂着盏灯笼,幽光阵阵,他们走进去坐下来,良久没有作声。
湖面闪动着碎玉般的光亮,再向远处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他的眉宇间堆叠着重重阴影,两只手交叉在一起不时的绞着。
薛岩看出了他的烦乱,不放心的说道:“你没事吧?”
“哦,没什么。你知道欢欢是谁吗?”他口气淡淡的。
“额……”他居然问她,叫她怎么回答,是明知故问吗,这个问题实在是……
“你知道吗?”他看她的表情不对,追问道。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说笑?”想到他和韦夫人的那些故事,她有些动怒。
“自然是不知。”他摊开双手,显得十分无辜。
“啊?”薛岩仔细观察他,确实是一副茫然不知的神情,心里猜度道:这是怎么回事,他居然毫不知情,不应该啊……
“快些告诉我啊,这个对于找到蕊蕊也许非常重要呢,岩儿!”他抓住她的手,急切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