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13-07-13
薛岩慌忙劝诫了几句。
他很快平静下来,顺势问起了柏荣临走前的种种细节。
暗自思量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她便说了实情。
半响,他突然开口问她对于冰黎离开之事有何想法,她摇摇头说没有。这是柏王府的家事,自己始终是个局外人不便插嘴,而且不知道他问题的背后是否另有所指。
柏王爷垂了头,满腹郁闷的说道:“其实并非我拘泥小节,食古不化。你们年纪尚浅,有些事情不是表面上所能看出来的,以后荣儿自会懂得我的心思。”
话里话外好像藏着不得已的苦衷,她也不好追问,口里糊里糊涂的应承了几句。
半路上柏王爷又叮嘱众人关于柏荣离去之事一定要保守秘密,只说是外出办差去了,就是府里头人问起也不能泄露半句。
目前的形势只有一个字了——等!
到了柏王府正门口,福家两兄弟见是王爷的侍卫领衔赶紧出来迎接,同时禀报道:“王爷,刚才有几个人在这里等了半日,自称是摩恩国的使者,奴才不知真假不敢擅自做主,就让他们……”
“什么?摩恩使者?人呢!”柏王爷再也坐不住了,快步迈出了轿子。
“正在……正在边上候着呢。”福家兄弟一起指向那边。
薛岩听的身子一震,摩恩使者来这里做什么?她偷偷撩起帘子一角,顺着门房指点的方向往那边望去,果然看到了四个健壮的男人。哎呀,其中有两个不正是上次见过的年轻男子和中年汉子吗?
她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他们怎么寻上门来了,不会是特意来找她的吧?若是被柏王爷知道她曾私自出府怎么得了,现在他正在气头上,世子哥哥的事情还没告一个段落呢。
立刻拉好帘子,心里七上八下的直扑腾,希望不是因她而来,希望这轿子赶紧进了王府大门一了百了。
那几个人早见一队人马浩浩荡荡的开过来,又见一个颇具威严的男人从轿子里下来,紧接着门房在一旁点头哈腰细声细气的说话,料想是个有身份的人,于是急急忙忙的跑了过来。
福禄说道:“王爷,就是他们几个。”
柏王爷声色未动,略一打量,看这四人体格健壮,浓眉高鼻,身上的衣着打扮也与摩恩人丝毫不差,心里猜测着此为何来。
为首的年轻男子先是深深的一个鞠躬,然后开口道:“阁下必是柏王爷了,幸会幸会!”
柏王爷看他与柏荣一般的年纪,神态举止却十分沉稳,微微颌首道:“客气了,请问尊驾是?”
对方面露笑容,再次躬身道:“数月前西莫将军曾入京朝见大禹皇帝,也曾到此拜会过您,听说王爷您对我们摩恩人向来豪气,从不以异族拒之。此次小王特地前来拜谒,唐突之处还望王爷海涵!”
口称“小王”这会是谁?柏王爷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观察这个年轻人。摩恩王格济达一生戎马,妻女无数,膝下却只有一子,莫非他就是……
中年汉子看他目露锐光暗自沉吟,也上来拜见道:“柏王爷可能觉得陌生,这位便是我们摩恩国的小王子赫哲渔。”
“哦!”柏王爷点点头,正要发话,眼睛一扫到中年汉子的脸立刻回想到了什么,惊异的说道:“你……你……”
中年汉子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笑道:“在下名叫克铎,乃是小王爷身边的一员副将,王爷您可能觉得面相甚熟,只因我与家兄的长相十分相似。”
“莫非西莫将军是你兄长?”
“正是,王爷英明。”克铎赞许道。
双方你一言我一语的聊了起来,听的薛岩很是焦躁。没想到这个叫赫哲渔的年轻男子竟是摩恩国的王子,她未来的夫君!冤家路窄啊,前次偏偏撞见了他!他当时肯定知道了她的身份,而她却一无所知,不是给他当了一回猴耍吗?脸上微微发烫,心里有好些不服气。
这时身边的侍卫很不合时宜的说道:“郡主,委屈您一下了,我们要换顶轿子。”
当下所乘的轿子是从外头街上雇来的,福家兄弟奉了老例着人去里面喊了轿子出来换乘。薛岩不愿,心想抬进园子后再还回去不就行了吗,非要让她在此地换轿,她可不想被那个什么小王子瞧见并认出来。
她当即耍赖道:“我现在腿脚不方便,还是不换了,直接回园吧。”
可是侍卫那一声不轻不重的“郡主”显然已经惊动了旁边说话的人,他们齐齐的往这里看来。刚才看到柏王爷从这顶轿子上下来,原来里面不止坐了一个人。
柏王爷意识到眼前的场景立刻抱歉的说道:“哎呀,光顾着说话了,竟忘了请诸位到厅上坐坐,失礼失礼。”
赫哲渔一行自然听从主人的安排,但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轿子没有离开,心里在猜测里面的郡主是哪一位,在大漠的时候好像听说柏王爷不止一个女儿,会是她吗?
克铎看看主人,心里明白了几分,故意转向柏王爷说道:“原来郡主也在此地,不知是不是和我们小王子有婚约的那位?”
这话问的十分直接。
柏王爷不知何故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含蓄的说道:“天有不测,刚才小女随本王一起出门的时候不慎摔伤了。”
这意思也很明显,摔伤了自然不方便出来相见。
“哦?伤的重吗,要不要小人帮着看看,我们摩恩的将士跌打损伤是常有的事情,这个难不倒我。”克铎跃跃欲试。
赫哲渔极力推荐道:“是啊,克铎的医术在我们摩恩可是很有名气的,王爷要不要让他先看上一看?”
“这个……”柏王爷思索着如何回绝。
薛岩隔着帘子喊道:“父王,我没事,歇息片刻就好了,您不用为我担心。”
“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柏王爷急忙接话,他也没有想让两人这么快就见面,依照目前大禹和摩恩的局势,战与不战还在一线之间。况且他还没摸清他们此行的目的。
赫哲渔却追上话说道:“郡主长在闺阁,不知道这摔伤之苦,初时可能感觉无恙,其实稍有疏忽是很容易落下残疾的,吃苦的日子远在后头,所以……”
他是存心的吧,非要一睹她的庐山真面目吗?
薛岩回嘴道:“我心里有数,况且父王也看过我的伤情了,休息几日便好。”
“唉,我小时候骑马的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摔下来了,当时我也逞强觉得没事,哪知后来……”他居然唠唠叨叨的说起了自己的故事,也不管别人想不想听。
薛岩没了耐心,虽然猜到了他的用意,仍然拽开帘子冲他说道:“你是存心诅咒我吗?”
大家都愣住了,赫哲渔也不例外。不过他心里的惊叹却是出于它意——果然是之前在落马坡见过的那个女子,只是换了妆容的她更加清秀绝美,脸上虽说带着怒气,却更让人觉得有味。他显然知道她是被自己激的露面的,心里有几分小小的得意,嘴上却诚恳的说道:“哪里哪里,不过是关心郡主,不想郡主日后有什么不方便。”
“不劳费心。”薛岩冷冷的回他。
两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心境却不一样,一个觉得有缘,一个觉得懊恼。
柏王爷碍于客人在场,故意沉下脸说道:“萦萦,这是摩恩的贵客,怎能如此无礼?还不赶紧道歉!”
薛岩撇撇嘴十分委屈的说道:“父王,我突然觉得好累,您就让我先进去吧。”
“唉,都是我平时管教不严把你惯成这样!”柏王爷叹着气,转头对侍卫说道:“还换什么轿,赶紧把郡主送回去休息,再通知凌太医过去照看。”
侍卫不敢多言,乖乖的抬起了轿子。
在她放下帘子的一刹那,她看到赫哲渔脸上非常自信的笑容,眼睛一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很好笑吗?
这人也真讨厌,总是在自己窘困的时候出现,真真是她的灾星。希望不是来说婚事的,太快了,虽然知道这婚事推脱不了,可是现在锦年没了踪影,她不想一个人孤军奋战,她希望他能陪在自己身边。
回到卧室,凌太医给她敷了药,又嘱咐了一些细则。她哪里听的进去,满脑子都是那个赫哲渔可恶的笑容。心里没底,总感觉这个人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老道,让她产生一种畏惧,至于畏惧什么她也说不清楚。将来她真的要跟这个人同声共气生死相依吗?太不可思议了!两个从无交集的人从此以后同床共枕生儿育女是她不能想象的事情。
漾儿看她脸上不悦,自然关怀一番,她便说了进门时遇到的事情。漾儿也觉得意外,他们这个时候来做什么,莫非是亲自上门提亲吗?
“漾儿,我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你说我该怎么办?”她的手心全是冷汗,心里也凉凉的。许多事情她还没来的及做,真的要离开了吗?她的玲珑簪还没有取回来,她还没有跟他道歉,她还想看到世子哥哥和冰黎姐姐的好事……现在,那个人来了,要果断的结束她在这里的一切吗?
漾儿劝她镇定,现在什么情形不好说,先不要乱了阵脚。
是的,先不要乱阵脚,世子哥哥不是说皇上要派傅将军督战西南吗,对敌的便是摩恩军队,这个当口不应该会有婚事往来,难道他们是来说和的?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她得去问问清楚!
她着急的站起身来,可是这腿好不争气,坐着躺着是可以的,一旦发力却吃痛的很,恐怕没个三五天囫囵不起来。她对着枕头发狠,偏偏这个时候受了伤,都是世子哥哥害的,自己走脱了,把她的事情撂下了。
“臭哥哥!坏哥哥!”她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的骂起来,
漾儿听的好笑,安慰道:“这样着急有什么用,我去前面打探打探,您先歇一会,瞧这汗出的,再这样伤就好不了了,没听凌太医怎么说的吗?”
“那你快去啊,你若去了我就好了,快去快去。”她猴急的催促道。
“唉,说风就是雨!”漾儿摇摇头,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道:“姐姐,说句不该说的话,我看摩恩王子还是不错的,年轻有为,前途无限。您也要为自己打算打算,别一味的意气用事,但凡板上钉钉的事情还不如顺其自然。”
“哎,你是他派来做说客的吗,再说我就翻脸了!”她急的要扔枕头。
漾儿连忙快步逃走了。
为自己打算打算,别一味的意气用事?她回味着漾儿的话,怎么打算,让她对他死了心,然后一条心的跟着这个摩恩王子去吗?不,她做不到!漾儿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个想法,果然是句不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