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2013-12-04
从始至终赫哲渔的视线都没有从她的脸上移开过,那只手也一直停留在她的腰际。她清醒过来,带着些许怨恨瞪了他一眼,然后迅速策动缰绳往前骑去,想找个地方静一静再说。
他故作不知,紧追上来道:“怎么了,我看你姨妈心情挺好的,毕竟是一家人,她以后应该不会再来扰你了。”
未必吧,他怎么知道韦夫人的无常,而且令她纠结痛苦的根本不是这个。但是她懒的解释,只冷冷的说道:“谁让你自作主张自说自话的,但凡跟我有关的事你能不能不管!”
“不能!”他回答的十分干脆。
怒目相向根本不能解恨,她真想狠狠的教训他一顿然后让他滚的远远的别再烦她,可话到嘴边又极力克制住了,缓了缓口气说道:“我有分寸的,以后你别插手了,否则我再不会跟你说话了。”
“哦?这算是求我吗?”他呵呵的笑起来,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她终于忍耐不住怒斥一声道:“真是对牛弹琴,不可理喻!”
“什么牛?”他忽的扬起了眉毛,感觉这不是一句好话,看她不语又继续追问道:“你说谁不可理喻?”
“你!蛮夷之邦,不可理喻,我不想再见到你!”她扬起了鞭子准备弃他而去,然而只觉手上一麻,那高高举起的长鞭无力的垂落下来,随即她就跟一团棉花一样被赫哲渔横腰抱住掠到了他的马背上,跟他面对面的对峙着。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她猝不及防,她叫喊道:“赫哲渔,你干什么?快放我下去!”
“不放!”他的双手再度锁上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送到自己怀里,与此同时阵阵灼热的气息正肆无忌惮的蔓延到她的脸颊,喷涌着某种渴求。
“你!你无耻!”
“好,我就无耻给你看看!”他冷冷的笑出了声,然后强行扳正她的小脸迎上去深深一吻,粗暴而有力!似乎积攒了他所有的爱恨。
“啊!”她尖叫着扭头抗拒:“赫哲渔,你不能这样!”
“你是我的女人,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能!”他喘着粗气,夹带着不平,再次对准她粉红色的双唇亲吻下去。
“上次你说过的,你说过的……”她潸然泪下,从反抗转为哀求。
一抹冰凉在他的唇边化开,他的动作逐渐放缓下来。突然他直起了身子大声问道:“告诉我,我是谁?”
“……”
“说!我是谁?”他吼叫着,眼神凶狠,像一头嗜血的野兽。
“赫……哲……渔。”
“对,我是赫哲渔,是你柏萦的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别再执迷不悟了,我的尊严再不容许你肆意践踏,听清楚了没有?”
身体被他摇晃的快要碎裂。他想她怎么样,她已经很努力的试着去遗忘了,可是……眼里的悲伤一览无余,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木偶,不能说停就停,说不爱就不爱了,谁能理解她的心境?
“对不起!”见不得她的泪水,他负气似的看向别处。
很不幸,在三个人的世界里他是最最无辜的,他有理由生气,吵闹,咒骂甚至动粗,可是他对她还算是好的。
她心知肚明,轻轻的说道:“给我一点时间吧。”
“多久?”他重燃生机,恢复了咄咄逼人的气势。
“我……我不知道。”
“萦萦,我真的很喜欢你,别再想着他了好吗?他不是个简单的男人,而且他对你早没有感情了,把以前的事全都忘掉好吗?”
她眼光迷离,喃喃自语道:“忘掉?真的能忘掉吗?”
“可以的!跟我回大漠吧,我会对你好的。”
“大漠?”
“对,那才是你的家,虽然不及大禹繁华,可是那里的人淳朴热情,你不用担心过不惯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赫哲渔……你……”她靠在他肩头默默流泪道:“别说了,我不值得你这样。”
“不,你是我认定的女人,答应我吧,跟我走,这里不适合你,我要带你过另一种生活,前所未有的新生活。”他的话像首催眠曲,引诱着她往那个避世的地方遐想。真应该换个环境吗,也许离开会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连锦年已经不要她了,这里还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一张张面孔在眼前浮现——芸娘……方庆远……连锦年……这些人都是她生命中珍贵无比的亲人,可是却一个个的远离了她,有意或是无意,被迫或是自愿。男人还可以相信吗?今天说爱明天又不爱了,为什么她要任人摆布,快乐和悲伤全由他们支配,傻不傻?她就不能掌控自己的生活吗?再想想姨妈芸娘,那么辛苦的把她抚养长大,她怎么能轻易的把自己交付给一个又一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呢,此刻她老人家若在这里一定要伤心透顶了。
她抬起头擦干了眼泪说道:“容我再想想好吗,我需要时间。”
听着声音有些异样,他盯住她,发现她瞬间好像换了个人,凛然不可侵犯,于是退让一步道:“好,我不逼你了,还是那句话,我会一直等你。”
等?她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乎她了,不在乎的却还要苦苦执着。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好生奇怪,就跟欠了债似的交错偿还,纠缠不断。
极力避开他炽烈的目光,她低了头看向地面。马背颇高,凭一己之力委实难以下到地面,只能硬着头皮向他求助道:“我想四处走走,你送我下马吧。”
“萦萦……”他迟疑着,舍不得放弃与她面对面独处的机会。
“让我下去!”她加重了语气,并开始试着往地上靠近。
多少摸到了她的一些脾气,他知道用强毫无益处,于是默默的从马上跳落,再抱了她下来。当她双脚落地推开他的一刹那他却坚持道:“先别走,我还有些话要跟你说。”
唉,说的还不够多吗?
她面无表情的站着,一动不动,听到了心底的声声叹息。
他动情的说道:“萦萦,每次看到你柔弱无依的样子我都好想像现在这样紧紧的抱住你,为你遮风避雨抵挡一切,这种感觉非常奇妙,我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的我只知道骑马射猎,打打杀杀,是你让我突然发现生活原来有很多色彩。”
“哟,好个情意深重的男人,只可惜你的话只能骗骗黄毛小丫头而已。”冷不防从树背后冒出一串笑声,甚是轻薄。
“谁?”赫哲渔暗自惊心,刚才是他太忘情了吗,居然没有留意有人近身。
薛岩也觉得意外,听声音并不熟稔,这个地方还有谁会来呢?
一个鹅黄色衣衫的女子缓缓走了出来,身材妖娆,姿容艳丽,见了他们先是抚着脸庞妩媚一笑,然后才转向赫哲渔开口道:“小王子,你还好吗?”
“你是?”赫哲渔倍感惊讶,细细的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哼,有了新人就忘记我这个旧人了是吗?”她突然沉下了脸,尽管如此仍然很有韵味。
旧人?他们怎么认识的?薛岩存了疑虑。
赫哲渔自然听出了玄机,勃然发怒道:“胡说什么?我认识你吗?谁指派你来的?”
“指派?”女子冷笑数声道:“王子就是王子,昨夜还跟我甜言蜜语呢,今天就眼睛一眨翻了脸。怎么,怕这个小姑娘知道了你我的关系再不搭理你吗?不过纸是包不住火的,刚才那些话我全听到了,更可悲的是不久以前我也听过同样的话,你若是我会怎么办?”
“你!”赫哲渔气的握紧了拳头,指关节咯咯作响,心里真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可是理智提醒他不能冲动。他只得强行压制住自己的怒气道:“姑娘,我根本就不认识你,若不是有人栽赃陷害我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
“姑娘?不认识?好,很好!”女子发出了一阵狂笑,很快林子里便响起了一片回声,声声击打着三个人的耳膜。
挑衅!**裸的挑衅!
赫哲渔再也不想忍耐,怀着一腔怒火朝她冲了过去,突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就连呼吸都开始不自然了。身后的薛岩也跟着瞪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
一抹翠绿在那女子的手心绽放,而阳光的照耀使它显得更加灵动、透亮。
赫哲渔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薛岩想要得到某种印证,回复他的却是一潭死水。
怎么回事,这只玉蟾……他急忙在自己身上细细翻找可最终一无所获,只得厉声质问来人道:“这东西你从哪里得来的?”
“原来你还认得它啊,我以为你连它也不准备要了呢。”女人嬉笑着继续说道:“前些天的一个晚上不是你亲手送我的吗,还冒着好大的雨呢。”
“胡说!”
“啧啧,王子的记性好差啊。”
“不,你撒谎,这只玉蟾非比寻常我怎么会轻易送人,一定是你趁我不备偷走的,还给我!”
“你说你这辈子只喜欢我一个,而且要把我带回大漠,怕我不信就把这件宝贝当做信物给了我,现在却说我偷了你的,那你倒说说看我如何能近你的身偷到你的东西?”
“这……”越说越乱了,赫哲渔一时没了主张。
反观那女子倒十分镇定,一边悠闲自得的把玩着手上的玉蟾一边发话道:“你也别气,我本不想坏你的好事,可是你们这些男人做的也太出格了,只知道吃干抹净,一点情意都不留……”
“废话少说,你想怎么样?给个痛快话吧。”赫哲渔急于弄清对方的意图。
“你说呢?”那女子却跟他玩起了捉迷藏。
这里面似乎牵扯着一桩风月,好在跟她没什么关系。薛岩没有兴趣继续逗留,退后两步准备离开。
赫哲渔觉察到了动静,立刻转身抓住她道:“萦萦,你别听她的,我不认识她,一定是个阴谋,有人要害我。”
“你的事你自己解决,不用跟我解释,我也不想听。”她的平静让他心冷,可是他依然不甘心的说道:“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认识她,除了你我不会对其他女人动心的。”
她淡淡的笑了,不置一词。这话似曾相识,她还会放在心上吗?
审视片刻,他颓然的松开了手,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挫败感,他知道她根本就不在乎。好吧,多说无益,先夺了玉蟾再说。当他一个回身要去跟那女子纠缠的时候却发现眼前已经空无一物。咦?人呢?跑得如此之快!
薛岩指着一个方向冷声说道:“快去找她吧,别亏待了人家。”
“不,我是被冤枉的!”他再度激动起来。
“我知道,你先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萦萦!”
“没有了玉蟾你如何向朝廷交代。”她换了个理由,不过说的也是事实。
赫哲渔泄了气,快速上马道:“等我回来,我一定会跟你说个明白。”说罢狠命的抽打他的坐骑。那马疼痛不已,嘶叫着呼啸而去。
风继续吹着,落叶依旧舞个不停。薛岩朝四下里看看确认无人后才对着一棵粗壮的银杏树说道:“出来吧,他已经走远了。”
鹅黄色衣衫重复进入眼帘,原来她刚才只是躲了起来,此刻正用那甜腻腻的声音说道:“还是郡主机灵啊,两三下的工夫的就把他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