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德宗,位于莫罗洲东域,传承至今已有数千年的历史,虽然如今没落了,可也有着门徒数万,实力不容小觑。宗内修为最高的,是一名硕果仅存的丹境初期老祖,除此而外,还有十多位筑基境修士,两百名气境核心弟子和三千灵徒修为的内门弟子。
可就是这样一个修仙大派,却在一夜之间惨遭屠戮,几乎所有气境以上的门人,全部遭遇不测。那丹境初期的老祖,明显经受了严刑逼供,似乎从他的口中也没有得到满意的答案,最后死相凄惨,让人看后毛骨悚然。
至于灵徒以内的低阶弟子,倒有不少保住了性命,可也都吓破了胆,敢继续留下来的,根本就没有几个。整个海德宗,名存实亡,没有人说得清楚,在那个夜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这次突发事件,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东域,并演化出多种版本,搞得人心惶惶,成为一桩悬案。
无量山,万佛宗所在地。
“宗主,属下亲自到现场查探过,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大殿内,一团黑影匍匐在地上,态度甚为恭敬。站在他面前的,是万佛宗的现任宗主明觉方丈,丹境后期大圆满的得道高僧,且兼修有炼体之术,肉身强横,战力惊人。这也使得万佛宗的地位,在莫罗洲东域一直稳居前三,绝非海德宗所能够比拟的。
明觉皱紧了眉头,一种危机感油然而生,海德宗被灭到底所为何事,又是什么人干的,这些问题,一直困扰着他。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休息吧!”明觉挥了挥手,将黑影打发走,而他自己,却是再度陷入了沉思。他能感觉到这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所有的事,并不是表面上看来这么简单,若真是这样的话,怕是连万佛宗也会被卷进去。
几乎同时,万刃峰,神剑门所在地。
“掌门师兄,此事来得太过突然,有必要彻查到底,说不好,会是咱们神剑门的一场造化。”说话的,是一名锦袍中年男子,虽只是丹境中期,可如此修为,在东域,也是人尽皆知的强者。从他说话的神情来看,好象并没有把面前这位所谓的掌门师兄放在眼里,只是碍于颜面,才没有太过放肆。一句有必要彻查到底,表明了他的立场,且在说完以后,还快速的扫视了一下全场,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周师兄言之有理,此事蹊跷,有彻查的必要,危险与机遇往往是并存的。”一个丹境初期的灰袍老者抢先道,说完后,还讨好的向着锦袍中年男子微微鞠了一躬。两人虽然同为神剑门的长老,但在门中身份地位的差距还是有些大,因此,灰袍老者做出低人一等的姿态,并不让人意外。
“对,对,我也非常赞同周师兄的言论,硕大一个宗门,说灭就没,这其中肯定有很大的问题,决不会是普通的仇杀那么简单。”又一个丹境初期的长老附和道,他甚至有些懊恼自己开口太慢,被人抢了先。和之前的灰袍老者一样,这位长老说完后,两只眼睛也是不着痕迹的看向锦袍中年男子,观察对方的反应。
话音刚落,便得到两位长老的赞同,锦袍中年男子略有些得意,那本就高昂着的头,此刻抬得更高了。两位长老的发言似有些突兀,众人明显没有反应过来,一个个都呆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短暂的安静后,接踵而来的,便是各位长老们的纷纷表态,全是赞成彻查到底。虽然这些人都是丹境初期或中期,但也是不小力量,容不得被忽视。
几位尚未表态的丹境后期长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些许的无奈和苦涩。虽然他们的修为比锦袍中年男子还要高,在宗内的身份和地位也差不多,但却不敢当面反驳他,谁让后者的身后,还站着一位元境的老子。
东域公认的几个修仙大派,占据着灵气最为充裕的地方,享受着最好的资源,培养出的弟子也是最为出彩的。试问,若是背后没有元境的老祖宗坐镇,又怎可能如此,包括万佛宗,虽然宗主只是丹境后期的大圆满,但在他上面,谁又敢说没有元境的强悍存在呢?
类似的场景,在东域的名门大派中陆续上演,任谁都能看出,海德宗的覆灭背后,必然有着猫腻。只是,这其中的危险,也是存在的,有胆量有实力插手调查的,无一不是与万佛宗、神剑门平起平坐的修仙大派,即便是差,也不会差上多少。那些自认甚至还不如海德宗的门派,就算是再眼红,可掂量了一下自己后,还是果断的放弃了。
海德宗所在的丹霞山,在经历了短时间的沉寂后,迎来了各方调查的人马。宗内的弟子,虽然跑了大半,但仍然留下来了不少,他们有的是无处可去,有的是认为危险已经过去,有的抱着与宗门共存亡的心态,还有的则存了浑水摸鱼之心。毕竟整个高层都死得差不多了,到处走走看看,说不定就能弄到大量的丹药或者法器、符箓什么的,那可就发达了。
以万佛宗、神剑门为首的七大宗门,在事发后也曾派出过高手前来查探,但那只是暗地里的悄悄进行。与现在这样明目张胆的大规模前来调查,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至少之前探查的力度不会太大,挖掘出的信心也不可能太深入。
在明确了此事透着蹊跷,可能存在天大的机遇后,他们的心态和手段都变了。不再只是查看案发现场,然后自己分析判断,而是直接询问幸存下来的海德宗弟子,并走遍了整个宗门,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若是发现任何有参考价值的东西,甚至不惜大打出手,抢也要抢过来,可即便是如此,能找到的线索仍然是极少。
最后,综合各方资源,人们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攻陷海德宗的人马似乎不多,可能还不到五指之数,甚至或许只是一人所为。七大宗门震惊了,如果这件事真是一个人干的,那显然此人应该具备元境的实力,否则不可能一夜之间,在不惊动第三方的情况下,做得如此干净利落。可问题是,东域的元境强者就那么些人,几乎都没有作案的可能性,难道是外来的修士干的。想到这个问题,七大宗门顿时紧张起来,东域的资源本就有限,要是再来一个与他们平起平坐的大派,这绝对是无法接受的。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海德宗本就存在了数千年,底蕴深厚,说不定,来人是有了某方面的线索,针对某物而来的。既然一个外来的元境强者,都表现出了如此强烈的兴趣,不惜远道而来,冒着得罪东域各大门派的风险,那就是说,此物的价值必然惊人。
想通了这些,七大宗门纷纷停止了对事件本身的调查,转而开始探宝。其实这个念头,在他们的脑子里,一直都存在,只是碍于相互之间的制约和颜面,并没有付诸于实际行动。眼下,正是一个好机会,反正海德宗已是名存实亡,根本就无法有力阻止他们的行动,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展开掠夺了。
海德宗幸存下来的部分弟子,之前的监守自盗,全是暗地里的小打小闹,根本就没有伤到宗门的皮毛。可七大宗门一齐展开行动后,给海德宗带来的,是毁灭性的第二次打击,相信这番抢掠后,整个宗门将不可能再恢复过来。数万年时间积累起来的功法、丹药、法器、符箓、阵图、灵石等等资源,肯定会被洗劫一空,这些都没了,海德宗还如何能够重新站起来。
楚凌伤站在一片狼藉中,对七大宗门的滔天怒意,仅次于那个灭了海德宗的黑手。他只是一名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外门弟子,修为不过淬体七重,距离成为内门弟子,都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看来,留在宗内意义也不会太大了,说不定还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楚凌伤暗叹道,他来自一个很小的修仙家族,并没有太大的靠山,全凭自身的努力,才成为了海德宗的外门弟子。
如今树倒猢狲散,楚凌伤也在为自己的前程考虑,丹霞山上已经是越来越乱,海德宗迟早会消失在历史的潮流中。这里,是他人生道路上的第一站,却不会是最后一站,他还年轻,只有十四岁,来日方长,又何必死守于此,自断仙路呢。
所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或许,这只是人生对自己的一种历练吧!楚凌伤直起身来,想通了其中的道理,拿定主意,等回去收拾好行囊,就赶紧离开,天下何其大,又岂能尽在樊笼中。留在已经没有任何希望的丹霞山上,那不是尽忠,而是一种愚昧的表现,以后有机会,再为海德宗的重建作出自己的一份贡献也不算迟。
拿定主意后的楚凌伤,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心结,他甚至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
楚凌伤所在的地方,属于外门,七大宗门的弟子,很少有人愿意把时间耗费在这里。即便是偶尔经过,在看到楚凌伤身穿的外门弟子衣袍,和淬体境七重的修为后,皆是不屑的将目光移到了别处。如此一个最底层的弟子,还没有经过开光、引灵,甚至连修士都称不上,根本没有任何的价值,也就不必在他身上浪费时间了。这也使得楚凌伤一路上畅通无阻,没有一丝阻碍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收拾行囊,准备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