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我。”一个声音从他的上方响起来。
宫谋抬头一看,脸色微微的变了:“你在上面做什么?”他的上方是二楼的走廊平台,还没有建栏杆,查雅就坐在平台边上,双脚悬空,静静的看着他。从她的距离到地面大概有七八米高,算是相当危险了,更可怕的是下方摆着许多建筑物资,如果她跳下
来……很可能会死。
“宫谋,我说过如果你抛弃我,我只有死路一条。”查雅道,“今天我约你来,是为了跟你道别,还有,我求你一定要好好对待那个孩子,不要再让他吃苦。”
“你别乱来。”宫谋大声道,“如果你真心爱念念,就不要让他变成孤儿!我保证,即使你死了,我也不会认他当儿子,所以一旦你离开,这个孩子就没有家人了。”
“宫谋,”查雅这回没有戴面罩或口罩,眼泪直流下来,“你怎么能对你的亲生骨肉这么狠?”
宫谋道:“我再狠,也比不起你丢下亲生儿子去死好吧?”“宫谋——”查雅尖叫,“你怎么能这么狠?你知道这六年来我吃了多少苦吗?因为我是查犸的女儿,我活着的消息不能被任何人知道,我只能带着儿子躲在缅甸北部的山洞里,过着躲躲藏藏、暗无天日
的生活,还总是被当地的武装欺负,不断交出查家这么多年来积累的财富,而你呢,竟然逃过了警方的视线,成为尚都有名的企业家,过着大富大贵的生活!”
“宫谋,我问你,你这六年来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妻儿?”她厉声追问。
宫谋沉默。“呵呵,”查雅冷笑,“我就说呢,八年前你在道上出现的时候风光无限,却没有任何人能查到你的来历,原来你是c国尚都的大人物啊,有钱,有门道,还能易容,难怪这么容易的就混入了东南亚的毒品市场!难怪你成为我父亲的保镖和亲信以后,查家的货就经常被查,被劫,损失惨重,一定是你与外人勾结,吃里爬外,掠夺了原本属于我们查家的财富!最后,你赚够了,想回家了,就给警方通风报
信,让警方围剿和杀害我父亲!你狠,真的好狠!不愧是东南亚道上赫赫有名的骷髅王。”
宫谋一派冷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在与他只有一墙之隔的小车里,叶婼透过开有缝隙的车窗,将他们的对话都听了进去。
听着听着,她心里就是一动:宫谋说他当过兵,那么,他会不会有可能是卧底,塑造了一个“骷髅王”的形象潜进毒贩内部,不断给警方提供线索?
所以,这些涉及到警方高度机密的卧底内容,宫谋不便告诉她真相?
想到这些,叶婼忽然心里就是一松,感觉那种难受和压抑的气息淡了些,而后更为宫谋的处境担心。
如果她的猜测属实,那么查雅身为大毒枭的女儿,还不得恨死了宫谋?话说回来,如果宫谋真的是卧底,又怎么会跟毒枭的女儿结婚还让对方怀孕?
叶婼觉得自己的脑子又不够用了,心里又乱了起来。“骷髅王——”查雅又冷冷的叫了起来,“你以为所有的当事人都死了,你现在是有名的企业家了,就可以掩盖你那段黑暗而丑陋的过去了吗?如果你是骷髅王的消息传出去,你的仇家会放过你吗?警方
会放过你吗?你还能有好日子过吗?”宫谋说话了:“你口口声声说我是什么骷髅王,但直到现在,你都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另外,你劝你不要威胁我,你口口声声说你的身份有多么不简单,背景怎么复杂,这么些年怎么躲躲藏
藏,恐怕你才是通缉犯,如果你把你的身份告诉警方,你觉得你会是什么下场?”
死寂。
查雅死死的盯着宫谋:“一日无妻百日恩,我还为你生了一个儿子,你却想出卖我?哦不,六年前你就已经出卖过我,背叛过我了!”“当年,你一定是故意亲近我,诱惑我,让我爱你爱得死心塌地,什么都肯为你做。”她又像鬼一样“咯咯”的笑,“我把我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了你,包括我父亲在外头有几个女人、住在哪里,他的身体有什么毛病,查家的货来自哪里、一般都放在哪些地方等等全部都告诉你了!特别是父亲的兵器库,那可是他称霸道上的资本,别人会那么怕他就因为他有一个很厉害的兵器库,我连这个都告诉你了……呵
呵,我真傻。”她的声音很可怕,就是听不出来是哭是笑:“难怪我父亲的兵器库会暴露!父亲的兵器库有专人把守,那些人只认父亲和我,而且从来不离开看守区域,如果有除了我父亲和我之外的人出现,他们会毫
不犹豫的打死对方,我始终想不通警方怎么会知道兵器库的位置,原来是我悄悄带你去过一次,只能是你把消息卖给警方!”“骷髅王!”她疯狂的笑,“我也想明白了,你当年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小心,用过的东西都会及时销毁,说是不能留下指纹和dna,头发也永远是寸头,我以为你是小心谨慎,不想给警方留下
任何身份证明,其实啊,你是想着将来有一天洗白以后不让任何人发现你的过去。”
“不过,”她哈哈大笑,“百密一疏,你一定不知道我曾经偷偷的捡起你在打架时掉落的一颗牙齿,而牙齿,是可以检验dna的!”“骷髅王,如果我让我的人去自首,把你的牙齿交上去,会有什么结果?”她狰狞的笑,“如果警方知道骷髅王还活着,一定会把骷髅王列为国际通缉犯,全力追捕他的下落,而我的人提供了这么重要的
情报,一定能被宽大处理。你要逼我这么做吗?”
宫谋的脸色终于微微的变了。
他定了定神,微笑:“查雅,那你就没有想过另外一种可能吗?”
查雅道:“什么可能?”“我是警方的卧底!”宫谋一字一顿道,“或者我在最后投靠了警方,将查犸的下落和兵器库的位置告诉了警方。要不然你觉得像我这种出身的富三代,怎么会去混毒市和黑道?又怎么能从警方的眼皮子
底下逃走?”“啊?”查雅愣了一下,随即“咯咯咯”的笑起来,“骷髅王,没想到你这么有幽默感啊。你说你是警方的卧底这种可能,难道我们没有怀疑过吗?可是,你交上来的那颗缉毒英雄的头颅可是真的,我们安
插在警方的内线调查过这一点,确定有人杀了那名英雄并用专业的手法割掉了他的脑袋,警方高层还有人因为这件事而被迫辞职。”
“所以,你不要拿这个来吓我。”她笑,“如果你真是警方的卧底,那你的‘投名状’也太值钱了。”
叶婼听到这里,心都凉了。
当时她收到所谓的“骷髅王传奇”信件时,就是这一条最令她感到恐惧,如果宫谋真的做过这种事情,不管有什么内情或原因,她都无法接受。“我也查过了,”查雅继续道,“骷髅王出道的时候正是传世集团遭遇重大打击的时候,资金链濒临断裂,有几家重要的子公司面临被出售的困境。另外,你父母当时还面临同族竞争者和集团高层的逼宫,处境相当艰难,但后来不知怎么回事,传世集团的资金问题突然得到了解决,外界说是宫家出售了海外的大量资产,筹资用于企业,但我想,那些钱恐怕就是你提供的吧?而你在五六年前回到尚都后突
然被任命为传世集团的总裁,也是源于你弄来的那些钱吧?”
宫谋沉默。“骷髅王,”查雅又在笑,“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曾经失去一切,过了整整六年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我受够了这样的生活。在知道你还活着以后,我只想从良,当一个与世无争的贤妻良母,但你
却摧毁了我的希望,你觉得我会甘心吗?”
宫谋终于说话了,口气缓和了不少:“查雅,如果我真是这么无情无义的人,那我就不会见你和孩子,更不会决定照顾你们母子的生活,所以,你先下来,我们有话慢慢说好不好?”
查雅盯着他:“你还想骗我?”
宫谋道:“谁能骗得了你呢?而且我是骷髅王的证据就在你手上,你也不会把证据带过来,现在你是处于优势,我敢把你怎么样?”
叶婼听得全身发冷,连心都慢慢的冷了:原来,那些人没有骗她,宫谋、宫谋真的是那个什么骷髅王,而且还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