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修对食堂里发生的一幕抚额长叹,真好奇陈珈是怎么平安长大的,家里就没人教她如何与人沟通?想到食堂里有那么多人看到了这一幕,他只得用严厉的语气说,“陈思源,跟我回办公室!”
陈珈遗憾的放下粥碗,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食堂。
“你是怎么回事儿?忘记自己是警察了?”看着身边来往的同事,陈珈小声说:“我错了,不该那么冲动的。”
“现在知道错了,早干嘛去了?知不知道你是什么身份,行事之前能先想想自己的身份再考虑个人感受吗?”眼见到了办公室,陈珈一改人前老实认错的态度,活泼的说,“没人了,不用假装教训了。”
“你以为我教训你是做给别人看?”
“不是?”
“当然不是,你不觉得你有性格缺陷吗?不觉得应该改变自己这些不好的习惯吗?”
面对吴修的指责,陈珈大呼,“是你让我打回去的吗?”
“你傻啊,那是昨天,不是今天。人家今天特地来道歉,你怎能如此不依不挠呢?”
“哦,”陈珈随意地应了一声,反正说不过吴修,都是他有理。
吴修越想越气,忍不住说,“你的脾气很怪,这样得罪人对你以后一点儿好处都没有。”
陈珈眨眨眼,轻声说:“不是还有你吗?”
“不要什么事情都依赖我,很快我就要离开了,我们再见的机会为零。”
“那……”
“你的事情我会帮你解决,保证你可以继续回学校念书,家人不会遭到骚扰。我做这些是因为我的身份,而非我亏欠着你。”
吴修理智的话语像盆冷水般浇到了陈珈身上,她以为自己在吴修心里是不同的,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为什么你要让我变得和其他人一样愚蠢?陆宁根本无心道歉,她找我是为了接近你,为了帮王强翻案!她从不觉得对不起我,在她心中,我那日只要不晕倒,王强就不会被冤枉!”
“你以为我不知道?全世界就你聪明,其他人都是傻子?仔细想想为什么陆宁能在大庭广众下打你而不受到惩罚,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相信她而不是你?”
“陆宁狡诈,看我漂亮就污蔑我是小三。大众愚昧,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事实,根本不问缘由。你要我和她一样撒谎,和她一样卑鄙?”
“我要你看清这个世界,学会理解别人。如果我不问缘由就揭露你冒充陈思源一事,你想过自己会在什么地方吗?”
“在你眼中我也是一个撒谎,卑鄙的坏人啦?”
“算了,你是成年人,教育你是学校和社会的事儿,你只要别在我眼皮下闯祸就行。还是那句话,不准对我撒谎,听我的话行动,否则我……”
桌上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了吴修,他竟有种解脱的感觉,和陈珈进行交流实在太难,这丫头简直是无理取闹。
陈珈很委屈,除了家人,她只在吴修面前暴露过真性情。可他不喜欢她,还讨厌她,和别人一样觉得她是怪人。她发誓不要喜欢吴修了,只等找到大咖就离开这里,她在这里一点儿都不开心!
“双尸案,队里缺人,你一会随他们出现场!”
陈珈不理吴修,她可刚下了决心再也不要喜欢他。
“还不去准备,白嘉祥一会儿就来接你。”
“你不去?”
“我有事,不去。”
“什么事儿?”
“和你没关系,快去准备。”说着,吴修离开了办公室。
陈珈像被主人遗弃的宠物一般茫然,没有吴修怎么出现场,一会儿出纰漏又该怎么办?看着吴修远去的背影,她自语道:以后再也不和你说话了,你们统统都不是好人!
白嘉祥来的很快,合身的制服将他衬托得英俊帅气。见到陈珈时,他伸手接过她手中的勘察箱,温柔的说:“我来吧,你腰上有伤!”
他的绅士风度让陈珈微微有些不习惯,急忙说:“不要紧,我年轻,扛得住!”
白嘉祥没有说话,提着箱子就朝外走去,陈珈只得紧紧跟在他身后。
“和吴教授相处得还好吧!”
陈珈警觉的问:“怎么了,他要走了吗?”
“没有,最近队里缺人,案子一桩接一桩。如果你想回队里,我随时可以让你回来。”
陈珈以为吴修是查其他案子去了,不禁问:“最近案子很多?”
“案子不多,程序多。124大案和王强的事儿都还在查,陈晓涵就是因为王强的事儿脱不开身。”
陈珈第一次从白嘉祥嘴里听到124大案,忍不住问:“很多人都提过124大案,这究竟是个什么案子?”
“很多人提过?”
陈珈想了想,最早提的人是王强,接着听看守尸库的老刑警提过,钟法医提过,胖陈提过。仔细一算,确实有不少人。
“恩,”她肯定的点点头。
“他们提过细节吗?”
“没有。”
“知道为什么吗?”
“队里有纪律?”
“知道还问?”
陈珈失望的低下头,她只是想知道吴修为什么会来云州,124大案和白嘉祥又有什么关系?从王强的事情可以看出,白嘉祥不是一个坏警察。
“这样吧,如果我们能在三天内破了这桩双尸案,我就把124大案的案情告诉你!”
“真的?”
“骗你是小狗。”
陈珈有些不习惯白嘉祥突然从严厉的上司变成一个会开玩笑的同事。
当她呆呆地朝白嘉祥看去时,后者咧嘴一笑,活脱脱的一个大男孩模样,哪里像平日出现在她眼中的警队副大队长。想到擅于套话的李志军,她急忙低下头把眼里的惊讶藏了起来。
案发现场在马村一家临街商铺,陈珈一看是城中村就皱起眉头,道:“怎么又是城中村?”
白嘉祥了解陈珈的想法,不久前侦破的那个案子就发生在城中村。他道:“城中村和市区的发案率差不多,碰巧你遇上的案子都发生在城中村而已。”
案发地在一家饺子馆,紧闭的卷帘门已经被撬开了。
据报案人称,这家饺子馆一年365天都开门营业。第一天没有开门时,隔壁两邻以为店主走亲戚去了,没有过多在意。对于卷帘门下渗出的暗红色血迹,负责打扫的环卫工人以为是店家洗刷猪肉流出的血水,扫帚卷起尘土轻轻一盖,那些血迹便没了踪影。
饺子馆第二天还没有开门时,隔壁两邻开始好奇了。记忆中店主是个非常勤快的汉子,不可能把店连关两天都不和邻居打招呼。负责打扫的环卫工人也发现不对劲儿,昨日掩盖住的血迹早已无法看出,可在昨日发现的血迹的地方正有小蛆不断地从卷帘门下滚出。
众人一合计决定打电话报警,警察撬开门一看,店主已死,除店主外还有一具身份不明的女尸。
法医还没有到,陈珈站在饺子店门口全方位审视了一下这家店。临街商铺,看样子属于存在村民自建房,层高不超过4米,这可比开发商4.2到4.5米的层高设计低了很多。
在这不足4米高的地方因为店主需要架出半个阁楼,其位置在厨房上方,不影响食客用餐。从阁楼没有合拢的推拉门看,里面放着被褥铺盖,是住人的地方。
睡在这种只能坐着不能站立的地方,陈珈想想就觉得痛苦。因为一会儿她得爬上去收集检材,1.75米的身高对于这种狭小的地方真不是好事儿!
“对不起,堵车,来晚了!”
钟法医手提箱子拉开警戒线走了进来,看到是陈珈负责痕迹检测,他的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这种心理可以理解,相信他爱吃酸鲊肉一事早已传得全队皆知了。
“啪叽”一声,陈珈知道自己踩死了一只蛆,还知道一路往里蛆似乎越来越多,脚底那种滑腻绵软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她恨自己穿了一双浅口单鞋,如果不是有鞋套,只怕这些恶心的虫子早已沿着她的鞋子爬上了脚背!
经确认,男性死者是店主,身高170厘米,体态偏瘦。脸朝下趴到在厨房中,一把剁肉用的斩切刀稳稳地卡在背上。
陈珈抬起相机照相后,暗道:第一现场,他杀,这个案子看起来比较容易侦破。
“小陈,这里,”白嘉祥指着厨房里的案板让陈珈拍照。
案板上是一堆剁好的肉糜,案板旁边放在一盆切碎的蔬菜,看样子店主应该是在拌馅料的时候遭受杀害。两天过去了,肉糜中爬满了新生的小蛆,绿色的蔬菜早已腐败变质,两者都散发着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儿。
“接下来是这里,”白嘉祥指着开在卷帘门一侧,仅供一人通行的小门,“这里”他又指向了被人撞歪的桌椅。“之后,”不等他开口,陈珈自主的把镜头对准了厨房。
她的悟性很高,很快就从白嘉祥的指导中看出他在还原整个案发现场。
店主在剁肉,听到有人敲门后前去开门,来人态度不善,两人在店里有一番追逐……当店主逃往厨房时,来人抄起店主的剁肉刀朝店主砍去,最终店主死在了自己的剁肉刀下。
钟法医已经让人将店主装袋,陈珈的判断没有错,这里是第一现场,店主身中15刀,死于失血过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