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予人的欢乐与痛苦总是交替出现,当痛苦到了一定程度,爱情自然会褪下美丽的外衣呈现最为狰狞的一面。李志军从高亚玲的转变中亲身体验了爱恨之间那宽似鸿沟,窄如缝隙的距离。
高亚玲离开警队就去了高氏集团,入股2亿成为集团股东。李志军对此并不知情,直到高亚玲来到云州,加入了高氏集团与刘礼合作的新公司,并以李志军妻子的身份再次向银行借贷。
云州不是临津,高家和刘礼的手都没有那么长。李志军很快就得知了高亚玲找银行贷款的消息,同时知道他被高亚玲狠狠地算计了一次。所谓的离婚协议被高亚玲动过手脚,协议打印在特殊纸张上,协议下面暗藏了一份授权委托书,一旦李志军在特殊纸张上签字,下面的委托书就会留有和上面一模一样的趣÷阁记。
除此之外,签字的趣÷阁也有问题,特殊墨水会让协议上的字迹慢慢消失,李志军到手的协议不过是张没有签名的白纸。好一个高亚玲,故意选择深夜打车前往李志军住处,含着泪递出离婚协议。如此处心积虑,不过是为了麻痹李志军,从他那儿拿到签名。
她是李志军的合法妻子,又拿着李志军的授权委托书,在高家势力的影响下,临津这边的银行大大方方借贷给她两亿。这还只是李志军查出来的,或许还有一些没查出来的,反正银行不会亏,李志军的身家在那儿。
听到这里,陈珈忍不住问:“高亚玲不止贷款那么简单吧?她和刘礼还干了什么?”
“记得云州老客运站那块地吗?”
虽是三年前的旧事,陈珈回忆起来却像昨日发生的一样。她不但记得那块地,更记得镇华帮在那个地方的所作所为以及云州警方对此不闻不问的态度。她不知道李家买了那块地,更不知道李志军买下那块地的用心居然那么深远。
三年时间,地产只涨不跌,老客运站那块地更是涨了五倍不止。李家本想拿来自己开发,怎知刚有这种想法,刘礼和高家就弄出有高架桥会横跨地块的规划。虽说规划还没正式审批,部分听到消息的买家已经开始暗暗压价。
老客运站地块吸引了李家太多关注,刘礼趁机打入他们公司内部,说服几个高层把资金投到一个见效比较慢的开发项目。等高亚玲来到云州后,几个高层一起辞职,多个承包商改变资金给付方式,李家原本不错的资金链瞬间断裂。
陈珈对商场上的事儿一窍不通,忙问:“现在怎么办?把地卖给高亚玲和刘礼?”
“不,”李志军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李家打拼多年才得以在云州站稳脚跟,刘礼难道还想和当年一样把他们赶出渝市?“如果把地卖给他们,价格肯定比预计少一半不止。他们一旦拿到地,市政规划保不准会改,地价短期内就恢复到原样,李家囤地三年竟让我为人作嫁?”
陈珈又问:“起诉离婚,让高亚玲还钱,这样会不会减轻公司压力?”
“刘礼就等我去起诉,一旦起诉离婚,公司资产会因我之故被法院冻结,这对公司来说并不是好事。”
左右都不是,陈珈也没辙了,“你打算等死?”
“差不多是吧!我打算拖延给付工程款,让法院出面将云州老客运站地块拍卖。有法院当中介,刘礼想拿这块地就得掂量一下他们公司的实力。”
陈珈从李志军怀里挣了出来,“高亚玲真有那么绝情?没给过你选择的机会?”
“有啊,老老实实地做高家女婿,我拒绝了!从高家搭上刘礼那天起,高亚玲和我就已是陌路。”
“那么晚了,我讲个故事哄你睡觉好不好?”
陈珈口中这个“哄”字让李志军来了精神,他换了个睡姿道:“说吧,我很期待这个故事能让我睡个好觉。”
“故事发生在我朋友C身上,她在处理一些事情时认识了Y医生。Y医生是个好人,为了给儿子治病不得不忍受Q的胁迫。Y恨Q,认识C之后,Y希望C能帮他杀了Q。为了达成这个愿望,Y把他无意的来的一趣÷阁财富给了C。”
李志军一直迷惑不解的作案动机终于有了答案,陈珈杀人竟是受人所托!那么陈珈和杨院长是在什么情况下达成的交易,陈珈是否因为钱才杀人,她杀杨院长的动机又是什么?
“睡前给我讲励志故事?告诉我,对C这种为钱杀人的行为你怎么看?”
“意外,C不知道Y有钱,直到Y出事,C才拿到那趣÷阁钱。”
“Y为什么会出事?”
“不义杀了他!”
“不义?一个人还是…;…;”
“多行不义必自毙,Y死是因为坏事做多遭天谴。”
黑暗中,李志军疲倦的闭上眼睛,放弃了从陈珈口中套出她的杀人动机。法律不会审判她的罪行,她自己也不认为有罪,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是见多了司法腐败妄图成为社会警察?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说她握有高家的走私黑金,只怕这趣÷阁钱没有那么简单!想想也是,赵凯文费尽心机都没有拿到的东西岂能便宜了她?钱肯定不在她手中,今晚难得说那么多话不过是个引子。有了这种想法,开口询问已成多余。想说的,她自然会说,不想说的,问了也白问。
时间不紧不慢地走了一会儿,陈珈又开始讲述那个未完的故事。“我有一个朋友,他被催眠了,猜到自己被催眠之后,这个朋友想办法恢复了正常。我能知道这个朋友是怎么恢复正常的吗?”
“你的朋友知道你那么关心他,一定会告诉你为什么。还有故事要说吗?没有我想睡了。”
李志军背过陈珈装睡,后者显然不习惯他的改变。如果这种改变是为了他们的将来,他规划的将来会是什么模样?感情的事情太复杂,陈珈的脑子里只有逻辑,李志军没有因为孩子对她更好,这显然不符合逻辑。
两日后,陈珈飞澳门。李志军给了她一个房间号,想必帮李志军解除催眠的人就住那里。赌场酒店,高级套房,敲门无果,她在赌场里逛了一圈。
同学生时代一样,她喜欢看人,以观察他人的人生为乐。偌大的赌场在她眼中就是一个鱼缸,赌徒是鱼,她是鱼缸外的看客。
半小时后,一个服务员走到她旁边说,“2309的住客给你一枚筹码,希望你能赢一局。”
陈珈要找的人就住2309,没想到这人一直关注着她的行踪。她接过筹码,走到最近的赌桌,观察荷官半个小时,下注,赢!转身上楼敲响2309的房门。
门后的男子看起来有些违和,粉色衬衫,蓝色裤子,时髦年轻的打扮与他睿智的双眼和花白的头发完全不搭。这人一直在观察陈珈的反应,见她面无表情,只有眼底略过一丝玩味时,他道:“你好陈小姐,我是…;…;”
“姚溪桐,李志军的舅舅,留在国外一直没有回来。”
“陈小姐好记性,不知道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这个密钥需要指纹和密码才能打开,我希望你从一个死人那儿帮忙找到密码。”
姚溪桐毫不意外会接到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要求,他笑眯眯地说,“关于这个死人你能给我一些什么信息?”说话间,他看了一眼桌上放着的可乐、咖啡、茶,从中拿出可乐给陈珈。后者从随身行李中拿出厚厚一叠资料,“纸质的只能找到那么多,还有一些在U盘里,你需要几天时间给我答案?”
“稍等,我看一看。”
陈珈慢慢地喝着可乐,心思飞到了李志军的资料上,他母亲叫姚溪怡,舅舅姚溪桐比母亲小五岁,今年刚好五十。资料显示姚溪桐学机械,标准工科男。随着姚家举家移民,姚溪桐何时改修心理学已无资料记载。但从他能帮李志军解除催眠来看,其学问水平绝对不低。
姚溪桐也在打量陈珈,发现后者对屋里那些刻意布置的小玩意一点兴趣都没有,他问:“你觉得我外甥怎么样?”
“好。”
“你喜欢他?”
“我信任他。”
“他很少求人,为你难得的求我一次,让我对你必须做到有求必应。我没有答应他,直到发现你是一个有趣的人,我想你可以成为一个课题。”
“…;…;”
姚溪桐粗粗看过陈珈带来的资料,“邱明涛学金融,对数字极其敏感,想要通过这些资料猜出他所设置的密码难如登天。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
陈珈从赵棠那儿拿来的资料。记得赵棠说过一个细节,他们去搜查邱明涛家,有一个密码箱打不开,他们想把箱子带走,邱明涛的父亲说知道密码…;…;
“我知道邱明涛的保险箱密码,这对你有用吗?”
“有参考意义。对了,你能待多少天?”
“到你能找出密码为止。”
“我是一个穷学者,受邀来到这里,你打算自己解决住宿问题,还是跟我一起?”
“跟你一起。”
“希望你尽快学会煮咖啡,这是作为我房客的标准之一。”
陈珈毫不迟疑地走向放置咖啡机的地方。姚溪桐惊讶的扬起眉毛,他记得陈珈进门之后并未仔细看过屋里,现在却能准确找到咖啡机的摆放位置,这是她的天赋?赌场里观察荷官也是天赋?
云州,李志军打算飞回临津那天被高亚玲堵在家门口。几月不见,高亚玲好像变了一个人,漂亮的衣裙取代了万年不变的制服,一张美丽的面庞越发明艳了,“老公,我们能聊一聊吗?”
“对不起,赶飞机。”
“是吗?我记得离起飞时间还有整整五个小时,有必要那么赶?”
“说吧,你要干什么?”
高亚玲整理了一下衣裙,“不请我进去坐坐?还是家里有人不方便我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