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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画图省识春风面 上(1 / 1)

第二章画图省识春风面

华小虎心想这楚枫先是从军阵之中将自己夺将出来,毫发无损,又深知盐帮底细,不可小觑,当有几分本事,但他素来多疑,只信了少年三分,再说一日之间两拨人马找上门来,都要助自己当上言语之中却已缓和不少:“少侠说笑了,我不过盐帮一名普通弟子,哪来的本事去当上北首,要知那盐帮四首可是上了台便玩命的打,我这些微末功夫,那岂不是,岂不是,岂不是……”他读书甚少,拙于文辞,连说了三个岂不是也想不出恰当之词。

“岂不是竖着上去,横着下来?”那楚枫忽地接口道,对着华小虎扮个鬼脸,华小虎见他脸色天真,不似作伪,慢慢放下戒备,平生几分亲近。楚枫瞅见华小虎神色,暗自好笑,道:“当上北首说难也不难,只要比你武功高的都不来,和你差不多的都不用全力,我再暗自襄助,你便是北首不二之选了。”

华小虎哭笑不得,四首之争乃是搏命,到他嘴里却成了儿戏一般,也不知他是有意戏弄还是无心为之,苦笑道:“哪个盐帮弟子不想当上一方之首,只是………”楚枫忽道:“无需多虑,我自会助兄夺得北首之名,只是事成之后,你需答应我一件事。”

华小虎心下冷笑,却又放松不少,这少年果然有求于己,说助他当上北首无非是空许一诺,画饼充饥罢了,便笑道:“若是少侠真能助我当上北首,盐帮钱财,予取予求!”那楚枫听了这话,却连摆手道:“要不得,要不得,那是你盐帮的钱,不是我茶商的财,说了咱都是本分生意人,一分价钱一分货,我要的是……”双目一定,落在那幅地图之上,“要你们盐帮开了北边的路子,放我们茶商北上,幽云十六州内不得阻拦!”

华小虎听了这话,心下了然,茶叶本小利大,其时北地并不产茶,北人中却颇有饮茶之风,而今山河破碎,商路不通,这本是潭州茶商百年一遇的发财良机,但盐帮势力极大,占尽四方商路,其中从河南至河北,有河阳,白马津,杨柳镇三个渡口,从这三处渡口,便可北达幽燕,而盐帮人多势广,盘踞于三个渡口,对往来商旅曽曾盘剥,行客皆是不胜其烦,却畏惧盐帮势力,只得乖乖掏钱,这么一来二去,行商原本十成的利便不到一成,更何况这一路艰难险阻,跋山涉水,一遭往来便是一年光阴,少年如若是这般打算,那便真是诚心做生意,别无阴谋了。

楚枫见他意动,趁热打铁:“到时候兄台当上北首,放开三个渡口,我楚家与盐帮携手,共谋大业,扫荡四合,何愁做不成像黄巢那般惊天动地的大事!”华小虎闻言心中一震,只觉“共谋大业,扫荡四合”八个字在脑海中萦绕不去。

楚枫看他双目紧紧盯着自己,神思不属,正要再说两句,却听阿况惊道:“少爷!有人来!”少年队华小虎使个眼色,一手拽起,华小虎只觉身上穴道未解,被少年和阿况两个人一起拉入林中。但听一声娇嗔:“你们几个倒都是哑巴,问个话屁都崩不出来一个!”华小虎闻言身子一震,差点喊了出来,循声望去,一个娇俏的容颜映入眼中,正是唐暖。

原来昨天唐暖施展轻功上了屋顶,但见东市屋舍多是残破不堪,断壁残垣裹着砂砾瓦屑,几座往年生意兴盛的酒楼也只空留一张幌帜在风中耷拉着。极目望去,却连个人影也没有,当真是毫无头绪,无从下手。

在屋顶上站了一阵,忽见几羽寒鸦哑啼而过,脑中灵光一闪,来了主意。唐暖对着手腕上那圈丝线喃喃念了几句,那丝线竟然一点点蠕动,转了个圈,顺着唐暖的手臂爬了上去!

唐暖看着那团丝线,眉眼之中都是怜爱:“小飞,姐姐又要麻烦你了。”那团丝线忽地抬起首端,却是一个不过方寸大小的人脸!细眉小眼,一团绿色,却似五官堆在了一起,本是说不出的滑稽,但这般虫身人首,任谁见了也唯有惊诧恐惧,哪顾得上打量发笑。

那虫子听了唐暖的话,却是一脸的不情愿,脑袋摇得拨浪鼓也似,唐暖笑道:“好好,姐姐知道你久未进食,这是跟姐姐置气呢。”信手一扬,三枚金针宛若飞箭,登时离弦奔射,那几只寒鸦离着唐暖尚有五丈之遥,金针却不偏不倚插入鸟腹,“嘎嘎”三声惨叫,便直直跌落,掉进唐暖手中,那人脸虫见了乌鸦双目发光,却仍旧嘟着嘴,唐暖好言劝道:“小飞,下次姐姐给你找点好嚼的,这回姐姐真的是情急,你先将就吃嘛。”言语之间,却尽是哀求之意,小飞脑袋一歪,翅膀扑扇数下,“吱”了一声,算是答应,随即一头扎向那几只乌鸦之中,不过瞬息之间,一道黑光宛若风卷残云,环绕三匝,那几只乌鸦便只剩一堆骨架。小飞吃饱,心满意足,打了个嗝,懒洋洋的扑扇翅膀,飞向空中。唐暖见它如此惫懒,哭笑不得:“小飞,今天办成了事儿,明天我给你找两个活人吃!”那小飞一听,来了精神,盘旋一阵,翅膀忽地飞速闪动,疾若流光,眨眼便没了踪影。

唐暖噗嗤笑道:“也不知道你这么个德行怎么当了蛊王。”“妖女!总算找到你了!”唐暖一听那声音,头大如斗。“又是你啊……真真服了,我说过再不找逆刀宗的麻烦,你怎么没完没了。”转身一瞧,还真是那个不要命的家伙。

但见那人虬髯及胸,宽口阔鼻,左脸却是一块烫疤,观之生畏。那人见了唐暖,怒气上涌,横眉倒竖,骂道:“好妖女,恁地放肆,以为我龙游当真不敢杀你!”

唐暖满不在乎:“你要是真不怕我,早就动手了,还不是怕一上来又栽在姑娘的手段上,我给你数数哈,我跟你较量过两次,第一次是你无缘无故见了姑娘就冲杀来拿什么劳什子砍了过来,美其名曰除邪匡正,然后本姑娘就随手抛了一把‘蚂蚁针’你便瘫软在地,不再动弹。第二次算是姑娘我自己上门找的你,听说你还是一宗之主,号称什么逆刀宗,算是长安的名门大派,姑娘一想,不对啊,按着江湖规矩,你没脸跟我动手啊,你恰恰毒伤未愈,姑娘不好找你下手,随手把你那些没用的弟子都喂小飞当饭了,你却是干瞪着眼睛却没法动弹,要我说咱俩一来二去,便算扯平了,你呢,继续敲锣打鼓,收徒骗钱,我呢,还有一堆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做,不陪你玩了啊。”唐暖这边喋喋不休,言下之意,自己这个一宗掌门,不过徒有其表,跟那些江湖骗子别无二致,心中大怒,恨不得立刻上去把这个小贱人千刀万剐,但有忌惮唐暖身上暗器毒物,这得在这边干自吹胡子瞪眼,气喘吁吁。

唐暖看他神气,暗自好笑,正要在出言相讥,却听龙游沉声道:“妖女,你以为老夫当真打不过你?你若不用暗器,在老夫眼中,便是一个活靶子!”

唐暖咯咯笑道:“龙老伯,你以为我跟你一般傻啊?自己练就的一身本事不用,拿着真刀真枪跟你砍来砍去?我知道你刀上的功夫了得,绝不跟你比刀!”

龙游沉吟道:“不比刀也可,但你无故害我逆刀宗十三名弟子的性命,这若是传到江湖中去,逆刀宗再无颜面立足,而今老夫给你两条路,一是下跪求饶,立下字状,再自废双手,从此不再去江湖上用着毒物暗器害人,二嘛,则是今晚随着老夫走一遭。”唐暖笑道:“真是笑话,以你的本事,真能奈何的了我?”

龙游冷笑道:“我一个人不能,但是我们四个呢!”

“什么时候!”唐暖只觉身上数道大穴忽被封死,动弹不得,只有脖颈以上方可活动,扭头望去,但见三个人立在身后,与龙游一般打扮,只是年轻许多,三人容貌相似,几乎分不出彼此。

“你使诈!”唐暖这才醒悟龙游在这边与自己废话半天,只是拖延时间,让这三人伺机下手,但自己身上布满毒物,若有人封穴,必有虫豸之类吞食真气,解开穴道,若不是有极高内力绝不可能一招得手,除非……

不可能,他早死了。

唐暖脑中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冷笑道:“没想到你贵为一宗之主,不仅三番两次朝小姑娘下手,还用这般下作的手段,论起卑鄙二字,唐暖真是望尘莫及,高山仰止。”

龙游那三个弟子中忽地一人开口,涩声道:“师傅,我也觉得咱们这般力气下手对付个小姑娘不大妥当。”旁边一人憨声道:“大哥说得是啊,咱逆刀宗名门大派,不该这般行事。”余下那人也附和道:“师傅……师傅……这叫不要脸……做不得……做不得……”

龙游只觉耳边嗡嗡作响,不胜其烦:“少废话,那天这妖女上门闹事你们三个恰好不在,否则会丢这么大的人?这事儿,只要你们三个不往江湖上传,万事好说,唐暖,还是那两条道,你看着办!”

唐暖心念数转,寻思道:“他让我废掉双手,那是万万不能,晚上陪他走一遭,却不知是何目的,总之再拖延些时候,对我有利无害。”当下扬声道:“我跟你走。”

龙游叹道:“痛快!”他虽对这妖女恨之入骨,却也不得不佩服唐暖当机立断,进退自如。招呼三名弟子将唐暖带走。龙游深知唐暖身上皆是毒物,是以提前布置三人手上脚上都裹了一层辟毒白纱。唐暖见他这般煞费苦心,大费周章,心中暗笑,脸上却是不动神色。那三名弟子或扛或抱,轮番带着唐暖行走,一个个闭口不言,不看唐暖一眼,唐暖自恃美貌,任是多心高气傲的男人见了她也不禁打量半天,这三个家伙却木头也似,不由赌起气来,起了兴致,问道:“三位哥哥本事了得,长得又高大英武,却不知道叫什么好听的姓名啊。”

“龙大。”

“龙二。”

“龙三。”

……

唐暖本想各自拿他们名字取笑一番,插科打诨,没曾想这三个家伙异口同声,名字还都这么索然无趣。正要再找个由头说话,忽听龙游问道:“唐暖,你还有个哥哥嘛。”

“你,我哥,你知道他的下落!”唐暖如遭雷殛,失声而呼。

“没有,随口问问罢了。”龙游见唐暖那波澜不惊的脸上起了变化,嘴角冷笑。

“师傅,你明明见过她哥……”龙二忽地开口道。

龙游口出此言本是见唐暖气定神凝,故意乱其心思,方便自己从唐暖身上打听消息,不料龙二心直口快,竟自说了将自己的后招说了出来。龙游气急,骂道:“就你是个多嘴的蛤蟆,呱呱呱,呱呱呱,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哑巴!”

“唐姑娘,你怎么了?”龙大心细,发觉唐暖脸色不对,忙停下脚步,将唐暖从身上放了下来。龙游一瞧,但见唐暖眼神中飞扬的神采登时枯如死灰,没有一丝光亮,口中喃喃:“哥,哥,哥……”

龙游心下寻思:“那唐家的小子千方百计寻这个丫头,让老子受了不少苦,看着丫头的神色,该是多年没见过他哥,所谓血浓于水,骨肉情深,我若是制住这丫头,不仅那小子会乖乖解开爷三个身上的毒,还能逼着那小子说出‘黄金眼’的下落,总之断断不能将这妖女乖乖送回那小子手上。”打定主意,换上一脸和气神色,笑道:“唐暖姑娘,是不是很念着你亲哥哥啊。”

唐暖猛地抬头,眼神如锥,直直刺来,满是怨毒之色:“我对唐冷日思夜想,恨不得剥其血肉,啖其筋脉,你说我是不是很念着他?”

龙游被那目光看着心里发慌,讪笑道:“唐姑娘说笑了,你们是兄妹,怎地会……”他见唐暖这般说话,神情之中,皆是憎恶,不似作伪,又琢磨这妖女诡计多端,变化无常,也没准是故作悲愤,令自己放下戒备,伺机逃脱,是以话说一半,套出唐暖话头,再随机应变。

唐暖冷笑道:“这些事,你不必问了,总之我会亲手杀了他。”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龙游听她放出狠话,心思数转,拿定主意,笑道:“总之这也算你家家事,龙三,你干什么!”龙游正要再套唐暖话头,却见龙三一掌劈向,正中唐暖天灵盖,唐暖双眼一黑,昏了过去。

龙三见师傅责怪,挠头道:“师……师傅……这小姑娘……聒噪的很,她一说话,我……我便忍不住偷看她两眼,如此下去,定是……定是……赶不到与那冷公子约定的时候,咱们爷三岂不小……小命难保,还是让她晕了的好,咱好……好赶路。”

“蠢蠢……蠢材!”龙游气急,不由被龙三也带的口吃起来,龙三在他三个弟子中头脑最为简单,却也是功力最为深厚的一个,这一掌下去,唐暖至少也昏睡七八个时辰,套她话头再无可能,但毕竟性命要紧,也顾不得许多,只得数落弟子一顿,继续抱着唐暖上路。

密密麻麻的虫子爬了一地,互相撕咬着,互相拉扯着,一点又一点的血肉渐渐被吞噬,发出可怕的声响。

小女孩的双臂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哽咽着哭泣。

哥哥,哥哥,你在哪里?

救救我,这里都是虫子。

女孩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忽地,一点点光亮照在了女孩的眼睛上,刺的她生疼。

“暖,你生来是蛊母之体,好好看着这里,以后这些小家伙就是你的朋友,你唯一的朋友。”上面传来一个略显疲惫的声音。

“不要!我不要和这些怪东西在一起!哥,救我!”女孩忽然能发出声音了,声嘶力竭。

“暖,这是你的命,跟这些怪东西在一起,才能活下去。”那声音渐渐飘远。

“哥哥,别走!”女孩眼泪濡湿了衣襟,“别走啊!哥!”虫子越来越少,剩下的虫子却越来越凶恶,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光亮,一点点向她靠近。

“哥!”女孩最后一声哭喊换来的是一声轻蔑的笑。

“呵,如今这世道人心,远远比虫豸可怕,如果你在这里都活不下去,也没必要去这世上再走一遭了。”

女孩忽地停止了哭泣,换上了凄凉的笑。对,这是她的命,不知从多小的时候起,哥哥就告诉她,她是千年难遇的蛊母之体,何况出身在历代炼蛊的世家,没有爱人,没有朋友,只剩一具冰凉的躯壳,与蛊为伴,成为世人眼中的怪物,这是她的命,无从选择,无从逃避。

唐暖醒转之后,心情逐渐平复,想到指使龙游之人正是兄长,愤怒之中又多了几分期盼,左右无事,便又拿言语羞辱龙家三兄弟,不料这三个木头这回更是雷打不动,听到耳中只当风云飘过,只顾赶路,唐暖哪甘示弱,一路冷嘲热讽,先是说他们以众凌寡,再说他们以男欺女,讲到后来,却是讥讽三人形容丑陋,猥琐不堪了。这般一路讲了下来,这三个家伙还是毫无动静,却眼见着离长安城越来越远,七拐八折,渐渐不辨道路,入进林中,已是夜色如墨。“就是这里了!”龙游瞧见少年烧的那堆木柴,停将下来,“那冷公子说了他烧柴为号,便在此地等候!”

少年见他停下,暗叫不好,方才匆忙之际竟然忘了熄灭柴火,但眼前这人却似乎将那堆柴火当作别人留下的暗号,真是哭笑不得,按他脾性,此刻当是溜之大吉,对阿况使个眼色,正要背着华小虎离开,却叫华小虎目光一沉:“小子,你想不想让我帮你开了茶商的渡口?”少年心中暗自惊疑,这家伙刚刚还说三推四,闪烁其词,怎么这会儿却这般斩钉截铁了?但总归开了渡口是他此行目的,当下笑道:“那是自然。”华小虎道:“如此便好,你若能将那个姑娘救出来,我便答允当成北首之后,开了白马等三个渡口,再与潭州茶商秋毫无犯。”少年一听这话,双眼发亮:“以利换利,你这人实在!”却听阿况道:“大少爷且慢动手,那四个汉子功夫不差,决不再王彦章之下,咱们还是静观其变,伺机下手。”少年知他素来谨慎,从不涉险,点头应允。

却见龙游盘膝坐下,眯着眼瞧瞧这边,瞧瞧那边,骂道:“子时那小子若是再不赶过来,咱爷三就将这个妖女杀了解气!”龙二道:“师傅,杀不得,杀不得,给咱们下毒的是那冷公子,却不是这位暖姑娘,所谓冤有头,债有主,如此做,大大不妥。”龙三插口道:“古人云,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着了……着了他的道,那是断断……不可再滥杀无辜。”龙大也欲上前说话,龙游摆手道:“行了,行了,为师了然,怎地我龙游收了二十多个弟子,以你们三人资质最佳,刀法冠绝江湖,却偏偏你们三个都是榆木脑袋,行事做人没有为师半点的风范!”唐暖听见,切齿冷笑:“怎地没学到?这偷袭暗算就是你们逆刀宗的本事,凌辱女子也是你们逆刀宗的本事,依我看,这本事,你这三个弟子倒是十成学了八成!”龙二耳根一红,这回却自己找唐暖说话:“唐暖姑娘,我……我本不想的,但我跟师傅,还有大哥,三弟,都中了你哥哥的毒,事急从权,这才将你绑了过来,不然我们爷四个……都……”唐暖见他支支吾吾,欲言又止,原本木然的脸上却是挤不出一丝神采,不由噗嗤一笑。这一笑宛若春水乍起,涟漪激荡,龙二不由看得痴了,龙大上前一拍龙二脑门:“你老看她作甚!说到底也是我们逆刀宗本是不济,接二连三栽在用毒的手上,这些丑事传到江湖上,都是绝大的笑话,但毕竟活命要紧,姑娘见笑。”唐暖见龙游这三个弟子虽然愣头愣脑,但心肠似乎不坏,不与龙游一般狡诈乖舛,心中暗道:“所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怎地这个龙游却教出来这么三个弟子,真是奇哉怪也。”

那龙游见三个弟子轮番跟唐暖解释,略觉无聊,忽觉肠中一阵绞痛,有如翻江倒海,倒地大喊:“冷公子,冷公子!你要的人我给你带来了,怎地说话不算话!”这一喊用上他全身力气,遥遥传出,声遏密林。

“龙老伯却是错怪在下了,不是我不来,而是你没来对地方。”一阵冰冷的声音不知从哪里传来,龙游如蒙大赦:“反正人是带来了,你赶紧过来!”但见夜空中三枚羽箭电闪而至,分别射入龙游“列缺”“云门”“膻中”三处要穴,龙游只觉腹中那酸痛之感逐渐消逝,喜道:“算你小子说话算数!”龙家三兄弟见师傅毒已被解,都是欢欣雀跃,相拥而泣。唐暖见这三人这般形状,又是好笑:“刚刚还威风的紧,大义凛然的模样,怎地转眼就跟个小姑娘一般哭哭啼啼,这三个家伙,古怪的紧。”

“小暖,好久不见。”

林风乍起,呼啸而过,萧萧瑟瑟,尽是寒意。唐暖扬起头来,就看见了那张日夜思念的脸。

“唐冷。”唐暖盯着那人,心中五味杂陈,但见那人一身白衣,不染点尘,眉眼脸庞都像极了唐暖,却是轮廓分明,双唇薄如刀锋,紧紧抿在一起,他本生的极为俊俏,却不知为何,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寒意,莫名冰冷。

唐冷见了唐暖,殊无喜色:“你的‘伤心’练的如何了?”唐暖冷笑道:“十年没有见过你,第一面就是问这个,哥哥,看来你对我上心的紧啊!”

唐冷扫视周围,冷道:“龙老伯,你到底是中了我的‘噬心’弄得观感不灵,还是故意藏下埋伏,要报这一箭之仇?”

少年早就看见唐冷有意无意看来这边,情知被他发觉,正欲逃走,不料华小虎穴道已解,竟自己跳了进去,拦在唐暖面前:“你们谁也别想碰小暖!”唐暖见华小虎无端蹦了出来先是吃惊,闻言心中又是一热,她知道华小虎向来贪生怕死,这回却为了自己不惜性命,双目几乎涌下泪来。

唐冷浑身打量华小虎一遍,冷冷道:“你喜欢唐暖嘛?很好,很好,可惜本是不够,还是不要在这里现眼了。”华小虎怒目圆睁:“你派人将小暖绑到这里是何目的!华小虎在世上一天,便决计不让你伤了小暖!”一掌前推,直奔唐冷面目,不料唐冷躲都不躲,挺胸而上,华小虎但觉手掌所触之处逐渐麻痹,不得动弹。“让开!”唐冷信手一拂,华小虎只觉天旋地转,头朝下,脚朝上,摔在地下。

“不许伤他!”唐暖见华小虎为了自己出头,也不顾唐冷本事厉害,袖中指间,连发筒箭,嗖嗖嗖穿了出去,“六月梅雨,一次能发五十针了,可惜力道用的不对。”唐冷一边喝破她招数,一边旋身让过。“再看这个!”唐暖飞足而奔,左腿横踢,眼见着唐冷将要中招,却虚晃一下,后退半步,脚上绣花鞋直袭唐冷头顶,其间细小暗器铺天盖地一般洒落而出!“步步生莲,恩,这种女子用确却是再好不过,可惜你先踢后至,伪装许久,早已失了先机。”唐冷信口道,大袖一扬,旋风一般转了数匝,将那些细小暗器悉数卷入袖中。

唐暖连用两招得意暗器,皆被唐冷轻描淡写般化解,杏眼圆睁,脸上殊无一点血色,但见眼前刀光一晃,“你这厮,跟自己亲妹妹动手,绝不是什么好鸟,大哥三弟!并肩子上!”却是龙二见唐暖跟唐冷激斗半天,插了进来。

他对师傅遭了唐冷暗算早有不满,又对唐暖颇有好感,这下逮住由头,也不管是不是人家家事,提刀便上,龙大龙三与他皆是手足兄弟,听见招呼,也纷纷持刀而上,龙游见三个弟子不知死活,忙道:“你们三个蠢材不是他对手!小心暗器!小心毒!”

本以为不到三招,三人必定非死即伤,哪知三人刀法舞的旋风一般,将唐冷笼在一片刀影之中,并未落了下风。

唐冷脸上闪过一抹惊色,怎地龙游那般草包,教出来的三个弟子刀法却是密不透风,殊无破绽,更奇之处,三人刀法虽是同出一门,但套路刀意却各有千秋,龙大刀法沉稳质朴,颇少变化,龙二刀法迅捷诡异,隐隐有剑术的影子,龙三刀法却是霸道无匹,势不可挡,本来这三种刀术任意一种,都绝非唐冷敌手,不料这三种刀法合在一处,却能互补不足,以奏奇功。

少年见四人斗的正酣,华小虎却倒在一边,按他性子,此刻当是溜之大吉,但心中毕竟记挂那桩生意,双眼眼巴巴瞅着华小虎,不知进退,忽地横下心来:“左右这四人如今斗在一处,我施展‘穿雨行’将那盐帮弟子救过来,再跟阿况逃之夭夭,他们也未必顾得上。”正动了此念,欲要施展步法,浑身却软绵绵的没有办分力气。“少爷!,是那冷公子放的瘴气!”阿况早已颓然倒地,遥遥指着唐冷,但见唐冷与龙家三兄弟拆解二十多招以后,身形自如趋退掠进,宛若闲庭信步一般,双眼有意无意瞅来这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原来他早就觉出你我藏迹在此了!”少年不由骇然,这冷公子不动声色,先是布下瘴气,麻痹众人,再出言相讥,不费分毫之力,已然解决了高手强敌,再看龙家三兄弟也似为闻见那瘴气,身形刀法逐渐凝滞,终于再不动弹,僵立当地。

“唐冷!你使诈……你使诈!说好我劫了唐暖过来,便解开‘噬心’,怎地又用这般卑鄙法子!”龙游只觉那股痛楚又钻入腹中,便认定唐冷是故技重施,再以毒相挟。唐冷瞅他一眼,信手将僵立面前的龙三推开:“我说了解你的毒是不假,但却没说什么再不下毒,何况老儿不懂毒物之趣,这分明是‘断魂’,却被你说成‘噬心’,可笑可笑。”

龙游心下一沉,光是‘噬心’已然将他折磨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断魂’名字更为霸道,却不知是什么厉害毒药,紧紧盯着唐冷,几欲喷出火来。

如今华小虎昏死过去,龙家四人和少年,阿况都身中‘断魂’之毒,唯有唐暖一人能够活动,众人不由皆把目光投在唐暖身上,但唐暖跟这唐冷兄妹相称,敌友莫辨,且那唐冷用毒无声无息,武功又太过惊人,就算唐暖与他动手,也未必能赢,一时均是心中打鼓,忐忑不安。

唐冷双手负于身后,冷道:“暖,十年时间,也练不成‘伤心’?还是你舍不得对为兄动手?”

唐暖银牙咬住嘴唇,冷笑道:“为什么?”

唐冷道:“什么为什么,你快快动手吧!除非是‘伤心’,否则决计伤不了我!”

唐暖眼神凄凉,看着唐冷的眼神竟有几分哀求之意:“为什么逼着我变成这般不人不鬼的样子,为什么逼着我练蛊,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学会‘伤心’毒!又为什么十年来杳无音讯,见了面便要生死相博!”

唐冷双目下垂,黯然之色一闪而没,抬眼却又是那冷厉的眼神:“你是唐家人,便有唐家人的命数,今天如果用不成伤心,便是你的死期!”

唐暖见他神色决绝,情知此战决计无可避免,目光一沉:“是你自己求死,却不是我不念兄妹情分!”双臂忽地舒展,上下扇动,仰头向天,宛若灵鸟张翼,问天而鸣。

少年见了唐暖这古怪动作,颇觉好奇,问道:“阿况,那个女人这是干嘛?”阿况七岁便随族长行商四方,见多识广,又博闻强识,破书万卷,故出门便将阿况带在身旁,有事便询,阿况想了一阵,道:“《尚书?虞书?益稷》有言,‘笙镛之间,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凰来仪。’这女人模仿鸟兽之形,却是上古之时,拟兽之舞,至于作何用途,却不得而知了。”忽觉一阵狂风乍起,扑面而来,但身子早已被“断魂”之毒所麻痹,不得行动,几乎被吹的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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