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凡看着那一抹从天际跳出的光,那是即将升起照亮世间的朝阳,心中升起一缕苦涩。
这1个月的时间,陈小凡都在黑匣空间内吐纳灵气,抛开龟速的进展外,灵气沿着经脉流动的感觉的非常奇妙,整个过程中,陈小凡像拥有了rpg游戏那样的上帝视角,对体内情形洞若观火,就连细微至极的小血脉都能秋毫明察,这个过程中,陈小凡能清晰感受到气海缓缓壮大,漂浮在气海上的二色莲花也散发着光芒。
时间流逝如若无物,陈小凡心若明镜,思维也越来越清晰,过往的许多经历在眼前一一浮现。
陈小凡,小名富贵,他爹盼他有个富贵命,取了这名字没多久上城里打工,自此以后再也没回来。娘生的瘦小,拉扯带大陈小凡不容易,一张清秀的面孔硬生生熬成干瘪的橘子皮,陈小凡心疼,蜗居在十平不到的地下室,每个月能做的就是寄回去3000块钱,许久后陈小凡才知道这个以他为荣时常叮嘱他多加衣服的女人,去世后几乎分文未动的留下一张存折,泛黄的字条夹在里面——富贵的彩礼钱,最后一通电话是个雨天,娘挂电话的时候,叮嘱陈小凡好好照顾彤彤,别让人姑娘家受委屈,陈小凡知道,娘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他结婚成家,他却开不了口,一年以来自始至终都没办法告诉娘分手的消息。
李彤彤,是她的名字。
陈小凡回想起来的时候,没有心痛,他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看着回忆中的这些事情,就好像,他在看一个陌生人的记忆一样,随着他第一次静心潜修,隐隐一丝明悟令他许久之后睁开眼叹了一口气。
踏入修仙行列之后,原来真的意味要斩断凡尘,但化解执念却是否意味着放弃一切的坚守,哪怕重要的人在自己面前也要熟视无睹,心中不起波澜?
陈小凡自问是做不到的,自小到大陈小凡有一个优点,想不明白的事情,绝不会主动想第二遍,他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无为不等于无所作为,许多事情随着年龄的增长,自然而言也就明白了。
陈小凡打小就知道,自己不是狮子、豹子之类的凶兽,他弱小,但就像一直竭尽全力守护自家门院的大黄,身子瘦弱却总是龇牙咧嘴的站在他们身前,对每一个不怀好意的家伙凶猛咆哮,尽管,最后被邻村的小痞子活生生打死,陈小凡忘不了大黄的眼神,涣散中带着执念的目光。
所以,当陈小凡说出修仙难的感慨之后,他看着被朝霞染红的云海,轻声说道:“他娘的,日后谁敢动老子护着的人,老子一定像条疯狗一样咬死你丫的。”
然后,陈小凡想到了青水。
这个羞涩不善言辞的善良少女,一想到她,陈小凡心中一暖,当下招出飞剑,驾轻就熟地纵身一跃,神清气爽地御剑离去,这一幕正巧被一名清晨上山修行的云泉峰弟子看到。
那名弟子目瞪口呆地看着陈小凡的背影,痴痴呢喃道:“什么时候杂役弟子也能御剑了......”
犹豫片刻,那名弟子一拍储物袋,剑芒一闪,身形顿时化作一道青虹追了上去。
......
没多久,陈小凡就来到柴火坊女杂役弟子的住处。
练气期一层的翁管带,好歹也有微弱的神识感应,立刻从打坐状态清醒过来,一边暗道“这小祖宗回来了!”,一边唤醒睡在身旁泪痕未干的暖谷。
二人衣服都来不及换,着一身素衣服出现在陈小凡面前。
“陈师兄,您来的可真早啊。”翁管带俯首作揖,讨好的笑容似朝阳普照,眼角撇过木讷的暖谷,连忙悄悄撤了一下她的衣襟,暖谷这才俯首,小声道:“暖谷拜见陈......陈师叔......”
“不必多礼,我此次前来是要找青水,麻烦你去叫一下她。”陈小凡神色淡然,他并觉得地位转换后需如何颐指气使方能抱负的淋漓尽致,这自然也不是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心态,因为天空不屑蚂蚁的挑衅,蜉蝣撼树那是源自无知。
出于礼貌和尊敬,陈小凡没有使用神识扫射,万一看到不该看的画面多少有些尴尬和不敬。
“哦,青水姑娘一大早就出去了。”翁管带神色一动,补充道:“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太清楚。”
陈小凡眉头微蹙,冷哼道:“是不是因为你给她的工作量太大,青水姑娘才不得不早起砍柴?”
翁管带吓得一哆嗦,脸色苍白道:“我......我当然不敢,青水的工作量和其他弟子都是一样的,而且昨日的她早已按时按量完成了。”
陈小凡点头,也不看翁管带,闭上眼展开神识,笼罩了整座山峰,数息功夫便找到了在后山的青水,她身旁还有一道气息,竟是一名练气期5层的弟子,再次睁开眼时,一道明亮的光,从他眼中闪过,他看着翁管带,沉声道:“日后青水姑娘不需做任何工作,你且记住了。”
说完,陈小凡便消失了。
翁管带看着空荡荡的原地,眼中并没有怨毒的光,她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一旁还在发呆的暖谷,轻声道:“你是不是很不适应,也很不服气,他一个废人竟有如此好运,冥冥中这就是命,你我皆无法抵抗,他日后注定要在青云之上俯视我等,他不杀我们,跟同情心也没多大关系,而是我们太弱小,他杀了我们,也没人会替我们出头,因为我们太弱小。修仙之道便是这般残酷,弱小的人,生死不由命,不由天,由人,这是你的命,也是我的。”
暖谷怔了半响,才看着翁管带勉强一笑,说道:“我就是不想再这样苟且的活着,我已经没有自尊了,我不怕,怕的却是一无所有没有任何希望的活下去,只有一副躯体活下去。”她顿了顿,看着翁管带认真说道:“我真的做不到,所以我想,我很快就会解脱了。”
暖谷离开了,翁管带目光怅惘,呆立了许久,深深叹了一口气,也转身回屋,背影显得异常落寞。
......
后山竹林,幽深静谧。
阳光透过竹叶缝隙清冷的洒落,红,是朝阳的颜色,也是,血的颜色。
青水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具温暖的身体汩汩流淌着温暖的红色,半响才带着哭腔说了一句话。
“陈小凡......你......你别管我了,快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