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将赵允良半背半拖弄回了泾王府,杨天意累得几乎虚脱,自己也成了个血人。“快,快救人!”阖府都被惊动了,上下惊慌失措,大夫一下子请来了三四个,闹哄哄一片。
“不行!”杨天意急得冒火,顾不上失仪,一下子跪在泾王赵元俨前面,“王爷若信得过我,便请大伙儿都让开!”赵元俨看看泪眼模糊的王妃,掂掇了一阵,终于点了点头。
众人都退了出来。王妃跟在后边涕泣道:“这人是谁呀,就这么放心把良儿交给她?”赵元俨威严地道:“允良是你我最疼爱的儿子,又系你亲生,本王是不会拿他性命开玩笑的!”话虽如此,几个人仍是放心不下,踮起脚往窗缝里偷窥。
只见杨天意正轻轻将他衣衫褪下,赵允良确是伤得很重,除去肩膀及后背遭禅杖击中之外,最要命的是胸腹间被那道人所刺的两剑,深及寸许,鲜血犹不住地冒出来。杨天意清创、止血,倒了半瓶子“回天散”,又撕下衣襟包扎,手法极快。接上将药方一挥而就,推门出来,“请王爷速速派人抓药!”
药很快煎好端来了,却灌不进去,赵允良业已昏迷,牙关紧咬,想用银匙撬开,却未奏效。王妃几乎瘫软在地,放声大哭。
杨天意蹙着眉头,问:“可否请小王爷夫人前来帮忙救治?”
赵元俨奇怪地望她一眼,“小儿允良尚未婚配。”
杨天意怔住,心说怎么办?又一想他为了救我连性命也不顾了,自己又何必在乎礼节虚名,当下轻声道:“救人如救火,还是我来吧。”嘴对着嘴,一口一口,缓缓将药液送入赵允良口中。
众人都看得呆了。
日升日落,杨天意不眠不休守在床榻之侧,悉心照料着他,终于熬不住,以手支颐打起了瞌睡。朦胧之中仿佛有人轻抚己手,睁开眼来,却见赵允良正望着自己,虽仍面无血色,神志已然清醒。
杨天意欢声道:“你醒啦!”起身欲出去告知众人喜讯,却被他一把拽住了衣袖,久久不放。杨天意不禁羞得满面通红,“你、你作甚?”赵允良不说话,只定定地瞧着她,深情无限。
杨天意见泾王夫妇已闻讯赶来,赶忙甩脱了,立起身,低声道:“小王爷洪福齐天,休养一阵应无大碍了。民女就此告辞。”
赵允良急切道:“不,你不要走!”
王妃将这一切都瞧在眼中,忽走到杨天意面前,盈盈下拜,吓了她一跳,急忙避过,只听王妃泣道:“小儿性命全凭神医救治,我王府上下感稳定再走不迟?”
杨天意心中有愧,只想:“你们可不知他全是为了我才受的伤。”终于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一晃八九日过去,杨天意都陪着他,偶尔读读书、下下棋,不时纵谈些江湖逸闻,倒也快活。这日换药,杨天意将层层布条解开,手指无意间触碰到他胸口,两人俱皆心头微微悸动,赵允良情不自禁握住她手,柔声道:“天意,我……”
突然杨多多闯了进来,杏眼圆睁,叱道:“好一对狗男女!”伸手便要打杨天意。赵允良一跃下床,顺势将她揽在怀中,“多多,不得无礼!”杨多多又惊又怒,大叫:“你果然变心啦!”猛然一掌击去,正中他胸口,伤口迸裂,赵允良痛哼一声,不自觉地弯下了腰。
杨天意赶忙扶住他,“小王爷!”杨多多上前一把揪住她长发,恨道:“好个狐狸精,先抢了我爹爹,又来跟我争男人!”杨天意气急,抗声道:“我没有!”赵允良见势不好,忍痛将杨多多推开,沉声道:“别闹啦!”
“你、你是不是喜欢她?你说!”杨多多不依不饶,几乎逼问到赵允良脸上。
“没错,”赵允良神情端严,慢悠悠地道:“我第一次看到她,她给了臭叫花子一块炊饼,打那时起本王就喜欢上她了。”
“啥,炊饼?”杨多多极端怀疑自己的耳朵,“我、我送了你那么多好东西,你居然、居然为了一块炊饼就——”
“多多姑娘,你误会啦!”杨天意大急,“我们不是……我没有——”越辩解越觉言语苍白,转身对着赵允良福了一福,低声道:“小王爷珍重。天意告辞了。”
“你去哪里?”赵允良一把拖住她。
她呆了一呆,随口道:“回医馆。”
“你不用回去了。”赵允良神色坦然,“那处医馆,也是本王授意那祎掌柜买下的,为的就是常常能见到你。”
杨天意轻轻“啊”了声,心中又是感深意重,他这人爱说笑,你是知道的。至于我……我心里早已有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