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群情激动。那小伙头一个跳起来叫道:‘好,我来试试!’上来冲面门便是一拳。我坐着没动,等他拳头快要到时,忽然一招‘海不扬波’,直接按在了他胸前。小伙回势自救不及,劲力尽数回弹在自己手腕之上,登时骨折。
“别说他难以置信,旁人也只见他拳招出到一大半,忽然顿住,跟着便莫名其妙地断了手掌。他不禁大叫:‘你、你这是什么妖术?’
见我不理,便招呼同桌之人上来助拳。当下两人在前,另外两人抽出刀来,绕到后边。
“其时我对这套‘海不扬波掌’参详已久,方才能将万千变化融入一招之中,何惧这几个毛贼。当下先一手一个抓了前面两人,将头对碰对,接着反手在后面两人胸口各击了一掌,登时便令他们全都晕了过去。
“一般人可瞧不出这其中蕴含了十几处变化,只看见这四个挥拳的招式未老,拿刀的举到一半,眨眼间便都倒下了,而我确是只出了同样的一招,连身子也没动弹半毫。其余同伙喊着‘邪门,邪门!’抬着这几人慌张离去。
“至始至终,薛桐客都没抬头瞧上一眼。我瞧他实在是意志消沉,不愿出手教训那些蠢货,便有心帮雪山派出一口气,遂也不走。过不多时,便见一群人簇拥着个敦敦实实的中年人上来,原来竟是沧州的总舵主陶荣保到了。
“许是先头那些人业已大肆渲染了我的功夫,是以一见面他便抱拳施礼,问‘这位雪山派小英雄尊姓大名’。我心内暗笑,本待说姓‘薛’,又怕薛兄不快,便含糊自报了家门。不过接下来的话就不是那么客气了,陶荣保说什么‘我沧州武学独树一帜,自古以气节闻名天下,行侠仗义,承平正道。不知阁下师承何人,来此有何见教’等等。
“他话中之意我听得分明,原来这老儿听信门下言语,当真以为我使了什么旁门左道的‘妖术’,才轻而易举地赢的。我平生最讨厌这些自命不凡的所谓名门正派,当下便有几分恼了,冷冷道:‘在下乃是雪山派武功最微末的弟子,来此有何见教么……这个倒也不敢,在下只是对那武林第一的名号有点兴趣罢了。’见面之初我原本是站起来的,这会又大喇喇坐下了。
“陶荣保登时沉下脸来,说道:‘这次武林大会在我沧州总舵召开,既为地主,就不能不招呼不周,惹人笑话。来的若是正道上的好朋友,自当敞开大门欢迎;倘是邪教中人前来捣乱,我们可不答应。’原来这些井底之蛙孤陋寡闻,没听过雪山派的名头,给当成什么邪教了。
“我翻了翻眼皮,冷笑道:‘什么正道邪教,打赢了再说。是你单独上呢,还是大伙儿一起?’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了,那帮人见我对他们总舵主如此不恭,都气得暴跳如雷。那陶荣保脸上自也挂不下来,本来我以为他会亲自上阵的,不想他却指着身后两名彪形大汉命令道:‘杜强、程见齐,你们俩上去领教一下这位雪山派朋友的功夫!’
“这两人一使疯魔棍、一使阴阳枪,都是沧州所独有的,较之方才那些冒失鬼可强得多了。许是闻听我掌法厉害,便不再以拳脚相抗,改操兵刃了。我笑嘻嘻地说道:‘只有那一招,你们也来试试?’
“这酒楼之中人多拥挤,见状纷纷闪避。他俩手执枪棍,倒也走架灵活,左右挑挡抢劈、扫打点挂,配合得甚是默契。我坐着只是闪避,瞅了个空子,忽然抓住棍头,将那端的大汉撬了起来,用力一甩,当头砸在那使阴阳枪的身上,两人撞得鼻青脸肿,跌作一团。
“露了这手,一时人人噤声。我哈哈一笑,‘不过如此——’话没说完,忽然侧面飞来一脚,径踢向我太阳穴,接着那人左手外分,右手翻到左肘下边拦住我手腕,提左膝掀脚攻我右肋。这人架势小巧、身法灵活,不似方才两人硬攻直进,便是沧州有名的‘戳脚门’功夫了。据说谈笑之间,他们便可小腿粗细的木桩和数块整砖生生踢断。
“他一味逼近靠打,招招攻我下盘,挑、剪、拐、蹬、踹、撩,一步一脚,环环相套,片刻间已连踢了八十余脚。我叫道‘好一套九转连环鸳鸯脚’,假意腿下忙着招架,却将后门洞开,那人见有机可乘,左手斜插,却向右脚后偷上左步,突然望后一个翻身,向我背心踢去。
“我是刚好要引他上当,右掌早翻到身后相迎,果然他的脚不偏不倚地踢了上来,与我掌力相激,登时‘喀嚓’一声,腿骨断裂,倒在地下。我甩了甩手,无所谓地道:‘还是这一招!’
“那总舵主陶荣保脸色又青又白,勉强撑住道:‘果然邪门!’本以为这下他总算该亲自出马了,不料这人甚是精明,知道不敌,只抛下句狠话:‘好小子,武林大会上见!’竟带着门人匆匆离去,弄得我好生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