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说来话长。”
正因为柯丽雅了解刺客公会,所以她比任何人都了解这件事的棘手程度。她能在两次大征兵后脱颖而出,成为塔伦王国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除了自身的能力过硬外,被他整合收编的原刺客公会成员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他们在帝都的刺杀行动一败涂地后,亨利五世迅将这件事昭告整片大陆,所有人都知道会长和元老们都死了,而原本结构缜密的刺客公会各个分布也乱成了一团。当柯丽雅来到塔伦王国时,这里的刺客公会完全处于混乱状态,收编昔日的刺客们轻而易举,却也留下了隐患。
柯丽雅很确信她的手下中出了内鬼。因为除了情报部门的人,没人知道露娜藏在她的庄园。而从刺客中找出一个内鬼无疑困难得多,新人进入公会的第一课便是伪装自己,他们可以在任何情况下完美地融入到任何身份中。
“当然,并不是所有刺客都安分守己。”柯丽雅有些感慨。她的资历在公会中并不算老,能够跻身公会的核心圈也全是受到了法兰恩的照顾。
据她所知,在百年战争末端,会长下落不明后,各地的刺客公会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不过那时还有副会长法兰恩以及整个元老团压阵,刺客们尚且还能服从公会的指令,但这一切在帝都事件过后全都改变了。
元老团的覆灭以及法兰恩的死亡变向地解放了一群暴徒,过去与黑桃与混沌教的联系让一些人成为了各个城镇最不安定的因素。
塔伦王国也有塔伦王国面临的危机。
柯丽雅把一支沾了血的箭递到林秋手中。被利箭射杀的是她的心腹,要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但在刺客公会的那段时间,她早就学会了如何屏蔽自己的负面感情。
“仔细看。”
箭的样式并不普通,并不算长的黑木箭身上雕刻着奇异的纹路。林秋觉得制作这些箭的人一定不怎么聪明,他完全可以省下这些功夫,而是把自己想要表达内容以信件的方式随箭一同射过来。
黑木上的纹路一定代表着什么,只是林秋不确定它究竟想表达什么意图。
“有人随我加入了王,但其中也有人自立门户,尤其是在这个商机遍地的王国。”刺客们的买卖是人命,而在这个商人、贵族遍地偏远王国,总有人会萌生干掉某人的想法,并且他们支付得起巨额资金:“所以寂静玫瑰诞生了,这是一个集合了黑桃与刺客公会残部的组织,我也是最近才觉察到这个组织的存在。”
一袭黑衣,精通刺杀的神秘组织,同时也是商人与贵族们最中意的合作对象。
事实上,这个村组织并不是最近才形成的,早在百风孤注一掷地刺杀亨利五世前,塔伦玩王国的刺客们就已经处于活跃状态了。不过最早注意到这些人的,既不是冒险者公会,也不是王。
而是某个喝醉了酒的大叔——三个多月前的某天,林秋曾在夜市听到某大叔信誓旦旦地描述出了酷似这个黑衣组织的成员。大叔喝醉了酒,一不小心栽进了沟里,却碰巧听到了某位贵族与黑衣人不可告人的交易。
只不过当时他并没有称那个组织为寂静玫瑰,而是黑暗兄弟会或者黑衣人联盟之类一拍脑门想出来的名字,所以没什么人相信他的话。
就连当时的林秋也没信,喝醉的夜市的大叔大婶们往往神经过敏,把一个游手好闲的普通青年幻想成一个隐藏多时的杀手是常有的事,一般初来乍到的护卫们往往信了大叔们的邪,制造了不少冤假错案。
那青年就是去买点酒喝,差点把命给搭上。
但如果那个大叔当时说的是真的,那么在夜市附近的某处,存在着一个寂静玫瑰的接头点。
“不过,这条线索或许为我们带来了新的转机。”柯丽雅目不斜视,而她的手下们正将那些侍奉了她一个多月的仆人的尸体。除了被掠走的露娜,庄园内没留一个活口,可以看出,杀人手段来自刺客公会,都是一击毙命的击杀,但行事风格却是典型的黑桃风格。
刺客公会只针对任务目标,很少把这些不相关的人牵扯进去。看来,寂静玫瑰的刺客们似乎已经被黑桃的那些暴徒们同化了。
“希望他们身为刺客的习惯没变……为了防止雇主翻脸不认人,刺客公会往往会将所有委托任务做成档案封存起来,在雇主付钱后,再将档案进行销毁。如果他们依旧保持这种行事风格,只要找到了公会的位置,我们就能顺势找到委托人。”
柯丽雅深吸一口气,她精心布置的庄园现在随处都是血迹,这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法兰恩曾经警告过她,一旦加入了刺客公会,她的后半生都将在杀戮与血腥中度过。在塔伦王国的这段时间,柯丽雅本以为自己正在渐渐脱离那种见不得光的生活,然而今夜的遭遇浇灭了她刚刚萌生出的希望。
“事不宜迟,我们分头去找寂静玫瑰的本部。”柯丽雅转过身,背对着自己的庄园。
“你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林秋摇了摇头,拒绝了她的建议。
“还有什么比找到刺客更重要的么?”
“安抚殉难者的家人,整顿你的庄园,然后好好睡上一觉养足精神筹备明天莉雅的宴会上的警备。”林秋说道。
“可是露娜……”
“我会找到他们的本部,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曾经在王都建立了相当的情报网,他们会帮我找到寂静玫瑰的。”
潇洒地转身,以免让柯丽雅看见自己并没有什么把握的表情。他所说的情报网当然指的是夜市的大叔大婶,林秋只能希望于这个时候夜市的大叔大婶们还没散。
他当然明白柯丽雅和她的手下们在这方面训练有素,只是林秋实在不忍心拉着一个家中刚刚遭遇剧变的和他立刻展开一场充满危险的旅程。
“我走了。”说着,他像几个月前那样,在大半夜的时候一个人朝内城外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