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昏迷了几个时辰之后,姬汪远才醒了过来,怀中竟还死死抱着姬策的头颅,一干人等看着那双眼睛都被挖了出去的血窟窿各个不敢上前。
惊醒的姬汪远颤抖的手触碰着怀中的头颅,怨恨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安月一般,恨不得挖其心、挫其骨!
“灵霄,你带人将乔仪萱送去青楼,让她挂牌接客!我就不信,安钩月真能毫不在乎!另外,告诉安钩月,从今日起我每日从乔仪萱的身上剔出一片人肉给她送过去,直到她答应交出国玺!”
若不是乔仪萱还有一点作用,姬汪远恨不得现在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将那乔仪萱掏心挖肺送还回去,不过安钩月既然敢杀了他的孙子,他必要将乔仪萱折磨致死,死后挫骨扬灰!
若不是被安月逼得急了,姬汪远必然不会出此下策,虽说如今是为了国玺,但事实上姬汪远此时的心态已经彻底改变,以报仇为先,国玺反到成了次要的了!
他更是不知,他一时冲动的决定会带来什么样的代价!
毕竟姬汪远的手中不过只有乔仪萱这一道威胁而已,自然不敌国玺的分量。
从昨日姬策身亡开始,安月便已经猜测出姬氏一族的动向,姬汪远的命令一出便已经又是夜晚,安月特地摆脱了西陵归,带着她一起潜入了乔仪萱如今的所住之地。
这姬氏一族的府邸不算小,不过对乔仪萱却是十分吝啬,如今她所住之地,比之柴房还差了许多,想当初乔仪萱怎么说也都是一府小姐,吃穿用度都是上乘,可如今反倒连个下人都不如。
原本的乔仪萱年纪比安月还要小上一点,整个人看上去十分精神,让人眼前一亮。
可是如今安月一瞧,她才十几岁的脸上却显出了三十多岁的容颜,眼神飘渺虚晃,一双手更是粗糙无比……
这姬氏一族对乔仪萱可以说控制到了极致,如今一见,如此露天的破屋子,很容易便可以逃出去,可乔仪萱却乖乖的呆在角落,根本没有逃跑的意思。
想到那个精灵的她,安月心中一酸,走上前去,道:“仪萱,跟我走吧,我送你回家。”
乔仪萱迷茫的抬起头,瞧见安月带着暖意的眼神顿时流出了眼泪,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
她想点头,不过却做不到。
虽然那个男人对她弃如敝履,但是儿子是她的血脉,她一定要救他出来!
挣扎的态度让安月有些失望,乔仪萱本性就带着几分执拗,否则当初也不会不听她的劝阻,只不过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分不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就算她的儿子还活着,但是毕竟也是李清尘的种,虎毒不食子,李清尘哪怕再混账恐怕也不会亲手送自己的儿子去死,她怎么就不明白?
“你若是不走,明日一早便会有人将你带去青楼,我在连城虽然有些势力,但若是想时时刻刻保你周全几乎不可能,我知道你受人威胁,若是留你在商会之中只会让别人更加肆无忌惮,我已经准备了连夜离开的马车,你的父亲还在家里等着你呢!”安月继续开口说道。
只要将她送到威胁不到自己的地方,姬氏一族就算想用她的孩子威胁她也是有些困难的,反之,若是放在自己的身边,没准还会害了这母子。
乔仪萱怔了怔,良久,才傻笑着说道:“钩月姐姐,仪萱这辈子已经毁了,不过我不能毁了我的儿子!李清尘……他不是人!他既然用我儿子的命威胁我便一定会做的,再说了,不过是青楼而已,我的清白本身就不在了,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安月攥紧双拳,恨不得一巴掌将她扇醒过来,“你可知道姬汪远对我说什么吗?每日一片人肉,你当真能受得了那等苦楚?”
安月恨得咬牙切齿,天下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看见自己的亲人受苦,却帮不得,救不得!
明知道她的坚持的道理是错的,却又劝不回,骂不回!
安月不知道她去赤夜国的日子究竟受了什么样的苦,若是知道也许会觉得那人肉的代价根本不算什么。
命运往往就是这么喜欢开玩笑,明明是个英姿飒爽的花季女子,如今却心如死水。
乔仪萱依旧不为所动,心里有些恍然,也许她这辈子就因为做错了一件事,所以如今才会落得如此下场,都说因果、因果,若是她的钩月姐姐知道了当初因,不知道还会不会同情她今日的果……
“钩月姐姐,你且回去吧,这都是我的命,我不争不抗,我当初欠你的,所以现在不想再给你任何负担,我不想依靠了你、最后却被迫背叛你,那样我欠的永远都还不清。”
乔仪萱眼中划过一丝痛苦,说出的话却是有种如释重负、玉石俱焚的味道,让安月心中有些奇怪。
她不懂乔仪萱口中的“欠”指的是什么,若是她的父亲,那大可没这个必要,因为从始至终帮着她照顾的都是西陵归,她也只是偶尔传送一下关于乔仪萱的消息而已。
不过,乔仪萱的失魂落魄让她怒气顿生,直接骂道:“乔仪萱!你当真学的窝囊了吗?你不是欠我的,你欠的是你的父亲!他本就你一个女儿、一个亲人,莫非你想让他将来孤独老死吗?你父亲因为你怀孕私逃,虽然如今已经位处高官,但却处处受人嘲笑,可他却甘之如饴,为的便是等你回去,你却如此回敬他?”
安月几近嘶吼,她大可以让西陵归直接将人带回去,但是不一样,哪怕将她带到了天边,只要她这副样子,就算不死在姬氏一族的手上,也不可能活的下去。
乔仪萱声泪俱下,哽咽着说道:“你且……告诉父亲,萱儿不孝……如今父亲、正直壮年,大可、大可再寻一门良妻,生上几个孩子,莫要为……”
“啪!”
乔仪萱话未说完,安月气急一巴掌打了过去,她失望,太失望!
“好!好!”安月咬牙切齿,又道:“我真是为乔大人寒心!我当初欣赏你敢爱敢恨的泼辣性格才与你姐妹相交,既然如今你这般窝囊,我还如此多说又有什么意思?”
安月说完,冷冷的转过身去,二话不说便与门口的西陵归漠然归去,乔仪萱满面泪痕,有些傻愣的眼神无比哀伤,只要一想到自己做过的,她根本没有任何颜面苟活下去……
二人离开姬府,丝毫没有引起任何动静,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而安月那双气愤的眼神随着风声的流动,也慢慢恢复了平和,有些无奈的对着西陵归说道:“派人看着她吧,不过不要阻止姬氏一族的动作,否则他们若是换了更狠的做法就难以控制了,至于那些恩客你让下人冒充,不要让她真的吃了亏。”
西陵归哪能不懂这小女人的心思?
虽说她刚才的态度有些绝情,不过也是被气急所致,以后还不知要寻些什么心思对付那些得罪她的人呢!
不过如此才与他相配,虽受限制,但依旧还能占领主导的一方,日后必能将敌人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放心便是。”西陵归淡淡的说道。
西陵归真正应了下来,安月才真的放心了,平日的疲惫都只是身体上的,可今日却是真真正正的心累,眼下西陵归带着她犹如飞人一般飞上飞下的,倒也算刺激,干脆整个人调整了姿势,如同一个八爪鱼一般挂在他的身上,态度极其暧昧燎火。
西陵归本想说些什么,可一瞧她小脸都要皱成一团,干脆便随了她去。
近看二人这姿势也许会让别人脸红,可若是远看……那就不只是脸红了……
第二天一早,乔仪萱果真被姬老贼送去了青楼,更是选了一个不是安月的产业,如今想护住乔仪萱的身子,竟还需要大把的钱财往外掏!
安月还是头一回当嫖客,可嫖的还是个女人,这也就罢了,关键是自己出资,去的是别人!
姬汪远的话说到做到,当天晚上,一片鲜肉送了过来。
安月本以为乔仪萱既然做出了选择便会撑得住那苦楚,但是如今却发现承受不住的是她!
屋中的人各个面色不同,青寒跟着安月的时间不短,最是了解她的心思,自然明白她对亲人的看重,眼下担心不已,绿儿更是不用细说,唯一一个毫不在乎的便是姬燕了,若不是这件事情牵扯姬氏一族,他还真不会为了一块肉现身,即使是人肉!
毕竟那挖人肉掏人骨的事情他自己也做过,沾满血腥的手看这小小的一片肉甚至觉得还不够狠毒!
安月看着姬燕潇洒不羁的神色,自然是理解他的性情,只顿了一会,便开口说道:“我不知道你本身的计划是什么,不过现在恐怕得改了,因为我决定,明日一早散出消息,三月之后,拍卖国玺!”
拍卖国玺?
姬燕表情顿时凝固在脸上,有些惊讶的看着她,青寒更是险些腿软,顿时觉得自家夫人根本算不上是女人,竟然敢拍卖国玺?
虽然说那国玺是敌国的,可赤夜国与青鸾差不多大小,实力更是相差不多,那能人更是自不必说!
只要拍卖国玺的消息一传出,连城可就更加热闹了!
到时候无论是小偷强盗抑或是公子贵人,想必都会用尽方法渗入这威远商会,利用一切办法取得国玺!
安月这么做,无疑是在和赤夜国整个国家对抗,凶险可想而知!
众人脸色各异,但无疑都不赞同如此做法,唯独西陵归面色不变,看不清喜怒。
她这个决定他也是头一回听到,虽然凶险了一点,但是以安月的性子,哪怕明知道是与虎谋皮,也同样是会不惜一切代价!
“夫人,如今有一个姬氏一族已经够呛,为何还要招惹其它敌人?”青寒不解的问道。
安月眼神一暗,道:“也许你们会觉得我的想法有些冲动,不过这国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虽然想让两国统一,但是那并不是我的责任,若不是曾经答应过老祖宗,我根本不会掺和着国家大事,不过现在,我只想保证我在乎的亲人安稳,如今我们虽然占些上风,但不可否认对待姬氏一族只有最迂回的办法,在此期间,仪萱的小命还能不能保住都很难说,倒不如现在拼上一拼,利用如今国玺的优势占尽先机,就算因此被人暗算我也无话可说。”
昨日见到乔仪萱那副模样,安月从没有过的无力感,并非是因为乔仪萱一人,更是想到了当初的徐素素。
她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下的毒,怎么下的毒!
明明怀疑姬氏一族和李清尘,但是又没有确定,那种恨而又恨不得的感觉着实难受的很!
那姬氏一族不是想要国玺吗?她自然会送回去,不过那代价自然不会低,再说了国玺就算到了他们的手上,同样可以用别的办法夺回来!
就算没有国玺,该胜的仗也一样会胜!
安月自从到了连城以来,每日都忙于生意,很少和这一帮众人有过交流,甚至有时候连青寒都忽略了夫人以往的个性,不过如今她这一番话说出口,几人心中都重视起来。
的确,按照安月的意思,虽然是危险了一点,但是若能得她安心又有何不可?
思考之下,就连姬燕的表情也变了变,有些其他的想法,他之前的想法与生意相关,不过想到姬氏一族的财力太过雄胜,若是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宰上一把倒是未尝不可。
“月丫头,没想到你胆子倒是不小,本公子若是不给面子反倒是本公子不近人情了……不过以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这三个月的时间就不要乱跑了,就算出门,身边也不能少了本公子,否则要是丢了胳膊腿的,本公子可是会心疼的。”片刻,姬燕说道。
安月略微有些惊喜,没想到姬燕竟然这么好说话,这件事本就是想征求他的意见而已,如今他既然已经同意,那她就可以放心动手了。
不过这个姬燕也是,明明是同意的态度,却非要如此暧昧,安月都瞧得见当姬燕说出那句“心疼”之时,西陵归嘴角微抽的表情了!
无语的叹了一口气,安月眉头微挑,道:“燕大公子,之前你不是让我替你结算楼里的费用吗?我怎么听楼里的姑娘说……你虽夜夜前去,不过都是寻了一缸的好酒自个儿享受,都不让姑娘们进房伺候?”
安月一说,几人都是一愣。
就连西陵归似乎也来了兴趣,挑着眉看了过去。
姬燕身子一僵,平日这女人可从未关心过他,没想到这次竟然真的将他的话当真了?
不过他倒是后悔起来,颇为尴尬的侧了侧身,不解风情的说道:“怪只怪那楼里的姑娘们都是一些庸脂俗粉,本公子眼光甚高,看见那些女人就没了胃口。”
说来,他虽然多数的晚上都在青楼过夜,但已经有一年多的时间没有碰过女人了。
若是以往,莫说一年,就是一个月不碰女人都会觉得有些不自在,而这次却不知不觉过了这么久!
不仅是青楼中的姑娘,就连他的那些私宅之中的女人也早早的遣了出去,不知为何,除了眼前的女人,对她人竟再无情动的感觉。
只可惜,眼前的女人也同样不属于他。
安月瞧他一脸不自在的模样甚是稀奇,姬燕为人骄傲自大,却又有着足够的资本,不过这次难得被她发现了不寻常之处,自然不会放过调笑的机会,当即便笑道:“好在是姑娘们的原因,若不是你如此解释,我倒以为……姬燕你……有心无力了……”
话一落音,众人憋笑,西陵归眼中同是闪过一道异彩,明显露出了笑意。
姬燕嘴角一抽,他一向纵横花丛,如今竟然被这女人如此怀疑能力,若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是安钩月,他定然直接将人拉下去办了,也好证明自己的实力。
可如今却只能在口头上占些便宜,道:“你若是想看看本公子是不是真的有心无力,不如以身相试,本公子虽然一向喜欢雏儿,但偶尔试试口味也未尝不可,你说呢?我没过门的妻子?”
浓浓的酒香散发在这前厅之中,细长的凤眼多了几分邪魅之意,好似安月只要同意,便会真的与她**一番一般。
安月翻了个白眼,丝毫不给颜面瞪了过去,不过她还未说话,西陵归长袖一拂,手旁的茶杯便向姬燕甩了过去,冷冷说道:“滚。”
姬燕稳稳的接过茶杯,滴水不漏的手段让安月叹为观止,却见他一脸的笑意浮了上来,潇洒将那杯茶水喝的一滴不剩,随性的说道:“哎,本公子恐怕是这天底下最悲哀的男人了,空有如此美貌的女人在身边,但偏偏连个暖床的活都没为本公子做过,长夜寂寞呀——”
说完,整个人摇摇摆摆的晃了出去,那妖娆的身姿集聚诱惑,安月都怀疑,若是半夜走在长街之上,会不会被人误以为是那勾魂儿的鬼仙……
安月做事向来快速,既然决定拍卖国玺,自然丝毫不留余地的将国玺的消息散了出去。
担心有些人心中不信,安月专门为了那国玺画了一副画像,连城楼边都贴上了不少,这些百姓一辈子也没见过国玺的模样呀,顿时这每一张画像都成了收藏,安月前脚派人贴上,后脚便有人立即藏了起来。
不过安月也不生气,反倒气定神闲,不停的着人印刷,在这连城上下,每日前去搜罗画像似乎都成了百姓们的兴趣,风靡一时。
画像如此受欢迎安月早已经想到,当那普通画像已经落得人手一份的地步时,安月又突然画出更为精致的图画。
若说之前画的是大概的轮廓,那么现在就好似真正的国玺摆在眼前一般,让人更加疯狂。
根据这副更为精致的国玺图,相信那些知道其中门道的人都能看出安月手中的国玺是真是假!
当然,如今这国玺图不再是随意张贴,而是定出了一千张的数量,每一张都价值万两白银!
这价格虽高,可这国玺更为珍贵,赤夜国上下也就那么一个而已!何况凡是想前来连城抢夺国玺之人定然要事先打探一番虚实,这图变成了重中之重,万两白银都是友情价!
国玺还未拍卖,安月便从中赚了一笔,有人羡慕有人恨,那最恨的自然是姬氏一族。
姬汪远怎么都没有想到千算万算到最后,安月竟然会先发制人,这国玺到了一个商人的手中自然是奇耻大辱。
如此重大的消息更是在最短的时间之内便传到了李清尘的耳中,震怒自不必说,但更为重要的是,边境那些浴血奋战的士兵们也都得到了消息,一时之间军心不稳,未战先败。
李清尘虽然有着欲与青鸾对抗到底的心思,但是奈何如今国玺一丢让他同样成了众矢之的,虽有兵符,但是已经有些将领不受控制,只好连夜派人传递消息,紧急撤兵!
这拍卖之期连一半的时间都还未过去,赤夜国就已经乱作了一团,效果远远比想象中还要好上许多。
不过毕竟时间还早,有些人还未赶到连城,越是靠近拍卖日期,便越要小心翼翼。
她安月毕竟不是孤身一人,只要有人稍加调查便会知道她在南口村的亲人,如今赤夜国撤兵,安月索性传信九王爷,托他之力让后撤的士兵驻扎在暗月山庄附近,以保证他们的安全。
九王爷与她虽然相熟,不过算起来倒也不是深交,但九王为人十分可信,性格虽有些幼稚,但如今年纪渐长,也比以往多了一些成熟,一听闻她拍卖国玺的消息自是连声叫好,为她守护山庄也觉得甚是应该!
安月这三月之期是仔细思考之下才决定下来的,这段时间足以让她用尽各种办法安顿好家人。
而送玉澈二人前去医仙谷的花行云更是会赶在最需要的时候回到威远商会之中。
果然,与安月猜测的一样,花行云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性格,得知安月如此壮大的手笔之后直接日夜兼程赶了回来,所用时间连前去之时的一半都不到,比安月的预算还早了几天。
花行云一回到威远商会,那心急火燎的性子展露无疑,连夜赶路之下,一张脸都泛着青黄之色,连洗漱的心思都没有,直接寻了安月,开口便叫道:
“小爷路上还在想你会不会被别人宰了,现在一瞧,这漂亮脑袋一点接缝儿都没有,这我就安心了,只不过,小月月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拍卖国玺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就不等着小爷我回来的时候再商量呢?小爷我比那几个男人好用多了!”
安月顿时有些头大,这几日一直闷在屋中指挥着,她都觉得自己好似成了百年老翁一般。
原本以为见到花行云这心情能敞亮一点,可这一试才知道,有些人只适合用来幻想,因为你永远猜不到他会在什么时候说出什么话。
“玉澈他们怎么样?”安月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花行云脸色一跨,突然一副气哼哼的样子,道:“哼,亏得小爷这么辛苦的将人送了去,没想到连门都不让小爷进!那个什么狗屁老祖宗,竟然还说小爷没灾没病无需入谷!好在小爷轻功够好,后来偷偷进去绕了一圈他们都不知道……”
绕了一圈?
安月有些无语,这个花行云难不成是觉得自己活的时间有些长了?
要知道医仙谷里头虽然没有几个会武功的人,但是他们可都是会毒术的!根本不用近身,随便甩出点药粉什么的便可以将人控制的死死的,他竟然还敢偷偷进去?
不过花行云的思维着实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了的,安月也只有对他表现出无比的“崇拜”与无奈!
不过这花行云也不知道是真傻假傻,自己在鬼门关绕了一圈都不知道,老祖宗管理医仙谷这么多年,脾气自然不小,只不过一般对着她的时候耐力都多一些罢了,而这个花行云行为怪异,不通人情世故,老祖宗若是对他太好,没准还会让他在医仙谷威风一番……
说到底,还是老祖宗看人的眼力劲更为精准一些。
“砰!”
西陵归坐在旁边,突然身影一动将花行云腰间别着的玉扇抢了过来,随手一扔便打向了屋顶,顿时便听到那屋顶之上滚滚滑落的声音。
花行云眉毛一动,那可是他最近研究的新玩意儿!是上等的暗器呀!
竟然被西陵归这么用了,要知道这扇子拿在手里的攻击力比直接甩出去强上万倍呢!
花行云气的咬牙切齿,一脸肉疼的与安月一同跟着西陵归的身后冲了出去,只见那房顶之上滑落几片砖瓦,而院中更有一个身影落了下来,眼角带着一道伤痕,显然是西陵归刚刚那一击所致。
自从拍卖国玺的消息传出去之后,安月还是头一次遭到暗杀,恐怕从现在开始,这连城便不会再平静了!
西陵归心知肚明眼前之人所来的目的,也不废话,直接动起手来,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霸气十足,仅仅是那股杀气便让敌人气焰全失。
不过那人既然敢只身前来,自然武功不弱,若是和其他人相比没准还能有逃走的可能性,可是悲哀的是他面对的人却是西陵归,天地之下,除了花行云与不知强弱的姬燕,恐怕再也没有几个能与他相争!
那人心中也郁闷的很,今日也只是前来探探路而已,谁想到这人根本没有给自己任何说话的机会,招招狠辣,每个弱点好似都被这人看在眼中一般。
更为骇人的是他的眼神,恶狼一般,只是感觉之下便清楚此人定然是个嗜血之人。
花行云瘪着一张嘴,气鼓鼓的拿着那个被西陵归甩碎了的玉扇,恨不得将西陵归拉过来踹上几脚,可一瞧他现在这股凶狠的劲头,当即便憋了气,将怒意转嫁在那刺客身上。
若不是这人突然出现,西陵归那家伙怎么会顺手抢了他的玉扇?
如此一想,花行云那怒火滔天的样子越发不可收拾起来,将那碎了玉扇往地上一扔,轻功一动,整个人好似被吊了起来一般,竟腾身冲了过去。
如此不科学的一幕看的安月兴致淋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三人,显然没有一个被暗杀者当成目标的自觉性!
花行云一参与,西陵归的进攻也慢了下来,似乎有意让着花行云,而且瞧花行云那“温柔”的动作,显然是想不动杀意慢慢将那刺客磨死。
仅仅过了片刻,西陵归直接抽身到了安月的身边,而那刺客身上不仅被西陵归打成了内伤,那一张脸更是被花行云揍成了猪头,看的安月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安月也懒得再观看下去,直接让下人收拾好屋顶,自己则去看看三个孩子。
虽然如今暗杀已经开始,但安月却还是不后悔自己做的决定,起码从宣布拍卖国玺开始,乔仪萱的安全便暂时稳定了下来,姬氏一族如今面对的是整个赤夜国和李清尘的谴责,根本无暇对付乔仪萱。
何况,哪怕姬汪远有再大的仇恨,如今想必也被李清尘好好提醒了一番。
若是乔仪萱再接着出事,拍卖国玺之日,安月大可以禁止姬氏一族的出场,更或者利用国玺好好威胁赤夜国一顿,无论那种做法都会让姬氏一族永远都抬不起头来。
钱财与尊贵的荣誉相比,自然是后者更为重要。
所以眼下,姬氏一族绝不会明面上再对付她,更不会让别人捏到姬氏一族一丁点的把柄,至于暗处,要做的话必须要不留一丝痕迹。
安月也不得不佩服姬汪远的心境,在现在这样的局面之下,竟然还可以稳住阵脚。
国玺一旦真的被她拍卖,几乎相当于拍卖了赤夜国的国誉一般,但若是不拍卖,想拿回去又太难,这姬老贼没被逼疯真是他的运气!
“夫人,京都来信!”安月没走几步,陈元冲便现身说道。
京都?
一般若是老爷子等人的信件陈元冲都会明说,而京都那边也有专门渠道传递信息,这突然信件倒有些奇怪了。
“什么人送来的?”安月问道。
连城这边的也信使都是认识的,只要知道送信的人信不用看便猜得出了。
安月也只是随口一问,没想到陈元冲却真的重视了起来,说道:“那人指明要送给商会的负责人,见到之后竟还叮嘱了许多遍,而且看那人的装束,应该是……公公?”
安月手里头的动作一停,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公公?
皇帝若是要送信根本不会给她呀?凡事都有西陵归在中间管着,若是皇子王爷们,大可用侍卫吧?
莫不成,是哪个娘娘?
急忙拆开信封,安月直接先看了最后头的署名,顿时心中一震!
皇后!
莫说安月,就连西陵归此时一张脸也沉了下来,再细细看着内容,二人的眼中的意味儿越发不明了了。
早在之前还在京都的时候,安月便觉得这皇后有些怪异,后来司脂姻的那一番话让她打消了疑虑,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冒头的人竟然是她。
皇后这封信很是简单,无非是让她在停止拍卖赤夜国国玺,将国玺送往京都,若是不遵,她的亲人……
安月还以为威胁自己亲人将会事赤夜国的人,没想到竟然是青鸾的皇后!
不过,这皇后说到底本就是赤夜国的公主,不算是真正的青鸾人,就算她无依无靠也无法避开她血脉的事实,如今与她有深仇大恨的赤夜国皇帝已经奄奄一息,她若掌握了国玺,以那血脉来看,对赤夜国无疑最有帮助!
只可惜,这皇后的动作慢了一步,她信件送出的同时,九王爷的人马差不多赶到暗月山庄,再加上之前安月还留了一部分暗卫在山庄里头,皇后纵然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威胁到她一点。
何况,皇后空有名头,却无实权。
“归,你和这皇后之间可有何芥蒂?”安月好奇的问道。
按理说西陵归自生下来开始便没了皇子的位置,而皇后也是同样,虽坐稳皇后宝座,但膝下却没有一个孩子,甚至连名义上的嫡子都没有,这二人原本就应该是没有任何交集的人才对。
可当初看在皇后身上感觉到的却恰恰相反,安月总觉得这个皇后也许淡雅不问世事是真,但是更应该是她的不问世事只是针对一部分事物。
西陵归沉吟片刻,将那信件仔细的看了几遍,最终说道:“我只知道先皇很喜爱皇后这个儿媳妇,对她十分容忍,而皇上虽与她相敬如宾,但是夫妻情分并不深厚,她的皇后之位能在这么多年的后宫变幻之中保留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先皇的庇佑,另一方便则是因为她的心性。”
西陵归顿了顿,又道:“你或许不是很了解,这后宫之中的争斗向来不少,嫔妃或是皇子身死的事件比比皆是,更有不少牵扯到了皇后的头上,但是每一次皇后都是连解释都不要,不管是不是她所为最后都会不了了之,这皇后表面虽然有足够的仪态,但是不够亲厚,甚至可以说,她就好比是一个行尸走肉之人,无情无爱。”
安月心中一纠,无情无爱……
能被西陵归称之为无情无爱的人想必这些年做事一直便是冷漠、事不关己的态度。
只是为何,在这个时候掺和国玺之事?难不成真是为了赤夜国的力量?可她身下没有一儿半女,要了又有何用?
司脂姻以往说过,皇后的同胞兄弟原本是赤夜国的太子,不过被现在的皇帝挤了下去,而她的母妃也是被现在那快要死了的皇帝害死的,她若拿了国玺,虽能得到赤夜国的拥戴,但是与她身上背负的血仇着实有些不符合了……
不过,安月原本对这皇后并没有多少恶意,如今她既然真正用她亲人的安威威胁了她,那便就是她的敌人!
而现在,皇后也只是射了一枚空弹而已,反倒将她自己暴露了。
安月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当即又转头问道:“这件事要不要禀告皇上?”
毕竟皇后也是他的结发妻子。
西陵归沉寂片刻,只道:“不必。”
安月了然,西陵归现在这副神情,就好似之前与花行云产生猫腻之时的样子,带着一丝阴狠,但同时眼神之中更多的是不舍与痛苦。
安月相信,这个世界上能让男人如此痛苦的人只有两个,第一是自己的娘亲,第二则是自己的女人,因为这两种人都属于弱势,是男人最想保护的,想必西陵归也不例外。
既然不是自己,那便是他的娘亲了,莫非当初灵贵妃的死有什么关系?
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安月并不想触及他的伤痛,还是识趣的选择了理解与安静,只是让人拿了纸笔,当即休书一封送去与九王爷,让他更加重视一点。
距离拍卖的日期越来越近,安月的身边层出不穷的各种方式都涌动起来。
只不过威远商会上下,就好比一个铜墙铁壁,用毒有瑶姨,用武有花行云,用计则有姬燕,用权则有西陵归。
明明是安月出的主意,到最后她也只是呆在屋中看看书写写字,日子悠闲的很,一天到晚打打杀杀或是吵吵闹闹的声音都被这几个男人搞定了去,根本不用她出手!
以至于她觉得自己这威远商会就好似是一把烧的正旺的火,那些刺客无疑都是一些臭虫,长得再壮实,扑上来也一样谁找死,比飞蛾强不到哪去。
三月之期一到,被几个男人折磨死的人不计其数,连城之中涌动着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百姓们也是早有了准备,虽然有些担心,但是那拍卖国玺的诱惑不是一般的大,竟让他们几乎要将生死置之度外。
更有些流氓痞子似乎找到了专门的差事一样,每天蹲在商会的门口,颇有一种谁想动威远商会便与谁干架的架势。
不得不说,百姓们骨子里头的那股对国家的骄傲是与生俱来的,对这种主导权的骄傲更是比朝堂上那些大臣还要浓重。
当拍卖行楼顶那座精致的大钟敲响,连城的一场风雨,彻底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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