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谌深知此事急不得,略一斟酌道:“你等退下,今日殿试作罢,由丞相对你等逐一调遣。”赵谌改变了主意,原本计划将这些舞弊之人,包括脱颖而出的青年才俊,派遣去充当护城卫兵,但现在看来,赵谌没有时间去考验他们,何况若是赵谌将这些举子真的发配充当城防兵士,若是理解赵谌的用意倒也罢了,就怕文人清高,一些具有真才实学的世外之人,恐遭赵谌羞辱,不愿为朝廷出力。
这并不是赵谌所希望看到的,何况赵谌没有时间来观察任用这些青年才俊,赵谌语序可以通过通告作弊一事取消科举,再次重考,但这样以来,会给天下之人留下科举便是儿戏,赵谌所言也是水中月,镜中‘花’之感,赵谌考虑的不是一批举子,而是宋朝的繁荣昌盛,所以赵谌改变的主意,不再此时上声张。
不过赵谌也有了打算,并不将这些通过科举胜出的举子分配高官或是一方大员,而是将这些举子分配至一些苦寒之地,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以待后用,是金子总会发光,只要在地方做出成绩,赵谌自然会将这些举子调集回朝廷。
而赵谌对于曹俊青的兴趣颇大,此人只为朝堂之上正义一言,便敢冒死进宫,坦言将赵谌真有些佩服此人,但草俊青是否是想哗众取宠,借此机会上位,赵谌依然要考上一考,而此次江南水患,便是最大的考题。
朝堂散去。赵谌前往御书房,不到片刻。王惜宸、曹俊青奉命而来,赵谌让二人平身,走到地图一边看起了地图,并未多言。
王惜宸、曹俊青沉默以对,站在一边静静的等待。
赵谌看了良久,转身向王惜宸问道:“王爱卿,筹备江南援建辎重是否完备?”
王惜宸抱拳道:“回皇上,从荆襄之地调集的粮食还需三日方能到达。从西南秦凤城调集的医护人员还需五日才能到达,微臣已将兵士集结,随时待命,已让周边的城市收容难民,开仓放粮,救济流离百姓。”
赵谌叹了口气,赵谌也知道就算现在心急如焚也没有丝毫用处。
曹俊青出言道:“草民有几句话不得不讲。还请皇上应允。”
赵谌道:“但说无妨。”
草俊青道:“江南水患本可避免,奈何当地官员贪污,致使河堤决口,曹明当年行医,曾去过这些地方,民怨甚重。皇上现在若是只是想到救援百姓,那么定然有人乘此机会兴风作‘浪’揭竿而起,以微臣之建,皇上可立即下旨公审当地督建河坝的官吏,若是证据确凿。力斩不饶,定然可安民心。而且刚才草民听闻皇上所言,颇为赞许宰相大人命周围城镇救济百姓,草民以为此法颇为下乘,不仅不能让百姓安然求生,反而会‘逼’迫江南百姓卖儿卖‘女’,沦为奴隶。”
王惜宸虽然心中恼怒,但转而一想若是真是如此,那罪过便是大了,问道:“曹俊青此话何意,你详细道来。”
赵谌一愣,没想到曹俊青会说出这样一番言语,但见曹俊青满脸忧‘色’,并非故意卖‘弄’,赵谌心中不免也有些没底,急问道:“快快直言道来。”
曹俊青道:“皇上不知,此次受灾的江州之地,乃是富庶之地,商业发达,地缘优越,加上这些年朝廷的大力扶持,早已属于重要的大城市,常常被外人成为天水一方,不少外地的商贾都以能住在这样的城市为荣,不过繁华的城市让本地居民极为排外,尤其对周围的城镇的居民多冷眼相待,不少进入从周边前去江州之地寻找营生之人,常常受到不公正的待遇,这样以来便产生了极大的地缘矛盾,而此时江州受灾,大量流离失所的江州百姓奉命进入周边城镇,当地的官吏奉命行事尚且无妨保证江州百姓,何况皇上对周边城镇的官吏有几分信心,能完全按照朝廷的调令执行。”
赵谌闻之变‘色’,曹俊青说得不错,江州周边城镇多年来常常受到江州本地居民欺压,现在江州受灾落难,周边百姓真能放下仇恨,全力帮助江州百姓度过难关,赵谌连自己都无法相信,赵谌忽然有些手足无措,本以为只要等待各处筹集的钱粮辎重到达,便可以治理江南水患,现在看来却是这般可笑。
赵谌向曹俊青深深一拜,道:“请曹先生献计,以救当地百姓。”
曹俊青急忙下拜回礼道:“草民惶恐,皇上为众多百姓拜礼,作为帝王真属不易,草民自当竭力为皇上效力。”
曹俊青生息一口气,目光俊然道:“草民以为,百姓流离失所,想必当地对此事已有瞒报,历朝官吏都是如此,想必此时江州百姓早已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官吏若不为百姓出力,就算朝廷调集再多的钱粮都是无用,微臣以为,此时皇上应该不等各地辎重到来,高调宣布前往江州之地,一来震慑江州当地官吏,二来给百姓一个期盼,可谓一箭双雕,当然草民以为皇上应该暗中调查,跟随数人,先行一步到达江州,才能‘洞’悉一切,皇上现在所看到的折子,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实在难以断言。”
王惜宸道:“不可,皇上万金之躯,就算要微服‘私’访,也要带齐兵士,防止危险发生。”
曹俊青摇头道:“若是如此,微服‘私’访便是戏言,一入江州之地,若是人数较多,皇上的行踪便会很快暴‘露’。”
王惜宸坚持道:“若是皇上前去,那些‘欲’加害皇上之徒,定然不会放过这等机会。”王惜宸虽然心中也是赞同曹俊青的建议,但身为宰相,定然不能让赵谌以身犯险。
曹俊青道:“草民正是为保皇上安全,才建议皇上高调宣扬前往江州,并且最好将日子一并通告全国,这样以来,那些‘欲’加害皇上之人,会在这日子前后准备,皇上先行一步到达江州反而安全。”
“可是...”
赵谌摆手制止了二人,严肃道:“封曹俊青为宗正卿,通管江州水患,要与王大人通力合作,你们下去吧,朕会在江州之地等待朝廷大军的到来。”赵谌也是颇为担忧,古往今来,百姓受灾之后流离失所,十分凄惨,并且因为古时候医疗条件极差,疾病流行,不知不觉之间便会夺走众多百姓的生命,赵谌虽然对于医术算不上专家,但对处理这些后世被灭绝的疾病还是有几分心得,赵谌已经等不及辎重与秦凤城的支援到来。
王惜宸想要再次劝谏,但想到赵谌若是决定了便在无需多言,叹了口气,与曹俊青推了出去。
曹俊青见王惜宸满脸忧‘色’,抱道:“丞相大人,请赎下官直言,皇上乃天子所承,上有天神护佑,下有众多百姓护拥,何况这些年来皇上南征北战,经历的风风雨雨倒也多了,请丞相大人安心,皇上定然能平安归来。”
王惜宸微微苦笑道:“希望如此,只是皇上对大宋太过重要,现在想来是否对皇上限制太多,让皇上心生不悦了。”
曹俊青岛:“只是没想到叱咤风云,受百姓极度拥戴的皇上如此年轻,实乃我大宋大幸,下官‘浪’迹天下久矣,承‘蒙’皇上看中,定然为皇上分忧。”
王惜宸并未多言,两人不久便离开了皇宫,着手办理前往江州之事。
王惜宸、曹俊青二人走后,赵谌立即将张越传唤而来。
张越一身戎装,腰配宝剑,迈着虎步走入御书房,跪地道:“皇上。”张越带剑面圣,可是极高的荣誉,目前为止,只有为数不多的数名将军可以带刀面圣,张越虽然在将军之中位置并不高,但赵谌对张越极度信任,重要之事往往会寻张越商量,最重要的是张越并非一般武将那般只会冲锋陷阵,张越文武双全,颇具智慧,要不是赵谌觉得张越用着顺手,张越早已成了镇守一方,独当一面了。
赵谌每次看到张越总能想起薛岳,可惜薛岳在处理民团之事上,让赵谌极为失望,到现在也并未见面,赵谌都已诸事繁忙为理由没见薛岳,但内心之中是怕见到薛岳该说些什么。
赵谌久久不语,张越也一直跪地在地,静静的等待。
赵谌缓过神来,急忙上前将张越扶起道:“心有所思,怠慢将军了。”
“末将惶恐,不知皇上唤末将前来,是否要前去支援岳元帅抗击黑蛮军。”
赵谌微笑道:“非也,朕已下令让周边韩世忠持军强援,朕唤你来,是要你立即选出三名‘精’悍的军士,随朕前往江州之地,微服‘私’访,为解决江州之水患打下基础。”
张越眉头一皱,看来赵谌‘欲’亲自前往,张越有心想劝,但张越知道为将者听令行事便是,想必此事丞相定然得知,既然丞相都劝说不得,自己劝说定然也是无用功,还不如依令行事。
赵谌道:“时间紧迫,护卫三人最好长相并不出众,此江州之地虽然看似平静,但其中定然早已暗‘潮’翻涌,每一天都有大量无辜的百姓失去‘性’命,朕不能再等下去了。”
“微臣愿往,请皇上应允。”
“这...”其实赵谌并没有打算让张越跟随,张越如此人才,做一个护卫实在是大材小用,不过让赵谌看到张越坚定的眼神,不免心中一软。
赵谌微微点头,张越大喜过望,起身前去挑选兵士。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