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祁阳的目光深邃而悠长,像一张网,把漫天的星光都捕捞进了自己的眼眶,他朝阳般英俊的脸上挂着微笑,没有一丝伪装,也没有一毫不满,那么的自然。这是属于他特有的魅力,高贵的,迷人的,无可替代的魅力,像一个年轻的王,让人忍不住想要服从和追随。
若欢心里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却遗憾无法回应他,她甚至觉得如果不是她又想起了那年夏天,如果不是那个少年已经早他一步占据了自己全部身心的话,她一定会忍不住臣服于祁阳的。只是她又无意间触摸到了自己心上的洞,那个血淋淋的,甚至已经溃烂变质的深渊,它还是那样,全然一副没有一丝愈合的样子。这样的自己还有什么资格去接受别人呢?即便是接受了,她又哪里还有位置放置他?尤其是如祁阳这样好的人,他绝对值得被更好的对待。为了他的幸福,她只能假装看不见他的真心。
她没有说话,只是悲伤的,绝望的看着他,她对这样的自己深恶痛绝,却又无能为力。
“你不需要自责,因为我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他转过头看她,眼神轻松而恬淡。好朋友多好,比爱人轻松,也比爱人长久,他自己说服自己,只是偶尔会想要拥抱她,或是牵起她的手,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必须克制,因为他不想看见她此刻这种眼神,自责的,受伤的眼神,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他只好再次收起自己的真心,回到原本的位置,他觉得自己一定可以在她心里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一个独一无二的位置,至少他可以比任何人都长久。
最后他还是笑了,尽管他内心一片潮湿,但是他还是妥协了,他想说命运你真的很折磨人,让他这样一个从不屈服于命运的人甘心这样的委曲求全,他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圣人,他想要的更多,但是现在他愿意去学习做一个圣人,只在她面前,只求能够为她遮一遮太阳,挡一挡风雨,分享她所有的哀愁与欢喜,至此,这便足矣。
“谢谢你。”若欢实在是找不到其他能够说与他听的话,翻来覆去的也还是只有这三个字,但是她是真心的,感谢他的包容和照顾,感谢他的温柔和安慰,更多的是感谢他没有说出那让她触目惊心的三个字,他终究还是放了她一条生路。
“不客气。”他也是极其真心,她于他,是完全不需要说谢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一切似乎又还是以前的样子了。她看着他一副轻松的表情内心稍稍安慰了些,她想或许以后不该再允许自己这样依赖他了,她该给他一些淡淡的疏离,让他不至于难过,又不会深陷,好让他可以找到更多的机会来遗忘自己。或许她还可以给他介绍一些好的女孩儿,他一定就是因为身边的女孩儿太少,所以才会把目光都放在她身上。她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亲手把他送到别人手上,然后站在一边祝福他的幸福。
“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分了么?”孟晓雨冷冷的看着她说。
若欢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寝室的姐妹们听,可是却得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我只是不想耽误他。”若欢小声说,其实她不是不知道自己很过分。
“你去看看那些小说里都是怎么写的!有哪一本不是刚出场的只是男二号,后出场的才是男一号?怎么你就跟一般人不一样呢?”孟晓雨随手拎起一本言情小说教育她说。
其实她心里又何尝不知?这世界上有几个人会真的跟自己的初恋结婚?太少了吧?谁不是不断在失败中总结经验,一路跌跌撞撞最后才找到了真爱呢?为什么她就是跟正常人不一样?可是道理归道理,她就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谁又能拿她怎么办?
“再说了,你明明知道人家喜欢的是你,就算你不能强迫自己接受人家,也没必要强迫人家去接受别人吧?”孟晓雨痛心疾首的样子好像祁阳是她的血缘至亲似的。
“我也没说一定要他接受别人啊,我只是想给他提供机会,万一他相中了呢?”若欢还在那里强词夺理,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林微一边看书,一边说了这么句话。
“就是!”孟晓雨小鸡啄米似的点头,接着她给若欢科普了好多好多小说里的桥段和结局,目的就是告诉若欢,像祁阳这样的男生,明明就是男一号的款,若欢绝对不可以辜负了人家云云。
若欢没说话,就只是听着,她知道自己说不过孟晓雨,况且孟晓雨身后还有林微和杨明佳,她们都是一个思路的,确切的说,她们说的都是对的,错的人是她自己。
自从上次被若欢抓住他拉着祁阳陪他玩电动以后,再见到若欢,关君瑞就总是有些不好意思,那表情真的特别像个偷吃糖果被大人发现的孩子,又或者是落了什么把柄在别人手上,总之气短一截。但是若欢对他倒是比以前大胆了很多,偶尔会跟他开开玩笑,偶尔会叫上他一起吃午饭,偶尔会给他办公桌上的空花瓶里插上一束漂亮的百合,也偶尔会在买咖啡的时候额外给他带一块甜点。这些都是从没有人为他做过的事情,或者说是没有人敢这么做过。他觉得这种感觉太新鲜了,他真的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小姑娘了,她是那么细心,又那么善解人意,她那颗看起来平常的小脑袋瓜里总是能想出很多让人惊艳的鬼点子,她总是能让他欢喜。他发现自己渐渐的开始依赖她了,那种一会儿不见就心慌意乱的感觉让他觉得害怕起来,他发现自己对她的感觉似乎开始不太对劲儿了,他越来越在意她的眼光和观点,她也越来越能左右自己的思想了。
这样不对,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好像是爱上她了!这怎么可以?她可是祁阳那个臭小子钦点的意中人,他虽然从来没有明说过,但是傻瓜都能够看出来那小子的狼子野心。理智告诉他他不能这么做,怎么可以跟自己的弟弟抢女朋友?可是感情这东西却是谁都控制不住的,他越是害怕爱上她,见到她就越是不自然,他越是不自然,若欢就越是关心他,而若欢越是关心他,他也就越来越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这是一个恶性循环,可是怎么才能从这个怪圈里跳出来?看似无解。
关君瑞本就是那种没路也要自己开路的人,而且做事情从不拖泥带水,这一点倒是跟祁阳很像。他思来想去,决定去找祁阳谈谈,既然他们都喜欢安若欢,那索性就把话都说开,只要若欢没表态他们就都还有机会,大不了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家公平竞争。
“我喜欢上你那个小甜甜了!”咖啡厅包厢里,祁阳点的咖啡还没端上来关君瑞就单刀直入的撂下这么一句话。
“你约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祁阳似乎一点都没有意外。
“当然不是。”他摇摇头,目光含笑,看的人头皮发麻。
“那是什么?”祁阳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在追她?”关君瑞问的干脆。
“你觉得呢?”祁阳自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眼神凌厉的抬起头看着关君瑞,像一只被惹恼的豹子,随时准备发起进攻。
“哦,介意我也一起吗?”关君瑞说话的方式真的很欠揍,明明是很重要的话却说的好像只是两个人相约一起去吃饭那么简单。
“随便。”
“OK。”
这两个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其实心里剑拔弩张的像怀揣着两颗□□随时准备爆炸一样,他们就好比两个得道高僧在开坛斗法,比的就是定力和气场。
“不过咱们有言在先,不论最后她选择了谁,另外一个人都要真心诚意的祝福她。”关君瑞一副志在必得的的口气。
“呵,你放心,她会不会选我我不知道,但是至少我知道她一定不会选你。”祁阳的眼神里全是轻蔑,看的关君瑞极不舒服,他不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哪个女孩儿能对他无动于衷。他一副你等着瞧的表情,深深的剜了祁阳一眼,留下两张百元大钞,带上太阳镜起身准备离开。而祁阳也不甘示弱的站起来,同样扔下两百块钱,先他一步,走出了咖啡馆。这一幕,把一旁正准备给他们上咖啡的服务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这两位是跟钱有愁还是恨死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