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幽深，唯一能够照明便是墙壁斑驳苔藓，因此光线并不显得很明亮，带着几分朦胧和不真切。→↖66.Com℡∶：／／／
卫澈身量颇高，顾凉人矮腿短，他迈开大步疾走乍然停下，顾凉险些没有一头撞到他身，刚站稳身子，便听得如此询问。她不由诧异抬头他，明明灭灭光线，卫澈脸似乎带着一层黑暗，咋一，仿佛暗夜行走妖魅。
顾凉下意识眨了眨眼，定睛望去，卫澈还是那张平静淡泊脸，心顿时轻轻缓了一口气，重复道：“你走得太快太急，我跟不。还有，你牵着我手，握得也大力了点。”
朦胧光线遮住了卫澈眼暗涌情绪，他立刻松了力气，垂下眼，脸似有红晕：“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很准确控制力量。”
顾凉将他脸晕红瞧了个分明，两人同处一个寂静环境，想到黑猫虽然不话却也在着，心不免有些尴尬，假意侧过头去观察着洞穴地形，一边装作随意问道：“此处是何方？大师姐他们呢？”
卫澈牵着顾凉继续往前，这次兴许是为了照顾她，步伐慢了些：“这里是幽明洞，我感知到你气息，便过来寻你，其他人去了何处，我并不知晓。”
“幽冥洞？”洞穴阴气于灵气，顾凉身为道修，行走其略感不适，也很自然将话听岔了，“此地与九幽有所关联吗？”
“不是幽冥冥，是明亮明。”卫澈道。
顾凉从芥子袋里取出传讯符。尝试着发出去，传讯符毫无反应。大师姐他们果然不在此方空间，也不知被传送阵送去了何处。不过每个人有每个人机缘。顾凉原先不与他们同路，此番分开虽不在意料之，却也是必然。
“为何叫幽明洞？”顾凉随口询问，又试着将传讯符发给顾弦和李密，传讯符同样没有任何反应，稍微想了想，她将传讯符发给冷峻剑修。
传讯符带着冷峻剑修一缕气息，倒是在她手微光一闪，便消失在七拐八折洞穴尽头。
卫澈眼角撩了撩。向传讯符消失方向，淡淡道：“我又不是此地主人，怎知幽明洞名为幽明缘故？”
顾凉亦被发出去传讯符惊了一惊，随即收回视线望向卫澈，语气迟疑了下，问道：“你如今，是人还是鬼？”
卫澈斜睨她一眼，目光向前方，并不作答。有淡淡威压落在顾凉身，只是一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凉暗骂自己此一问，听不到卫澈心跳和呼吸，感觉不到人体应该有温度。他自然不在人类范畴之内。
“你可怨我？”两人静静往前走了两刻钟，卫澈忽然发问，声音幽幽。
顾凉正想着满肚子疑问如何向卫澈开口。听到这么直接问题，她了他一眼。见卫澈黑眸紧紧盯着自己，薄唇紧抿。突然间便有些想笑。
“换成是你，你怨吗？”顾凉反问道，心底愤怒涌出，渐渐填满她心胸，她听到自己冰冷声音，“你知道，我很怕死，也很怕疼。”
来自仇人算计和伤害可以很容易接受，像当年冰雪境被顾弦杀死韩姓男修夺舍成白蛇前来复仇，那是她和顾弦欠他。
但是来自亲近之人算计、伤害，她拿什么来原谅，她到底欠了他什么？
卫澈沉默以对，他无法回答顾凉问题。
两人继续往前走，洞穴幽深而曲折，总会遇到岔道，卫澈似乎对此地颇为熟悉，从不停步思考应该往那边走。
顾凉思考许久，忆起一年前天雷之下险些把命给送了，那时候还是脖子挂着玉瓶引动星辰之力勉强为她残躯保持一点生机，让她有足够时间重聚意识，认真起来，她确是欠了卫澈一命。
卫澈借她之力复生，勉勉强强也算是把这一命还给他了，想到这里，顾凉心愤怒稍缓，躁动思维也渐渐冷静镇定下来。
“玉瓶到底是怎么回事？”顾凉望向卫澈淡薄清冷眉眼，心脏突一抽，轻微疼痛弥漫，她吸了吸鼻子，补充道，“你若不想答，我也不会勉强。”
卫澈站住，低头她，朦胧光线下，姑娘眉目间青涩稚气仍在，与记忆模样相，她如今加显得稳重冷静，唯独一双清澈纯净明眸依旧。
沉睡在玉瓶空间灵泉水底，他偶有醒来，可以，他是着这个姑娘成长，从初识六岁一直长到现在将近十九岁，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能他了解她。
因为了解，所以生出类似迷恋和占有情绪。
到底是迷恋还是占有？
无法通过思考获知答案问题，卫澈不会花费心神思考，手一晃，他将用丝线系起玉瓶挂在顾凉脖子，道：“我如今是玉瓶器灵，你有难，自不会袖手旁观。”
他果然是玉瓶空间存在第三方，顾凉略一思忖，便想明白了很问题，不过还有一些事情是她想不明白：“我在三河镇时候，诸宸衣吃人，也和你有关吗？”
诸宸衣先交付魂血，又立下誓言，在三河镇却故意激怒她。当时，顾凉以为是诸宸衣试探她底线做算计，后来一想，却是疑点。
诸宸衣为了活命，可以甘愿为奴，以他性格，不可能在暂时稳定后作出激怒她以求死白痴举动。
想到无辜死掉倒霉修士，顾凉眼瞳也跟着暗了暗。
“不是我。”卫澈道，“当时我力量甚微，他离开空间。我便不能约束到他。”
卫澈从不谎，也不屑于谎。顾凉相信他话，想着诸宸衣暴戾性情。她垂了垂眼，问道：“诸宸衣真死了吗？”
卫澈静了静，眸暗芒闪烁，盯了顾凉一眼，语气平淡回道：“还活着，你想见他？”
“不想。”顾凉立刻道。
两人又安静了下来，卫澈没有往前走，他还在打量着顾凉，片刻。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顾凉问问题不，却只有一个问题是和他有关，语气还带着质问，卫澈无缘由生出一些不喜情绪来。
还问什么，问你是不是连荒野一行都算计了？
顾凉腹诽，心底还是有些，按照原著节奏，卫澈是妥妥挂掉，但他有这般手段。便是在原著，也不可能只余叹息两三声。
又或者是她出现，改变了卫澈挂掉命运？
顾凉没有那么自恋，她并不认为自己是卫澈复生唯一希望。稍顿了顿，她挑了个无关轻重问题：“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踏通往洞天福地传送阵？”
大巫师给出一盒魂晶品质颇高，价格也不低。若仅仅因为一杯血缘故如此大方，顾凉自是不信。
按照原著发展。顾凉不该出现在荒野，不过一路走来。顾凉却隐约觉得自己身在别人算计，例如严霄，他为何偏偏能找到她？
顾凉怀疑严霄是重生者，或者他是从原著未来穿越而来，或者通过一些手段得知未来发展。
又或者严霄是从目前纪元未来穿越来，目是为了维持原著剧情顺利发展？
不过，按照前辈子学过理论，若严霄从目前纪元未来穿越来，历史被改，他存在也会遭到抹杀。
从实际情况来，最后一个猜测可能性最大，至于严霄穿越原因，肯定与剧情君存在某种关系。
严霄和她都是系统bug，区别在于一个是病毒，一个是杀毒软件。
但是卫澈呢？
若卫澈借用她身体进入地下世界出于偶然，若大巫师给出一个魂晶和那套凝聚神魂秘法出于偶然，现实哪来那么偶然！
卫澈注视着顾凉双眼，回道：“你知晓，我与巫族存在一些关系。我出身不同你，也不同阿弦，所以洞府开启时候、洞天福地藏着封印巫族荒野，我都知道。修仙界出现这等大事，阿弦必然出现，你也会来。”
卫澈出身两仪宗，地位尊崇，血统高贵，又与巫族存在联系，知道修仙界秘闻也不出，至于洞府开启时候，他可以通过占卜推演之术得知。
预知未来需要付出代价，卫澈当时是化神修为，寿元雄厚，知道自己快死了，以寿元或者潜力作为代价施行推演天机之术也无非不可。
“所以我踏传送阵开始，必定会出现在荒野，可对？”顾凉问。
卫澈沉默点头。
“若我恰闭关，若我没有异火在身呢？”顾凉又问。
卫澈道：“你身怀天火，只要踏传送阵，必然会出现在荒野。”却是避开了第一个问题，过了一会儿，他补充，“便是你错过荒野，我也能通过沉睡渐渐凝聚神魂。”
顾凉垂首，向卫澈身黑衣，道：“你和大巫师有交易，所以大巫师那句你很明智，是对你。魂晶和凝聚神魂功法，也是你们交易一部分，甚至吹响哨子，也是？”
卫澈见顾凉鬓间发丝有些凌乱，伸了手去为她抚顺，却把姑娘惊得退了两步，他面色沉静，不动声色道：“你很聪慧，不过吹响哨子是你选择，从本心来，我不希望你把它接过来。”
“那你还真是厉害，呵呵。”顾凉毫无情绪笑了两声，继续问道，“当年，暗河蛰第四层崩溃，可否有你原因？”
卫澈略微皱了一下眉，道：“岩浆池迟早都要崩溃，我做只是提前一些时候。”
顾凉很想问他，最后他与兽爪同归于尽是否也是算计一部分，不过岩浆池崩碎为虚空之前。卫澈只言片语都不曾告知顾弦等人，便是得到他答案又如何呢？
卫澈已成为玉瓶器灵。对原著剧情影响力微乎其微，他仍活着。仅仅是活着，这在剧情君可以容忍范围之内。
若卫澈不是器灵，他复生成人，剧情君定然会降下天雷将他彻底轰杀。
卫澈抗争，对原著来，并不算成功。
那么她呢？
天才如卫澈都仅仅能求一个活着，作为原著里注定死在顾天阳刀下恶毒女配，她真能够披荆斩棘，成无大道？
顾凉眼渐渐露出怀疑之色。恍惚间，记忆深处原主跪在顾天阳脚下求原谅画面又浮了来，干脆利落一刀，这么将头颅给砍了！
这是原著里顾凉命运！
这是剧情既定死亡！
顾凉眼神迷离，身周气息也变得紊乱起来，空气阴气翻涌，纷纷挤入她身体，昏暗光线下，少女面容清丽而带着邪气和阴郁。眉宇间蒙着一层乌黑气息。
卫澈皱着眉，双手打出法诀试图切断顾凉与阴气之间联系，但并未奏效。
他见识广，知道这是顾凉心境出现裂缝。被域外天魔乘隙而入占领心神缘故，旁人能帮不，一切都得靠顾凉自己面对。
七八年过去。她莫不是还在纠结岩浆池之事，所以得知答案后心境有了漏洞？
筑个基都能遇到心魔。如今心境出现漏洞，被天魔乘隙。倒也不出。
卫澈环视四周，洞穴道曲折狭窄，他和顾凉站着地方略宽，但也宽不到哪里去，兼之此地阴气太，不是对抗心魔地方。
顺手在顾凉颈间玉瓶一捞，卫澈捏住一根蓍草做了简单卜算，蓍草完成使命，无声化为灰烬。
卫澈心里也有了去处，他俯身搂住顾凉背，另一手横过她腿，很容易把她抱了起来，重量很轻，轻得有些出乎他意料。
卫澈了顾凉呆呆面容，心底竟有些窃喜。
抱到了。
她在他怀，褪去了所有伪装，她是他。
如果阿凉一直都被心魔困扰话，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可以守着她很久很久…
心底黑暗在滋生，卫澈扬唇角硬生生往下弯，抿成一条直线，他含糊不清低声骂了一句，迈开大步转身向洞穴深处走去。
顾凉耳朵耳钉悄然旋转了一个角度，微光闪过。
卫澈眉峰轻挑，脚下不乱，冷然道：“你信不信，我能将你完全灭杀？”
洞穴幽深而安静，没有人话，黑猫耳钉完全黯淡下来，藏在发丝后丝毫不起眼。
前路越发曲折狭窄，无声而昏暗，洞壁蓝色苔藓或或少，卫澈脚步声很轻，一直都在响起。
顾凉神识收敛，气息不断变化，丹田紊乱，经脉灵气和阴气乱蹿，有殷红鲜血从她身皮肤毛孔和七窍流出，僵硬面容渐渐露出痛楚之色。
卫澈视若无睹，心魔是顾凉自个儿招惹，他拼一切都是徒然，挨得过是顾凉幸运，挨不过也是她命。
湖心岛破障洞里，因为他缘故，她只走了一半。如今因为他缘故，顾凉被天魔乘隙，也在意料之。
不过破障洞走不到最后也不会死，不破心魔下场却是被吞噬意识，然后与魔物同化，这个回报未免太重了些。
卫澈微微蹙眉，掐指便要算，但是刚刚起了个头，他便停止了自己动作。
他不能算！
顾凉昏昏沉沉，形容狼狈，唇角却是一直都带着诡异笑，咋一，吓人得很。
约摸走了一个时辰，前路渐宽，阴气减少，灵气增，洞壁苔藓也了起来。
有生活在这片古怪世界土著生物，从石缝探出头来窥视着陌生来客；部分依靠阴气滋生鬼物闻到纯净之血味道，獠牙和爪子也本能露了出来。
卫澈如今是器灵，不过他毕竟是曾经大高手，从顾凉腰间芥子袋里取出符篆丢了出去，虽有些狼狈，却是能保得顾凉无恙。
又半个时辰，阴气完全消失，洞壁生物种类也了起来，有花有草，都散发着淡淡光芒，动物们藏在暗，忌于顾凉筑基后期气息，倒没有敢于前。
卫澈进了一处颇为宽敞洞穴，走向洞穴央，此处不知在何处地下，竟涌动着一眼灵泉，灵气氤氲，袅袅而成灵雾弥漫洞，显得颇为不凡。
洞穴里生物常年在灵气生活，性格温顺，陌生事物忽然闯入，它们也没有敌意，虽跟着，半却是出于。
卫澈并不管跟来各种生物，他将怀人搁在柔软草地，地坐了下来，从顾凉腰间芥子袋取了一本书翻阅，安静等待她苏醒。
洞无岁月，顾凉身渗出鲜血渐渐干涸，又渐渐有新涌出，颜色从鲜艳红转为污秽带着腥臭黑色，卫澈皆取了泉水帮她洗去。
每过一段时间，卫澈都记着给顾凉喂入辟谷丹和各类补充灵气、恢复神识丹药。作为玉瓶器灵，名义顾凉是他主人，因此顾凉芥子袋并不避着他。
光阴渐去，丹药渐少，顾凉仍未醒来，她神魂气息越来越微弱，仿佛风烛火，随时都会被吹灭。
这日，丹药全部用完了，顾凉气若游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