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纵观全局者,唯鬼王一人耳。↘⊕hei66.com←↗◆
无数修士惊恐地抬头,到雷光一片又一片,几乎将天穹淹没,也将此方天地和众修脸映得惨白如雪。
天罚未至,无可怕威势已然浩然而下,恢弘壮大得直欲让人怀疑这片天地是否也会在无尽雷暴遭到毁灭。
“这是有人渡劫?”还有人不明白情况,喃喃自语道,“如此恐怖雷劫,渡劫莫非是哪位邪修大能?”
“这不是渡劫,是天罚!”见识广人并不少,“劫雷气息是毁灭带着新生,天罚却是从始至终毁灭,此二者区分起来并不难。”
“天!竟然是天罚!”人惊呼起来,“是谁引来天罚?如此恐怖天罚,算是传大乘期至尊也得暂避锋芒,他不怕死么!”
自诩三分见识老怪物们放下过去成见议论纷纷,大家都知道三元界是一个人为大阴谋,但是这个阴谋所求是什么,又是谁布下,无一人得知。
见识远不如老怪物年轻修士则是又惊又惧,天罚可怕距离他们太过遥远,他们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圣城废墟,停留此地久久不动鱼檀也感觉天罚浩荡威严,这种强大哪怕是他也不敢有丝毫自大。
鱼檀仰头望去,只见雷光闪烁不休,被强行打通九幽界本与人世间格格不入,竟是在这股至正至阳气息有了不稳定征兆。九幽界尚且如此,虚弱鬼族是发出恐惧哀嚎,满心不甘地在雷光照耀下消散成虚无。
顾妍感觉到众鬼恐惧,身躯微微颤动,想要护它们周全,却是疲然无力,连手臂都无法抬起。
无声悲意随着顾妍情绪在废墟流淌,她眼泪早已经流光,深陷眼眶触目惊心,却不显得可怕,只有圣洁和慈悲。
哪怕有无功德金光相护,还有众生愿力为她祈福,顾妍也只是一个刚刚进阶金丹期女修。
一个月不眠不休地消耗着生命力为众生棋盘巫族夺命,她早已是强弩之末,哪怕一阵风吹来,她都有可能化成灰烬。
但是顾妍很清楚,现在并不是放弃时候,因为棋盘里还有光点没有得到应有救赎,她不应该倒下。
顾妍飘荡在空,圣洁白光已是格外虚弱,众生棋盘光点依旧源源不断涌出,仿佛不将她生命啃噬完毕不会停止。
顾妍脚下是风林菀等人,他们不她轻松少,足足一个月生死厮杀,已让他们意志和身体接近崩溃。
在这个时候,算是一个炼气期修士,也能轻易将他们击杀。
不过,圣城废墟不会有炼气期修士,与一个月前相,现在废墟连活着修士都少见。
众修为了众生棋盘而来,但是众生棋盘裂痕如天繁星,夺到手也是无用。从十天前开始,他们已陆续离去。
若不然,风林菀等人再厉害,手秘宝再强大,他们也不可能坚持到现在。
初衷不改还有两只大妖,他们不拿到众生棋盘不罢休,依旧与沦为鬼族大巫激烈交战,战斗声音即便是惊雷也不能掩盖。
大妖打得热闹,乾坤派诸弟子守护着顾妍,刚刚结束了最后一场交战。
因天罚即将落下,无人敢冒着被天罚危险对天道所眷顾妍出手,倒是让他们得了短暂闲暇,可以稍微歇息一下。
刑之樊在用干净布帛擦拭着自己剑,宝剑寒光闪烁,锐气逼人,目光停留得稍微长一些,都能感觉到眼睛要被刺伤。
生死之间有着大恐怖,也有着大机缘,最容易突破极限,尤其是天生便善于战斗剑修。
刑之樊宝剑在斩杀变得锋利,他剑意也越加精纯,已触摸到剑心领域,站到与霍轻轻相同高度。
即便撇开剑道修为不谈,刑之樊实力进步也是众弟子最明显,他从金丹初期进阶到金丹期,可谓神速。
同为剑修,闵春晓进步也不,她如刑之樊一般成功进阶金丹期,但是其剑道修为尚且需要磨练。
杨连善、罗休二人修为相当,再过一段时间,消化了这一个月所得所感,立刻能进阶金丹期。
白可可、顾星峰修为已稳定,王欣、戴子安、萧衡等人进步也不。
风林菀望着师弟师妹们,只觉心宽慰,十分满足。
这次厮杀何其艰难,但是他们全都活了下来。
离开纪子悔、顾成等六人不在风林菀考虑范围之内,失踪顾凉、李密和阿暝三人她关心不,这仅剩九个师弟师妹便是她责任。
,大家都活着!
风林菀忽然想起一人,若没有他,他们必然要折损了一些人去。
她从来都不是得到帮助便认为是理所当然之人,估摸着事情即将告一段落,风林菀便侧了脸,对背靠背而坐少年由衷感谢道:“宴道友,谢谢你。”
风林菀认识宴,他们曾在深渊里有过数个月并肩作战,彼此却不算得熟悉,甚至带着轻微敌对情绪。
但是这样宴,他与他们并肩作战,一同守护着顾妍,早已在生死之间缔结了深厚情谊,曾经隔阂一扫而空。
到了如今,风林菀依然不清楚宴身份,也不知道他帮助他们原因,但这并不妨碍她对宴感激和信任。
“你过你是散修,此间事了,可以加入我们乾坤派吗?我为你引荐,做你担保人。”风林菀提出邀请,她在芥子袋里翻了翻,拿出一块玉符递给宴。
宴着这块信物,不由得怔了怔,旋即问道:“为何?”
算风林菀是内门弟子,也不能随意引荐散修入门,一旦他惹了事,一切缘由都得算在风林菀头。
他何德何能,担得起风林菀这一句邀请?
“如果是因为她缘故…”宴仰头了顾妍一眼,推开面前信物淡淡道,“她曾救了我一命,我帮助你们,为只是了结这段因果。”
一命还一命,无拖无欠。
风林菀却没有将信物收回,固执地放在宴怀里,很不给面子戳穿他托词,问道:“顾妍师妹救了你几次?能值得你不顾生死地数次袒护?”
宴不善言辞,被风林菀责问,顿时语塞,干脆闭着嘴不话。
“呵,”风林菀笑了一下,似是对自己将宴气得不出话很是得意,她道,“不管你初心是什么,你帮了我们,帮了顾妍师妹都是事实。”
若没有宴刻意配合,英灵们又岂能在最短时间内离开黑山涌入九幽?
若没有宴相助,他们又岂能在众修士攻击活到如今?
风林菀只相信自己眼睛到事实,再来,宴也没有明确表示拒绝,便继续游:“我们乾坤派是东洲第一大派,修炼资源不缺,内部斗争也不激烈。你加入我宗门,总过你做散修为了一点点资源冒着性命之危…”
宴仍是沉默不语,他不同刑之樊,一向惯于隐藏自己情绪。
即便是对人情世故有钻研风林菀,一时半会也很难从他脸出点什么来。
风林菀并不认为是自己开出条件不够吸引人,实际,乾坤派弟子待遇在六大宗门里也是极。
每到招收弟子时候,总有散修不远千万里从遥远洲、西漠赶来,是为了争得成为乾坤派弟子一个资格。
是以,风林菀以为他担心是其它事。
心略微思量,她集聚起枯竭丹田里最后一点真元,秘法传音道:“我知你与顾凉师姐存在恩怨,不过顾凉师姐并非那等气量狭之辈,弄清楚情况,她不会与你交恶。”
宴能主动相护顾妍,起来也不像是与顾凉存在大仇恨;而顾凉性情温和,极少与人结仇,这里面半有什么误会。
冤家宜解不宜结,风林菀觉得自己担当一回间人,化解宴与顾凉恩怨大概也不难。
她却不知道,宴与顾凉是河水不犯井水,严霄与顾凉曾经不死不休。
风林菀不知道,乾坤派没落势不可挡,经由林空蓝之事后,不过短短十几年间,曾经东洲第一大派便沦为了二三流门派。
宴知道这一切,但他着风林菀真诚面容,再想到顾妍三番四次相护,心便生不出拒绝念头,轻声应道:“。”
风林菀顿时笑了,她长得不是柳如眉那样人间绝色,却也是一等一美人,笑起来格外:“我修为高于你,以后你得喊我师姐,你是我师弟了。”
宴目光也被这个笑容所惑,不由得微红了脸,不自在地偏了头去。
他活过年头远风林菀长,让他喊一个金丹初期女修做师姐,他是无论如何都喊不出来。
宴没有细听风林菀与白可可悄悄话,他望着天际翻腾雷云,心想:如此情况,他应该是与顾天阳走到对立面了吧?
宴与顾天阳相处了一段时日,知道自己此举在对方眼与背叛无异,但他没有后悔自己决定。
宴已清楚自己心,他不愿追随顾天阳。
虽然为其效忠能够跟着沾光,将来可以成一方巨擘,但那不是他要走路。
宴也不愿做戮天或者是其它存在一枚棋。
被白雪和素日来丢弃在血海彼岸,奄奄一息即将死去时候,他终究还是接受了识海英灵之王传承。
他不甘心于死亡,哪怕被困在重重迷局之挣扎不能,他也要一直反抗着活下去,直到某一日拥有足够能力可以跳出棋局。
恰是因为心里怀着浓浓不甘,宴最终通过了传承考验,他被传送到黑山,又极其幸运地为顾妍所救。
戮天已不能控制他,寻常元婴修士亦无法奈何他,他还得了功德之光恩惠,美未来可期。
宴忽然想到了顾凉。
她是与他一样人,她也处在无存在博弈棋盘,面临处境甚至他危险严峻数倍,她能活下来吗?
同一片废墟,鱼檀也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破局者命运即便是天道也无法窥视,鱼檀得不出结果,干脆也不想了。他席地而坐,仔细地抚平衣袖折痕,肃容等待最后时刻到来。
……
鬼王与鱼檀对发生一切处之泰然,有人却是不能接受事实,还想着最后拼搏一把。
九层宝塔第八层,这里没有其它事物,只有一片鲜血汇成海洋和海面一条巨大楼船。
楼船甲板皆是黄泉水捞出来死尸,它们死鱼一样堆积在甲板,散发出阵阵恶臭,不朽死躯已开始朽烂。
精怪们面无表情地站在狭空地,它们正排着队,一个一个地往血海里跳,随着它们一起下去还有被控制死尸。
这个场面起来甚是可怖。
血海平静如镜,海水里也没有骸骨和怨灵,精怪与死尸落入其,水面只漾出一圈圈涟漪,连一滴海水都不曾溅起。
碧珠是甲板唯一活人,还是登仙梯之主,轻易到了被海水所遮掩一切。
她死死捂着自己嘴,生怕自己一个不慎便会恶心得呕吐出来,平白惹恼了那一位为自己招来祸患。
毛团子表现与碧珠完全相反,它趴在碧珠肩膀呼呼大睡,还能听到满足呼噜声,睡得可谓极香甜。
但是,碧珠与毛团子心神相连,她知道这家伙根本是在装睡,因为它惹不起,也不敢惹那一位。
在碧珠左侧,矮个子跪坐在书案前,手握着一卷竹简,正在细细研读。
感觉到碧珠外露情绪,他从竹简里抬起头,望向碧珠方向,话声音竟是格外悦耳动听:“觉得害怕?”
碧珠摇头,虽然在黑山山顶她对自己格外自信,但是真正到了矮个子面前,她并不敢与其对视,垂着目光恭敬道:“不是害怕,而是怪诞。”
“没事,你总会习惯。”矮个子道,他转过脸,继续着竹简。
他握着竹简手并不是血肉之躯,而是惨白骨头,面缠着一缕缕黑气,起来无端有些诡异惊悚。
碧珠咬了咬唇,静默不言。
习惯?
她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地!
两人不话,甲板也安静下来。
死尸和精怪落入血海,连沉水声都无法听闻,寂静得令人心底发毛。
半个时辰后,所有精怪和死尸都沉了海,甲板顿时显得有些空荡。黑衣修士们无声无息地从船舱里出来,迅速而无声地将甲板留下种种脏污情理干净,沉默着站到矮个子身后。
碧珠瞧了瞧他们,犹豫了下,也还是谨慎地走到矮个子身旁,安静侍立。
过了一刻钟,矮个子终于放下竹简,他走到船舷前了越发黏稠血海,声音里带着失望:“果然是不够了。”
如果幽冥之门没有打开,黑山英灵仍在,他也无需担忧够不够问题。
矮个子并非全无办法,他对此早有准备。
当即不假思索地撕裂虚空,白骨爪虚抓而下,立刻有众修士被投入海,顷刻间便化作血色海水一部分。
强大实力差距面前,这些修士甚至还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已经陨落得彻彻底底,连神魂都没有剩下。
然而,矮个子注视着血海,依旧不觉得满意。
这些修士只是鱼虾,再来十倍也无法填补这个巨大缺口,毕竟黑山英灵数量极巨,神荒大世界修士。
矮个子思索片刻,再次撕裂虚空,这次只抓了一个穿着华丽法衣强大修士。
这修士气息雄浑,鹤发童颜,乃是修为高绝不下于大妖白雪一方老祖,徒子徒孙成千万。
突然之间被抓了过来,这修士自是不会任由矮个子作为,张口便吐出一柄剑,厉声喝道:“兀那贼子!胆敢暗算本尊!定教你瞧一瞧本尊厉害!”
矮个子不言不语,只屈起手指,惨白指骨如剑,竟是修士吐出本命剑速度快,瞬间将这柄飞来剑从折断!
最强大本命剑都被轻易毁去,这修士叫嚣得再厉害,在矮个子眼不过一只毫无威胁力兔子。
交手尚不足三回合,修士已被重伤,他满怀无奈地堕落血海,瞬间已被海水吞没,再无声息。
在碧珠眼,血海还是这片血海,并不因为吞了一个人而变得不同,矮个子存在却是陡然之间深沉了无数倍。
矮个子望着血海微微颔首,自言自语道:“一条鱼顶得千万只虾,虽然要费力些许,却也无碍。”
他苍白指骨继续破碎虚空,将被诱入局强大修士一个个揪出来打落血海。一刻钟时间尚未过去,矮个子已接连不断地应付了十来人!
但观其动作,竟是如最初出手般从容不迫,丝毫不显疲态。
碧珠站在矮个子身后,脸惨白一片,冷汗仍在不断冒出,心早已没有了最初冷静和笃定,只有无边无尽恐惧。
这些被杀修士,无一例外皆是大乘以下渡劫以绝世高手!
以他们修为和实力,算在强者众天界,也是名动一方大能者。
但他们这样容易地被矮个子杀了!
如同砍瓜切菜一样容易!
这是何等强大而可怕力量!
她是何等狂妄,不知天高地厚,竟然想着要与这样一个存在谈条件!
她有资格吗?
不!
她没有!
认识到这一点,碧珠浑身冰冷,心底生出轻微绝望情绪。
“终有一天,你也能做到如我这般。”矮个子忽然道,他侧过头来,藏在兜帽阴影里眼睛着碧珠,“你相信吗?”
碧珠嘴唇在发抖,过度恐惧却让她忘记了发音本能,她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矮个子问题。
这是一个可怕疯子!
她要离开!
她想离开!
矮个子也没想着要得到碧珠回答,继续道:“这是必然。因为你与我都是背负着极大运势出生人,没有谁能你、我有资格证道成仙。”
“不过,你我幸运。”矮个子话锋一转,话声音依旧平静。
碧珠却能真真切切感觉到他不甘心,她顿时两腿发软,险些站不住身子。
“别怕。”矮个子仿佛能窥见碧珠心所想,出声安慰道。
他虽是与碧珠话,手动作却没有停顿,依旧在猎杀修士。
如此一边杀戮一边安慰,实在没诚意。
碧珠反应清楚地告诉了矮个子这点,因为她已经恐惧得跌坐在地,被矮个子外泄一缕气息压得也无力爬起。
毛团子从她肩摔了下来,与平时对待碧珠嚣张欠揍不同,它现在显得格外乖巧,被碧珠重量压着也一声未哼。
矮个子没再理会碧珠,他划破虚空,沦为鬼族两个大巫顿时被抓出。连续一个月激战让他们虚弱到了极点,连反抗动作都没有,便被打落血海。
矮个子白骨指再一划,虚空破碎,一只黑鸟和一条大蛇被同时抓出,它们在无形大手钳制下不断挣扎,却是蚍蜉撼树谈何易。
矮个子并不急着将它们投入血海,他低头向甲板碧珠,平静而漠然地道:“现在,该到你了,幸运姑娘。”
如果最先杀死那些普通修士是鱼虾,后面猎杀渡劫修士是一般大鱼,那么碧珠是最大一条大鱼,还是主动送门。
压轴之物总要放在最后。
矮个子这样想着,正准备将黑鸟与大蛇打落血海,身躯却是重重地一震,神魂传来阵阵剧痛,险些便委顿在地。
趁此难得机会,两只大妖用尽全力一挣,竟然摆脱了挟制,相互扶持着撕破了虚空,便要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