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狂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只觉得像是黑白无常一样,令人恐惧到从骨子里发颤。
交友不慎遇人不淑十年之功毁于一旦啊啊啊!!不过……
摇头。云轻狂咬了咬牙,缓缓摇头。见两人脸色瞬间拉了下来,干脆将眼睛一闭,视死如归道:“杀了我吧,给我来个痛快点儿的!”
青桐与萧湛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诧异。这宁死不屈英勇就义的伟大精神,不像是云轻狂的个性啊?
两人还没做完精神交流,云轻狂叹了口气,又开口道:“你们那套我懂,威逼不行,就该利诱,最后在变成武力解决。省省吧,这件事情,我死都不会说的。我虽然软弱,但我也是有骨气的。”
青桐觉得满头黑线,还骨气呢,这小子把他们当什么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云轻狂越不说,自己的好奇心就越重。这是个恶性循环,不把事情弄明白,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施行暴力手段。当然,暴力的实施者是萧湛啊。她心软,下不去手(作者:能想到暴力手段,就说明心肠很歹毒了)。
听他这么一说,连萧湛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了。当时他在客栈大堂里的时候,看到云轻狂对凤老爷不正常的反应,也只是猜测两人或许有财务上的纠纷,毕竟云轻狂爱财,这是有目共睹的。再不然,就是云轻狂曾经给凤老爷看过病,结果没治好,两人就此结了梁子。可此刻看云轻狂毅然决然的态度,他觉得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严重得多?严重得多……总不会云轻狂杀人了吧?
萧湛轻笑起来,怎么看云轻狂也不像丧心病狂的人啊。那这事情就更值得琢磨了。
他抬眼看了看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心里便有了打算,递给青桐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是无害的,说道:“刚才听小二说,凤老爷是这里的财神,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如果是一般的黑心商人的话,我想趁着夜色去捞点路费,毕竟去南疆的路还远着呢。”
青桐眉头一挑,直觉就想讽刺他一句“做贼还上瘾啊”,视线扫到他嘴角几不可察觉的狡黠,顿时就明了了。
只见云轻狂撇了撇嘴,说道:“还是别惹他为妙。别怪我没提醒你,这去南疆的路长着呢,要是想早点离开东郭镇,你最好别惹任何事情。老老实实睡一觉,明早就上路了。”
萧湛不动声色的问:“咦?这么早就要上路啊。凤老爷可是这里的财神爷,难道你就不好奇吗?”
云轻狂随口嘀咕道:“有什么可好奇的。又不是没见过。”
萧湛“哈”一声笑了出来,指着他说道:“你就吹牛吧。就你?还见过凤老爷?梦里见到的吧。”
云轻狂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这种事有什么好吹牛的!又不是三头六臂八条腿的怪物!还不是普通人一个!”
“说的跟真的一样。”
“本来就是真的!凤琰他……”声音戛然而止,云轻狂慌忙住嘴,却晚了。
萧湛挑眉,笑道:“凤琰?呵呵。”
云轻狂颓然的塌下肩膀,挫败的坐在椅子上,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青桐指了指萧湛,摇头无奈的笑,她就知道萧湛憋着坏招呢。
萧湛摊了摊手,笑的得意,仿佛在说,看吧看吧,直接问是不行的,迂回战术加激将法,对他这种人一向很管用。
递给云轻狂一杯茶,安慰性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青桐用一种惺惺相惜的语气,说道:“哥们儿,老实招了吧。不然还有坏招等着你呢。”
萧湛趁热打铁:“说吧,都到这份上了,也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再说了,你如果真得罪了他,这么躲躲藏藏的也不是办法。跟哥说,哥给你撑腰。”
云轻狂看着两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架势,就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长长的叹了口气,说道:“东郭镇是南疆通往上京必然经过的城镇。所以早在六个多月前,我就来过东郭镇。凤琰,哦,也就是凤老爷,我当然是见过的……”
凤老爷,名凤琰。其实说是老爷,年纪却极轻,最多就比云轻狂大两三岁的样子。原本是东郭镇最最平常不过的一个老百姓,可仅仅过了一夜之后,凤琰这个名字,便吹遍了所有东郭镇百姓的耳朵。这就与凤琰的发家经历密不可分了。
据传闻,凤琰在某夜在镇外出游荡,也不知道在哪个野地里捡到了一个红木匣子。打开一看,珠光宝气,照的人眼睛几乎就要睁不开。随随便便从里面挑出一个明珠来,那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于是,凤琰带着匣子回到东郭镇,拿出其中几件用以典当,一部分资金建立了凤凰山庄,剩下的资产便拿去做了买卖,一举成为了现在东郭镇的财神爷。
当然,以上这段近似于说书先生的说辞,是现下东郭镇最为流行的版本,也是最惹人遐想的版本。这其中,当然更包括初到东郭镇以发扬南疆医术这一伟大事业为己任的云轻狂在内。而且,不知道是不是祖上积德,在他用尽一切手段要进入凤凰山庄时,凤琰二十五岁的生辰来临了。
财神爷过寿辰,百姓们自然是趋之若鹜。再加上凤琰放出消息,要在东郭镇的主街道上置办三天的流水席,并且三天内,城内所有商铺饭馆客栈……但凡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均免费,一切花销由凤凰山庄出。
说到那场盛况时,云轻狂还意犹未尽的咂吧嘴,说道:“那厨子可都是从上京楼外楼请来的。什么鲍鱼燕窝鱼翅熊掌鹿胎,应有尽有啊。那道鲍汁山药球,绵软香糯。还有那道熏肘花小肚,唇齿留香。哦对了,还有一道最绝了,我记得叫什么醋溜土豆丝,真是……”
青桐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连忙拉住正回味无穷的云轻狂,轻咳几声,说道:“行了行了,还有完没完了,抓紧说凤琰的事。”真是,就连醋溜土豆丝都出来了,还最绝的,快饶了我吧。
云轻狂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笑了笑,继续回到凤琰的问题上。
因为这场盛大的寿宴,忙坏了凤凰山庄内的所有下人。三天的寿宴,差点没要了他们的命。有一小部分身娇体弱的下人们就病倒了,于是凤凰山庄又忙不迭的聘请大夫为他们医治。所以,云轻狂就这样如愿以偿的,以神医的身份高调进入了凤凰山庄。也就是在那个机会,他见到了传说中的凤琰。
凤琰不只是出乎他意料的年轻,更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用云轻狂的原话来说,就是:“集阴柔与阳刚于一身,这其实很矛盾,但在他身上却很和谐。他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令人不禁心生亲近之感。”
也不知是他名医身份引起了凤琰的好奇,还是云轻狂本身随和的性格让凤琰有些结交。两人一番交谈后,竟都生出了惺惺相惜之感。而凤琰的博学多识谈吐不俗更是令云轻狂感到折服,特别是他对南疆巫蛊之术的独到见解,引起了云轻狂心底的共鸣。那一瞬间,他觉得遇到了知己,且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比凤琰更出色的男儿。
本该三天就该离开的期限延长到了十天。这十天,云轻狂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厚待。在看过凤凰山庄内的事物后,他明白了骄奢与风雅可以并存,见识了大手笔的花销也不会像暴发户,更是看到了他游历大半个天下也没见过的精巧事物。
于是,十天的时间,不知不觉变成了十五天,十五天又在凤琰的挽留下变作了一个月。然后一个月再次延长……那神仙般的日子好似迷住了云轻狂的眼,蒙蔽了他的心,逍遥自在乐不思蜀飘飘然,他成了凤凰山庄最尊贵的客人。等他离开凤凰山庄的时候,已经是初冬时节了。算算时间,距离他进入凤凰山庄,已经过了四个月。
青桐虽然听得如痴如碎,可这时也听出了不对劲,忍不住插嘴道:“你乐不思蜀?忘了时间?还飘飘然?我怎么听着有点像抽大烟啊。该不会是凤琰给你下了什么迷药了吧?”
云轻狂皱眉:“什么是抽大烟?”
青桐又问:“他一直变着法子的挽留你,肯定是有目的的。你没有迷迷糊糊的给他什么东西吧?比如南疆歹毒的蛊术之类的。”
“没有。我虽然乐不思蜀,但还没有神志不清。在做什么说什么,我心里有数。”
“有个屁数。”青桐嘀咕,“有数还能被人迷得五迷三道的?”
旁边一直在仔细听的萧湛微微皱着眉头,说道:“那你后来是怎么离开凤凰山庄的?”
云轻狂神情微微一滞,咧嘴笑道:“我打扰他这么长时间,当然要离开了。”
“光明正大离开的?他送你离开的?”
“那、那当然了。”
“那你们怎么结下的梁子?”
“从始至终,说我和他结下梁子的是你们,我可没承认啊。”
萧湛挑眉,云轻狂目光闪烁不定。
青桐无奈的扶住额头,这小子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