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所乐便不与几个食客争辩,拎着饭盒冷笑而去,背后隐隐传来讥讽碎语,鱼二望其背影略有所思,朝旁边那人看了一眼,那人一脸鄙夷:“这厮十之八九是个鹰犬!”
鱼二眉头一皱。
后院厢房里,蒋发和乔三秀正在闲话,听到脚步声便随口道:“小乐回来了”外间陈汝信闻言起身开了门,见陈所乐抱着酒坛拎着饭盒,忍不住叹道:“师伯耳朵愈发灵光,嘿,你还真弄了酒来了”。
“这酒来之不易啊,可费了俺好大功夫”陈所乐将饭盒递给陈汝信,自个抱着酒坛进了里屋向蒋发二人炫耀。
“听你这话,应不是在店家里买的”乔三秀轻笑:“此地与京城近在咫尺,天子脚下,想这店家也没胆子违抗禁酒令的”。
“乔师叔所料不错,这边的店家不及南方,天子脚下皇城根下没胆子卖”陈所乐嘿嘿一笑:“不过呢只是没胆子明卖罢了,暗地里的生意可没断过,咱们一路从南到北不都这般么,至于朝廷律法,嘿嘿,朝廷律法还说杀人造反是死罪呢,可杀人造反的人和事多如牛毛,何况酿酒卖酒”。
几人听了微微点头,乔三秀又道:“可这儿毕竟地属京畿,查的严些,你这坛子酒应是不便宜吧”。
陈所乐摇摇头:“没花银子”见几人一脸疑惑,他也不卖关子了:“那店家虽给俺指了路,但明显故意设局抬价,俺没上套,便想着这地方有驿站,于是便去碰了运气……嘿嘿”。
“你去驿站了?”蒋发挑眉。
陈所乐点点头,一脸的不以为然。
蒋发脸色一沉:“亮了身份?”
“不然会给俺酒么,不亮身份便是掏了银子他也不会卖啊!”见蒋发脸色有异,陈所乐心里有些发慌。
“混账!”果不其然蒋发发了火,蹭的站了起来重重拍了桌子:“汝来衙门年余,先随扈督公,后入龙门客栈,吾等身份隐秘的重要和必要心里没点数么,一旦暴露便会陷督公和龙门客栈于险地!这其中之重尔会不知!此时竟为口腹之欲亮了身份,你……”
陈所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要知道他自小跟随陈王廷学艺,陈教徒甚严,哪怕是亲侄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相当的严厉,反倒时候蒋发为人温和少有脾气,即便是在传艺时也极少发怒,此时雷霆之怒,立时便慌了神。
“师伯您别生气,侄儿知错了,侄儿本是想……侄儿想着师伯今儿待客岂能没酒扫了兴,但又不愿被那店家讹了,所以……侄儿没想那么多……”
“若是初出茅庐想不周全尚情有可原,汝入衙门年余,岂是一句没想那么多便可敷衍了事”蒋发冷哼:“我瞧你是飘了,恨不得在脸上刻着东厂衙门,好让人见人拜,威风的紧啊!既然这么喜欢耍威风,赶明儿去求督公给你弄个大将军当当,走哪吆喝着,那才威风呢!”
陈所乐脸色赤红:“师伯,侄儿真没想那么多,纯是无心之过”。
蒋发又要怒斥,乔三秀出来打圆场,一手拉起陈所乐,一手按下蒋发:“些许小事,莫闹那么大动静!隔墙有耳被人听去了不好!”
“乔兄,此不为小事……”蒋发气的直摇头,乔三秀拍了拍他:“咱们自南一路北上,各种小心谨慎,如今到了京城跟前,孩子们难免稍有大意,情理之中,但绝不可为”说着转头点了点陈所乐额头:“干咱们这行的,一个不慎,便是万丈深渊,咱们为朝廷做事,但朝廷的对头太多了,三山五岳的绿林好汉,南张北李两大贼首,还有关外鞑子狗都是咱们的对头,一旦咱们身份暴露,危险的不仅仅是督公以及同僚,还有吾等家人呀!”
“小侄知错了!”陈所乐眼睛通红,抬手就给了自个两巴掌:“侄儿以后若犯,求师伯亲手打死俺吧”。
看他脸颊红肿,蒋发有些心疼,气也消了些,哼了一声不说话,乔三秀则见好就收:“吃两巴掌长长记性也好,对了,你刚才没在客栈大堂里显摆吧”。
“小侄蠢不至此,那里头几个看着来路可都不正……”陈所乐正说着,蒋发打断他:“那驿站除了驿丞外可有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