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像是一记强心针一般,让筑离的意识立刻就清醒了过来,他忍受着遍体鳞伤的疼痛,挣扎着站了起来,此时的心里想的只有“我不能死在这里,至少先阻止它”。
“为什么还要站起来,躺着死掉不是更舒服吗?”食腐鸟发出了半是嘲讽半是愤怒的质问。
“因为,你可能会,对她,造成伤害啊。”
“连说话都很困难的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我战斗?”
筑离一边喘着气,一边回答道:“没资格的我,不也还是让你,这么难堪吗?”
“杀了你!”
怒火中烧的食腐鸟快步地朝着筑离走去,而筑离则是努力地让自己站直,然后再次压低了帽檐,平静地等待着最后一眼的风景,只可惜现在的他,眼睛已经不能再看清东西了。
巨大的鸟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筑离不禁在想,死前看到的这幅光景,也太毁气氛了吧。
“可不可以不要急着寻死啊?”
一个没有听过的声音,突然间在战场上响起,随后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声响,而筑离最终看到的是,食腐鸟倒在地上,它的双腿不翼而飞了。
“是谁?”筑离小心翼翼地问道。
“一个偶然路过的外国人。”
筑离看到了一头褐色的头发,然后便放心地再次失去了意识。
“终于找到你了。”郭士芒说道。
坐在树上好奇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少女小鸫甚至忘记了玩耍。
她是多喜欢待在树上?看着想自己眨了眨眼睛的少女,郭士芒不禁这么想着。
“是忘记我了吗?”
小鸫拍着手说道:“啊,是士芒哥哥!”
郭士芒松了一口气,既然还记得名字,那么就可以省去不少的麻烦。随后郭士芒爬上树,和小鸫坐在同一高度,问道:“小鸫今天为什么一个人玩啊?”
“就是说啊!”一提起这个,小鸫就撅起嘴来,“今天不知道怎么搞的,大家好像约好了要一起出去似的,都不叫上我,所以我只好一个人跑出来了。”
“这样啊……”还真像是小孩子会做出的举动呢。
“不过还好遇到了士芒哥哥,这下就不会无聊了。”
小鸫的童言无忌让郭士芒一时语塞,于是他便利用这个空档,联系了小鹬她们不用担心这边的情况。
“士芒哥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我到这边来参加‘闹海祭’。”虽说这个“参加”跟别人的“参加”恐怕不大一样。
““脑海鸡”?那是什么?”
也不知道小鸫把“闹海祭”想象成了什么,看她一脸像是面对着外星生物的表情,郭士芒回应道:“怎么说呢?大概就是借助‘哪吒闹海’这个故事,让大家聚在一起玩乐,这么一种聚会吧。”
“哦,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我也想去玩一玩。”
“很可惜,最精彩的表演已经结束了,只能等到明年这个时候。”
小鸫稍稍有些失望:“是吗,那么明年再来好了,到时候士芒哥哥要陪我一起玩哦。”
“没问题,我答应你。”郭士芒心情复杂地做出了这样的约定。
小鸫是个活泼到有些过头的孩子,在与郭士芒说话的过程中,她都是在树杆与树枝之间上下翻飞,让郭士芒不得不随时转动自己的脖子。
在聊了一些无边无际的话题之后,小鸫突然流露出了忧伤的表情,说道:“为什么还没有出现呢?”
“小鸫在等什么人吗?”
“嗯,我在等我的那些朋友。”被问到这个问题,小鸫毫无保留地答道,“之前我每次出门来玩,到了某个时候就会有人找到我,告诉我该回家了。可是今天到这么晚了,却还是没有人来。”
小鸫口中的“朋友”,让郭士芒有些不寒而栗,虽说他只是见过其中的两位,还跟他们进行过战斗,但不管怎么看,那种地方都不适合小鸫这样的孩子。
不过既然小鸫提到,在特定时间会出现的人,却没有出现,排除开不能来的各种理由,那就只剩下“没办法”这个选项了。
“你会一直等下去吗?”郭士芒幽幽地问道。
“等到等不下去的时候吧。”小鸫笑着说道。
小鸫的笑,让郭士芒有些不忍直视。
“那,我就陪你到那个时候好了。”
“太好了,谢谢士芒哥哥。”
小鸫的笑,让郭士芒深感欣慰。
“小鸫的朋友,都是些怎样的人呢?”
“他们都是很有趣的人,对我很好!”小鸫不假思索地答道。
回想了与卖伞人的战斗,又回想了与看门人的战斗,郭士芒苦笑地摇了摇头,从某种角度讲,确实都很有趣。
“卖伞人老是说些听不懂的话,只要没人理他就会生闷气。看门人总是能给大家带来惊喜。学者一向很和蔼,不过一旦发起火来谁都拦不住……”
听着小鸫漫无边际地说着她身边的事,虽然郭士芒只与其中两位有过交流,但在他眼前已经浮现出了一副大家庭的画卷,总觉得是和自己从没有见过的家伙,或者这就是大人与孩子眼中世界的差别吧。
虽然不忍心打扰兴致勃勃的小鸫,不过郭士芒更希望从小鸫嘴里听到的是,另外的故事。
“小鸫老是在讲最近的事。”最终,郭士芒还是选择了开口,“我想知道关于小鸫的故事。”
“诶?”
郭士芒顿了顿,继续说道:“小鸫以前的故事?”
“什么……以前的故事?”小鸫歪了歪脑袋,问道。
既然选择了踏出这一步,郭士芒也不会半途而废,于是他咬着牙说出了可能会伤害这位女孩的话:“就是你在‘心跳加速剧团’时的故事。”
换言之,则是说小鸫还活着的时候的事。
不出郭士芒所料,小鸫停止了玩乐,脸上也失去了孩童的笑容,变得凝重起来。
“心跳……加、加速剧……团?”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会耗费大量的力气,小鸫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个与天使般的小鸫完全相反的人,称之为恶魔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