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眼,对峙的紧张气氛,仿佛要将空气都凝固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天道之眼不断轮转的瞳孔猛然一顿,气势如同山呼海啸一般汹涌而来。
所有人的心中骤然一紧,暗道:来了!!!
吕树在这一刻也动了,沉声怒喝道:“呔!着家伙!”
话毕,吕树扬起手中星河。
然后众人就看到了,这环绕在吕树手中的万千星辰,向着天道之眼猛然撒去。
万千星辰快如闪电,尽皆被撒入天道之眼中,和天道之眼中的星辰碰撞开来,轰然爆裂。
下一刻,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天道之眼……闭上了。
众人:???
陈晓:???
所有人都蒙了。
这个场面看起来怎么有点似曾相识呢?
陈晓一脸的晦气的往地上啐了一口,嘴一歪道:“老不要脸的,还大神通者呢,这不就是扬沙子么!”
被陈晓这么一说,挺多人都反应过来了,这不就是小孩儿打架扬沙子么?
一群修士再次觉得三观有点不稳了,原本以为能看到大神通者和天道对战的旷世奇景,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上不得台面的招数!
而且好像还奏效了,不然天道之眼刚才明明已经蓄势待发,怎么还突然闭上了呢?
吕树面色沉凝,八风不动,坦然道:“我不要脸,我要命。”
话里话外,把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八字真言表现的淋漓尽致。
陈晓也有点触动,不由得有些唏嘘:“这才有点为人师表的样子嘛,这么一看,突然发现您老还是有点高人风范的,至少诚实。”
吕树头也不回,冷笑道:“现在夸我也没用了,咱俩这梁子结下了。”
说这说这,并且往前走了两步,直接走到了天道之眼的正下方,并且举起了右手,伸出了食指,似乎想要触摸天道之眼。
全场修士对两师徒的谈话表示一头雾水,并无言以对。
为人师表是这样的么?而且刚才陈晓那些话,是夸人么?
神经吧!
众人也对吕树走到天道之眼下面的举动表示很不理解。
“轰!!!”
一声震天动地的爆鸣响起,被击闭合的天道之眼再次睁开,众人都能够看见,天道之眼睁开的幅度,显然比之前大了很多,几乎都睁圆了。
这次天道之眼已经完全聚焦在了吕树身上,连余光都不给陈晓,似乎已经被吕树彻底激怒了。
只是天道之眼在看到吕树离他竟然这么近的时候,似乎也顿住了一下。
而就在这个一顿的功夫,吕树嘴角一扯,已经伸出的食指瞬间爆发出滔天剑气,然后对着天道之眼直直的戳了出去。
“噗嗤!”
很奇怪,在众人耳边若有若如的听到了一声仿佛塑料薄膜被戳破的声音。
然后……天道之眼又闭上了。
全场的修士都崩溃了。
究竟是什么鬼啊?
又究竟是什么奇葩的攻击方法?
这天道之眼难道是来搞笑的么?
你是代表着天道至高惩罚的力量啊,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被打倒了呢?
陈晓也蒙了,感觉被打开了一道新世界的大门。
先是扬沙子,后来又是扣眼珠子,这种损招他都能想得出来,真不愧是一代贱圣啊!
陈晓明白,不论是吕树掌中的星河,还是他后来的指剑,绝对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真本事。
陈晓咕哝道:“一个高人,非得把自己搞成一副下三滥的架势,真是贱到骨子里了,门风不正,门风不正啊……”
“差不多行了。”
练青衣有些低落的声音从旁边传来,陈晓一扭头,发现练青衣已经走到了自己身边。
陈晓古怪道:“怎么,看天道之眼不是他对手,想转型当孝子了?你孝顺你的,踩呼我干嘛?”
练青衣皱眉道:“你真以为天道之眼这么好对付?师傅还没有强到那个地步。”
陈晓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练青衣神情复杂道:“他只是在故意激怒天道之眼罢了。”
陈晓看着愈发翻涌的劫云,若有所思。
练青衣叹了口气:“小子,我从来没对你要求过什么,但是现在我劝你一句,你嘴上花花两句没什么事儿,毕竟咱们门派的特色就是嘴贱,但是你心里要记着他对你的好。”
就在这个时候,周遭传来阵阵惊呼。
陈晓身体一震,猛然抬头看去,蓦然发现天道之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度睁开,只是此时的天道之眼已经完全变了样子。
本来璀璨星河的底色已经变成了一片暗红,杀机盈满,似乎要沁出鲜血来,漫天劫云黑的发亮,显得分外妖异。
陈晓看到这只眼睛,瞬间感觉一股寒意从后背升起,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炸立了起来。
这是一种深入骨髓,又透入灵魂的惊惧之感,如同潮水一般蔓延袭来,完全不可阻挡。
全场所在的修士都跪倒在地上,双手抱住脑袋,如同待宰羔羊,哀嚎连连。
练青衣浑身战栗,却努力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颤声道:“看见了么,这才是天道本来的面目,不过你不用怕,师傅应该有办法帮你挡住这一劫。”
陈晓紧咬牙关,但是却依然是徒劳,艰涩的问道:“他会死么?”
练青衣摇了摇头,却因为被天威恫吓,身体不受控制,像是吃了摇头丸:“他会不会死我不知道,但是你一定不会。”
陈晓低下头瞬间沉默了下来,然后猛然对着自己的脸上抽了一巴掌,并非是对吕树的愧疚,而是想让疼痛刺激自己的神经,来减轻这莫名其妙的恐惧。
或许是疼痛,也或许是决心,这一巴掌奏效了许多,陈晓的牙关不在打战。
陈晓猛然抬头看着吕树:“你走吧,我们只有名分,没有情分,你没必要为我做这些,如果说你只是为了掌门令牌的命令,那我现在收回我的命令。”
吕树回头看了看陈晓,心平气和道:“只有名分就够了。”
随即吕树回头看向濒临爆发的天道之眼,淡淡道:“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徒弟,是身为老师的耻辱,在徒弟面前逃走,更加耻辱,你想让我被钉在耻辱的柱子上么?”
陈晓闻言,表情凝固了一下,然后又笑了起来,眼角带泪的打趣道:“那将是耻辱柱的耻辱。”
混蛋,说好的从来都不欠人的,怎么又欠了一笔债啊!
吕树也笑了,旋即回头,撩起白衫下摆,提步跨出,明明之走出一步,却好似行了千里,一步登天,遁入劫云。
恍惚间,天地传来一声悠远的高吟。
“剑来!”
一霎那。
劫云消散。
万里晴空。
一片带着鲜血的布片从天上飘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