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里捧着个玉如意,在其他人羡慕嫉妒恨的眼光中站起身来。
还好只是赏赐我东西,我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
手里这个玉如意看起来就挺值钱的,有些人羡慕地眼睛都要滴出血来。比如,那位还站在琴旁的樵小姐。
我跳舞时她奏琴,但赏赐时就只有我一个人,她琴艺如此精湛,却未受赏,会愤愤然也是人之常情,要是我的话,估计得气得半死。
刘禅很会做表面功夫,除了眼色会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瞟之外,就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举动或言语。看来我之前的担心有些多余。
虽然我基本已经放下心来,但有刘禅在场,我还是觉得有些别扭。好在他没呆多久,他本来就是去前殿之前来这里晃一下,没想到我竟然正好撞上了。
他离开的时候还说,宴请完文武大臣之后再回来给母后贺寿。
于是我决心一定要在那之前打道回府。
前殿的夜宴开始后,太后就被请了去,后宫就由皇后主持。
老太太一走,空气中剑拔弩张的气味又浓重了几分。后宫那几位大概是比较受宠的,面笑嫣然,说话一句来一句去,却句句带刺。最辛苦的还是皇后,心里和明镜似的,却还要装作不知道,而且因为皇后一直无所出,也并不受刘禅的宠爱,所以几个比较不识时务的,连皇后都敢呛词,说得她脸上很不好看却还要强颜欢笑。
要是天天都这样,日子还真不是人过的。
我之前也因为风头太足,所以也颇遭人嫉恨,但是丞相千金的名头顶着,所以一开始还没人敢找我的麻烦,只是接受了一次次咒怨眼光的洗礼。
突然想起那句很经典的台词,如果眼光能杀人,我肯定已经死了几千回了。
“丞相千金才貌双全,不知婚配否?”有人终于开始找我麻烦了。
我抬眼看到周围的人抿嘴而笑,看来我是大龄剩女这件事知道的还不少,这下那些人都等着看好戏了。
我向来讨厌别人问我“婚配否”这样的问题,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都能为了这事不回家过年,无奈我这奇绝的命格,到了这里还是这大龄剩女的命,而且还是被逼的!
我气不打一处来,转头去看那个不知好歹的来惹我。一看之下,原来还是那个之前想为难小尹的妃子。大概是觉得之前得罪了我,想弥补一下,所以此刻倒是满脸的真诚。
不过再真诚都没用,刚才那些后宫女子的唇舌之争我可都听着,这女子可不是什么好人,敢呛皇后的她也是其中之一,大概是仗着自己受宠吧。
果然我瞥了眼旁边的皇后,她果然面露厌恶之色。
“小女尚未婚配。”我娘站起来回礼道。
“哦——”那妃子意味深长地点点头,眼珠骨溜溜地转。
我心里好笑,感情还想给我相亲不成?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那个胆量了。
想到这里,我也站了起来,对那妃子行了个礼道:“愿娘娘向陛下请旨,给灵兮找一良人。”我的语气那个柔糯得,我自己都觉得起鸡皮疙瘩。
对方可能没料到我会这么直爽,大概原来还在想怎么说这事,我就迎上去了,她稍稍呆了一下,立刻笑开来:“那好说那好说,我会和陛下请求,一定让妹妹早得良缘。”
说着她还媚态十足地向其他嫔妃扫了一眼,好像自己多有面子似的,其他人也是嫉妒愤恨满面。除了皇后以外,我看她一副忍着笑要忍出内伤的样子,看到我看她,向我投来感起来,“没什么,随便跳跳而已。”我谦虚道。
“对了,我今天这样托词离席,你不会生气吧?”她小心翼翼地问我。
这样当面摊开来说了,倒让我喜欢上她的性子,“怎么会呢?”我勾勾她的下巴,“说明小尹也是聪明机灵的女子。”
她不好意思的笑,似乎并不习惯别人称赞她。
“对了,你和伯约最近还好吗?”我故意把“好”字拖得长长的,显然意有所指。
她脸又红了几分,“将军他……依旧对我很好。”
她用了“依旧”二字,就是说他们还是没有夫妻之实。我叹了口气,这姜维到底在干什么?难道是他有病?不会啊,历史上姜维有孩子啊。
我正思索着这问题,车突然“哐当”一下停了下来。
“嗯?怎么这么快到了?”我嘟囔道,我也没感觉今天的马车速度就有多快啊,怎么好像一半的时间都没有就到相府了?
我刚想出声问,就听到车前传来一声闷响,好像是什么沉重的东西落地之声。
一种不祥的感觉从我心里升起来。我起身要去撩车帘,几乎同一时间,车帘被“哗”地一下撩开,一张黝黑粗旷的脸出现在我们面前,那人满脸络腮胡,身材魁梧,一身黑衣,黑布包头,一看到我就咧嘴笑了,露出黄褐色的牙齿。
“在了!”他对前面喊道。
几乎同一时间,车帘落下,车驾狂奔起来,我一下因为惯性朝车里摔去,我赶紧坐起来,还没坐稳,突然一个急转弯,我跟着又是一跤,头磕在一边内壁上,我也顾不得那么许多,赶忙趴着一个角落稳住身体。
小尹慌得哭起来,低低说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啊?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啊?怎么办怎么办?”
“别哭了!”我神色严肃,对她叫了一声。
她可能被我吓了一跳,一下止住哭声,却仍然惊魂不定地看着我。
“现在哭根本没有任何用处。”我沉着气说,“我们必须逃走。”
“可是,怎么逃?”小尹说着眼泪又上来了。
“跳车,我们必须跳下去。”我说。
但我心里明白,我们不能就这样跳下去,情况不明地跳车,是自寻死路,还好车驾三面都有小窗,我一一把窗帘撩开一小个角,偷看外面的情况。
看来比我想象得要幸运一点。车驾左右都没有人骑马跟随,这对于我们跳车提供了便利,而前面驾车的有两个人,一个就是刚才那个黄牙,另一个瘦高个,只看到一个背影。两人用我听不懂的方言在交谈,我静心听了片刻,发现他们好像用的是羌语。
我爹打下武都和阴平之后,派人安抚城中人,我也好奇跟着去过几次,听过羌人之间的交谈,应该就是那个语气没错了。
我赶紧掏出一块丝帕,咬破手指,在丝帕上写下些东西。
以前看电视剧里演的咬破手指写血书,我觉得根本不可思议,十指连心,那要多疼啊,可是真的自己做了,才知道在那样的情况下,肾上腺素快速分泌,根本顾及不到疼不疼的事。
我在丝帕上用的是速记的符号,用最少的符号表达最多的意思。记者基本都学过速记,我知道赵统一定能看懂。
写完以后我又把丝帕放到怀里,拉着小尹的手说:“尹兰,你听我说,我们现在要跳下去,我们只有这条路可以走,不然我们不知道他们会把我们带到哪里,会对我们干什么,所以你不能怕,一定要跳下去!”
她眼泪又涌了上来,但看得出她在克制着自己,在我的指示下,她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对我坚定地点了点头。
车驾非常颠簸,所以我们两个几乎是用爬的,爬到车帘旁边,我撩开车帘,我们对视了一眼,我看到她接着紧闭上了眼睛。
“我数到三”我握着她颤抖的手,可是我们俩的手都是冰凉的。
“一、二、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