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后,于非非便对沈千源竖起大拇指,“小帅哥,干得不错。姐姐当年没白疼你。”
沈千源拽拽地说,“叫帅哥就行了,能把那个‘小’字去掉吗?”
于非非一脸谄媚,“好好,去掉。”
白冰却不像于非非那么开心,她担忧地说,“痛快是痛快了,可是我怕朱家的人会到处雪青的坏话,而且是这种关键时候。”白冰说的关键时刻,是何雪青正与沈肃端处在接触期,双方都在考察对方呢,万一传出点什么来可对她不好,难免影响沈家对她的观感。
沈千源淡淡说道:“对付朱近明这种小人,大度是没用的。还不如彻底撕破脸皮,公开矛盾,从而让他彻底失去诋毁诽谤你的机会。因为大家都知道你们的矛盾,他说什么,大家反而都不信。”
于非非说,“帅哥说得有理,是吧雪青?”
何雪青笑笑,正要开口,手机却响了。
是沈肃端打来的,“雪青,聚会结束了吗?我去接你吧?”
“呃,不用了,我跟非非他们一起走。”
“今晚玩得开心吗?”
“还不错。”
……
“真的不用我接你?”
“真的不用,不会跟你客气的。”
“那好吧,你路上小心。”
“嗯。”
何雪青挂掉电话,就见两个好朋友正冲她挤眉弄眼。
白冰笑了笑,又正色劝她,“雪青,难得遇见这么条件相当,又彼此情投意合的人。你要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
于非非捧着脸故作花痴,“我也支持你,肃端可是咱们当年的男神。你就替我们完成这个梦想吧。我觉得我应该写一篇《那些年我们一起肖想过的男神》发豆瓣。”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眼下里车里却有四个。她们的戏演得正热闹,台下的某个观众似乎有些不乐意了。
沈千源冷哼一声,“男神?你们的男神难道不是我?”
“切,你那时毛都没长齐呢。”
沈千源的脸顿时黑了下来,气咻咻地说,“本来还想请你们吃夜宵的,正好省了。”
两人又问白冰的事,白冰脸上的笑容仍是淡淡的,“就那样,还好吧,朱文明的父母对我挺满意的。接触下来,我发现朱文明也是有些优点的。”
何雪青想了半晌,仍没想出朱文明有什么优点,她只好说:“其实朱文明的缺点虽多,但没有什么原则上的大问题,至少没有沾上黄赌毒三样。”
沈千源不以然地说,“不沾黄赌毒难道不是绝大多数人的基本底线吗?怎么也成了优点了?”
何雪青生怕他的毒舌用到白冰身上,连忙制止他,“好好开车,我们不与司机闲谈。”
白冰了然一笑,什么也没说。她其实比谁都清醒。但正是这样的清醒,才让何雪青更难受。
白冰转过脸默默地看着车窗外闪烁的霓虹灯,突发感慨,“也有人曾劝我说,要坚持自我,可是他们忘了,这世界上并不是每个人都能付得起坚持自我的代价的。”
司机沈千源再加加入闲谈,“其实你们远比自己想像得要自由,只不过是你们被这个不要脸的社会主流给束缚住了。”说到这里,他不禁嗤之以鼻,“25岁算什么大龄呢?你们才刚从校园出来,还没来得及好好享受青春追求梦想呢,就被人们绑架着进了柴米油盐中。
结婚本是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的好事,并不是一个必须要完成的革命任务。结果到了咱们这儿,晚一步,差一点就要被人嘲笑,这算个什么事?自然界的花还有早开与晚开之分呢,有的开在春天,有的开在冬天,一帮文人有事没事赞扬人家梅花傲霜斗雪标新立异,怎么轮到人就不行呢?非得要求大家都同步?”
沈千源的话让四人一齐沉默了下来。何雪青看了他两眼,笑着说,“想不到你的见解还挺独到的。”
沈千源朝她粲然一笑,“我想不到的地方还多着呢。”
何雪青只是笑,没再看他。
前方路口刚好有个红灯,沈千源停下车,趁机对众人说,“对了,我手头有两个正宗小鲜肉,一个叫邓通,我的好朋友,二十二岁,人还凑合,仅次于我,人品智商上能甩朱近明十条街。谁要预定,赶紧到我这儿登记,先到先得。”
四个女人笑了笑,纷纷摆手,表示敬谢不敏。
沈千源难得的严肃,“我是认真的。要不要给你们介绍一下?”
于非非说,“我还是喜欢比我大一点的男人。”
白冰也说,“这么年轻,还没定性呢。”
沈千源目光灼灼地盯着副驾座上的何雪青,何雪青望着窗外说,“我也不用,我已经有了。”
沈千源灿亮如星的眸子一点点黯淡下来,脸上的笑容敛起,呆坐不动。
他们后面的车拼命地摁着喇叭催行,众人这才发现,信号灯已经变了。
沈千源深呼吸一下,默默地开车。
那个女同学就在前面的小区里,沈千源停在路边让她下车。
又过了一个路口就到了何雪青她们住的小区了。
于非非让沈千源停在小区门口就行,他说声,“送佛送到西。”就一路将她们送到楼下。
他先将于非非和白冰送回家,最后才送何雪青。
车停稳后,何雪青正要去开车门,却听沈千源说,“等下。”说着,他打开车门,下车,再快步走到她这边,然后打开车门,用手掌护着她头顶的部分以便她磕到,嘴里说道,“请下车。”
何雪青怔了一下,才下来,笑着问他,“这是从哪儿学的?”
“剑桥公开课。”
两人站在夜风中沉默了一会儿,何雪青低声说:“今天谢谢你。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我想说的。”
沈千源看着她,语气略有些复杂,“你好像没以前犀利了。”
何雪青轻笑,“没办法,我已经是成人了。世人的世界里需要圆滑和必要的妥协。”
“明白。”
“你回去吧,路上小心。”何雪青说完,转身走进了单元楼。
沈千源锁上车,快步跟上去。
何雪青讶然地看着他。
他甩动着车钥匙,“送人送到家。”
他陪她一起进了电梯,很快就到了8楼。
“你家的电梯真快。”他说。
“快吗?我总觉得太慢,尤其是早上上班时。”
沈千源微微一笑,按着电梯不动。
何雪青迟疑道:“你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坐了,你爷爷在家。”
何雪青再笑,要不是爷爷在家,她也不方便邀请他是不?
两人一个在电梯里,一个在电梯外,就在这时,何家的门开了,何爷爷探出头来,“雪青啊,怎么不让肃端进来坐会儿?”
沈千源赶紧松开了手,电梯门很快就关上了。
何雪青叫了声爷爷,“他还有事先回了。”
何爷爷“哦”了一声,欣慰地说,“你看吧,有个男朋友多好,你聚餐加班什么的,也省得我这把老骨头去接你。”
何雪青笑着说,“我一个人也没事,每次你非要去接。”
“我哪能放心你一个女孩子家走夜路。”
何雪青刚到家,手机提示有新短信,是沈肃端发来的。
他问:“到家了吗?”
她回:“刚到。”
他接着秒回,“明天我接你下班,然后一起吃饭看电影怎样?”
何雪青想了想,明天应该没有聚餐之类的,就回道,“好的。”
……
沈家。
沈肃端一边低头发短信,一边应和沈母的呼唤。
“妈,什么事?”他头也不抬地问道。
江晓蓉一边打毛衣一边说,“我是说,你舅舅家那边的事已经处理妥当了。小婉已回到苏城老家,过几天就来了。”
沈肃端反应平淡,“也行,来了正好多陪陪你。”
江晓蓉抬头看了儿子一眼,她试探着问,“听说雪青今晚是去参加高中同学聚会了?”
沈肃端有些惊讶,“妈,您怎么知道?雪青告诉你的?”
江晓蓉微微一笑,“别人告诉的。”
“哦。”
江晓蓉斟酌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说,“我听人说,雪青与小区的几个长辈相处得不不睦?”
沈肃端无所谓地笑笑,“妈,那几个人您又不是不知道?她们何曾与人和睦过?”
江晓蓉绕过这个话题,继续说道,“雪青这孩子长相不错,学历不错,家境也算不错,可是为什么这么大还单着?我觉得要么是她心气高,要么是性格上有某种缺陷。”
沈肃端脸色不觉一变,急忙说,“妈,我比她还大两岁呢,照这么说,我也有缺陷”
江晓蓉重重放下手在的毛衣,制止他:“你怎能跟她一样?你是为了学业和事业。”
沈肃端十分严肃地看着母亲,说,“妈,从小到大我一直听你的,你让我学钢琴,我不喜欢也去学,你让我选计算机专业,我不喜欢也去学,你让我出国,我不愿意也去了。可是我的婚事,”
他咬了咬唇,坚定地说,“我想自主。”
江晓蓉的身子微微一颤,嗓门不由得高了些许,“我有说不让你自主了吗?妈妈以前替你做决定还不是为了你好,你一个小孩子懂得什么,做为家长,我比你经历得多,还不是不想让你走弯路?你如今翅膀硬了,这么快就想摆脱妈妈了?”
沈肃端忙过去挨着江晓蓉软声说,“妈,我知道,可是我已经二十七了,我怕再这样,我会被你养废。您可以教我经验,但经历是没法教的。”
“还有,您当初让我不要早恋,我也听您的,现在,我们正当年龄,您还有什么反对的呢?”
江晓蓉一脸落寞地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说,“你嫌我烦了是吗?妈妈不管你了,你随便吧。”
第二天是个黑色星期一,何雪青从上班伊始就没有清闲片刻,先是开会,然后解决各种累积的琐碎问题。偏偏这时候,公司的系统还崩溃了,屋漏偏逢连阴雨,正好技术人员又不在。
“怎么办?怎么办?”销售部的刘姐急得团团转。
“找分公司借个技术小哥,或是联系电脑城的技术人员。”
刘姐突然眼睛一亮,冲到何雪青面前抓着她说,“何主管,你的对象不是电脑工程师吗?让他来呗。”
何雪青正在迟疑,刘姐又说,“男朋友不就是拿来用的吗?正好让我们给你把把关。”
何雪青笑了笑,最后还是决定打电话问沈肃端方不方便。
她拨通了电话,对方秒接,何雪青斟酌着说,“肃端,你现在方便吗?我们公司的系统崩溃了,技术人员——”
她话没说完,对方就飞快地回道,“知道了,15分钟后到。”
何雪青觉得沈肃端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她查看一下通话记录,怪不得不对劲,原来她是打到沈千源那里去了。两人都姓沈,在电话本的位置也相邻,她一不小心就拨错了。
她赶紧拨过去,“喂,千源,我刚才打错了,不用麻烦……”
沈千源回道,“晚了,我已经在路上了。”
何雪青无语,这也太快了吧。前后不过一分钟的事。
沈千源一本正经地接着说,“您好,我这是北江心理诊所,请问你是要咨询哪方面的问题?”这家伙竟然学她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