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死讯
天气日渐的冷寒,眼见着到了大年三十,月华宫内却一片死气沉沉,再沒了往日的繁华笙歌。【高品质更新】门口的红灯笼被朔风吹烂了红纸,晃动间洒下一地凄凉烛光。
几个一身素白的丫鬟偷偷蹲在后园子烧着纸钱,嘴里呼出白气在地上摆上果酒,“蝶儿姐姐,你往日素來照顾我们,晚樱姐姐走了,你也走了,我们的日子要怎么过。”说着便把酒洒在了地上,火光映红的俏脸上滚着泪珠。
严洛的房内更是压抑,不断有大夫进出,侍女捧出一盆盆的血水,属下们都站在门外,一脸的噤若寒蝉。沒人敢说一句话,若是教主死了,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崇云教已经不如从前,大公子也走了许久,教中连个主事的人都沒有,若是这么死了,必然四分五裂,他们这些做属下的,也是人尽可欺。
北风吹的干冷无比,人的脸色却比那北风还要冷上几分。忽然一阵马蹄声传來,竟然有人到了教主门口还不下马。便有几人立刻回头去看,只见几匹马停在了门口,一名侍卫从马上翻身下來,径直走到门口单膝跪地。
“禀教主,属下找到了苏公子的线索。”
这人跪了半晌屋内才走出一个侍女,低头看了一眼侍卫,冷着脸说道,“教主还在睡着,有事容后再禀。”
“可是事关紧急……”侍卫有些不甘愿看了侍女一眼,如此大好的露脸机会如不能在严洛面前邀功一番,岂不可惜。
“让他进來。”虽然虚弱,语气仍然刚硬,外头的人一听知道是教主醒了,无不脸上露出笑容,松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來教主都是睡睡醒醒,伤的太重,许是哪日睡了便再也醒不过來。
之前教主醒來过一次,只说了倾尽全力捉拿苏夜便又晕了过去,这回醒來,应是身体好转了。
侍卫听着教主命令,站起身恭恭敬敬进屋,在离教主床边两丈远的时候跪下。“禀告教主,属下发现了苏公子的东西。”
“呈上來。”严洛在身边侍女的帮扶下坐起身來,半边身子依着床,脸上毫无血色,如同白纸一般。
侍卫双手举起,手中捧着一把玉笛。
侍女走过将笛子接过,递到了严洛面前。
严洛看着那笛子愣了一瞬,眼眶一下子便发红,手指握上暖玉的笛子,连声音都有些颤抖,“这东西,在哪里找到的?”
“这是在百里之外的青山镇上一户着了火的人家找到的,废墟中有四具尸体,两男两女,其中一人怀里便是这笛子。”侍卫也不敢有何隐瞒和夸大,便将所见实情一字不差尽数告知了严洛。
害了教主的苏公子死了,教主定会高兴的赏他个白银千两,再不济也是本武林秘籍。
这侍卫正眼巴巴的等着教主赏赐,严洛却看着那笛子出了神,手指在笛子上细细抚摸过每一寸,在抚摸到一处血迹时,顿了一顿。
“那抱着笛子的,是什么样的人?可能认出他的身份?”
“面目已经烧焦,验尸只能看出是个年轻男子。”
“不会的……不可能……”严洛紧紧握着那笛子,手指节都泛出白色。苏夜怎么会这么容易就死,苏夜就算伤重的奄奄一息也会活过來的,苏夜还说过会回來寻他,苏夜还沒來杀他报仇,怎么会就这样死了。
苏夜……你还沒有把我害死,你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呢。
严洛手指紧攥几乎要将玉笛捏碎,全身每一寸肌肉都疼入心扉,太过用力的捏这笛子,肩头被捏碎的骨头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你们这群沒用的东西!苏夜不可能死!去把他给我找出來,找不出來统统杀了你们陪葬!”
严洛剧烈地喘息着,眼睛散发出野兽般的凶戾光芒。那跪在地上的侍卫吓得连滚带爬出了严洛卧室,打了一盆温水的侍女吓的“哐当”一声失手打翻了水盆,转身便也慌乱跑出了房间。
“你不能死,我不许你死,你怎么敢死。”叮叮当当的响声从屋内传來,不断的有东西砸到窗子上,门外的侍女都吓得抖做一团不敢出声,只跪倒一片喊着教主息怒。这会若是谁闯进屋去,必是有去无回。
门前的灯笼在风中剧烈摇晃,不多时便被寒风吹灭,顿时世界一片漆黑无光。
“苏夜,那个聚贤山庄还有多远。”一条小路上两个男人背着一个包裹慢慢前行,其中一名白衣男子边走着边抬袖子擦掉脸上的汗,有些疲累的问道。
“不远了,翻过前面那个山头就到。我们不能走官路,若是被严洛的人瞧见,便沒等到聚贤山庄就死无葬身之地了。”苏夜见秦苑面有疲惫之色,放慢了脚程。他这些日子虽然赶路辛苦,但是每次都运足了真气,慢慢的禁锢许久的内功也慢慢恢复,整个人已经将武功恢复了七七八八,这走起路來自然脚下生风,倒是苦了秦苑,并沒有练过什么武功,还要如此辛苦的陪苏夜一起赶路。
“等你到了聚贤山庄,我便去寻我师父,至今才明白师父的良苦用心。”秦苑苦笑摇摇头,以往都觉得师父太过无情,现在想來,多情反而害人,严洛若不是对苏夜有情,何以两人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他若不是对苏夜有情,又何以两人一起亡命天涯。晚樱若不是对他有情,又何必独自一人远走江湖。这些恩恩怨怨,情情爱爱,果然会使人失去决断,若是不爱上一个人,是不是就真能像师父说的,去爱天下人。
“……”苏夜脚下一顿,“也罢,我们终归要各走各的路,和我一起反倒不安全。”苏夜虽明白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也有些舍不得这个朋友,他与秦苑,可谓是同经历生死,就这么分开,倒是有几分怅惘。
这余下的路,两人倒是有某种默契似的,越走越慢。也许都想这路再长些,两人就不会有分道扬镳的时候。
原本可以在天黑之前到聚贤山庄,两人偏偏走到了晚上才到离聚贤山庄几十里的那座山里。山间的小路更加难走,有时一脚踩下去会被雪淹沒膝盖。小路的另一边是万丈悬崖,稍不注意便会跌入这深渊,粉身碎骨。是以两人都走的小心,若不是为了躲避严洛的追杀,两人才不会冒险走这条路。
两人正走的艰难,忽然听见不远处传來微弱的呼救声。
“救命……有人么……救救我……”听声音清澈稚嫩,倒像是个孩子。
苏夜与秦苑对视一眼,两人便向那声音來源走去。绕了两圈终于在一个山沟里找到了一个布衣少年,少年脸上皆是痛苦之色,倒在雪地里,细看能发现脚上夹着个猎捕野兽的夹子,锯齿扣入皮肉,脚上一片血肉模糊。
“这孩子好生可怜。”秦苑看那孩子满脚的血,不禁眉头紧皱,就要上前解救。
苏夜伸手拉住了秦苑的胳膊,“等等,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个孩子,莫不是有诈。有些山贼就喜欢用诱饵钓过路人上当,劫财害命。”苏夜也是个混江湖的,这些门道也知道不少,眼前情景怎么看怎么蹊跷。
“世上哪会有人这么心狠,能拿个半大孩子做诱饵。我们若是不救,他必会死在这山上。”秦苑刚刚见四个无辜的人枉死,不愿再见人死在他面前,那孩子脚下的血已经染红了一片雪地,看起來触目惊心。
“说的也是,不如问问他的家世如何。”苏夜终究了软了心肠,同意了秦苑的提议。
“孩子,你是哪里人士?怎的会被困在这山上?”秦苑向前走了两步,远远的朝少年喊道。
那少年听见人声,急忙转头寻找,远远看见秦苑和苏夜的身影,险些哭出來,忙答道。“救救我!我是來林子里帮爹打兔子的,走迷了路。我家就住在山下,是这里的猎户,你若是打听王猎户,定是人人知道的。”
苏夜和秦苑沒从这少年话里感出什么不对,看那孩子着实可怜,便走近给少年卸了脚上的夹子,为少年包扎。秦苑从怀里掏出药粉给少年覆上,少年的手脚都冻出了冻疮,可怜兮兮的吸着鼻涕,看來已经在这困了不少时辰。
“一会我们把你送下山,以后可别乱跑了,记住了么。”秦苑给少年包扎完,伸手抚了抚少年的头。
少年乖巧点点头,忽的从袖口抽出一把匕首唰的一下寒光一闪,刺入秦苑小腹。
“秦兄!”苏夜发觉少年动作的时候已经晚了,少年离秦苑太近,苏夜一掌拍在少年肩头之时,少年的匕首已经刺入了秦苑腹中。少年被苏夜打的摔出很远,一口血从嘴里呕出,又加上之前失血过多,已然是不活了。
“秦兄……秦兄你怎么样?”苏夜的声音出口有些发颤。
秦苑的额头沁出一层层汗水,疼痛和寒冷使他牙齿都打着颤,“你……快走……是……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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