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申时到达的乐清。乘着马车一路北行,终于到达了雁荡山脉。
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雁荡山。映入眼帘的是层层叠叠的山峰,山顶虽然已见皑皑白雪,但山下依然青绿一片。马车在山间的小路缓缓前行,虽然花已谢,但树木依旧青翠,瀑布溪流穿插其中。此刻大雁已经外出觅食,风停树静,只有绢绢的溪水在林间缓缓的流淌,形成了一种恬静的美。
仙境峰地处雁荡山边缘地带,是一座半弧形的山峰,仿佛一座被仙人设置在此的屏风,挡住了隐藏在身后的低处的山脉。仙境山庄建在仙境峰的半山腰,青山绿树,映着红瓦白墙,真的有种身处仙境的感觉。
下了马车,进入仙境山庄,一瞬间,一种置身于花园的感觉。山庄里栽满了奇花异草,可以说,整坐山庄的地上,全是花草,只有花间有几条小路通向各个屋子。
山庄里的房屋更是奇特,全部是依山而建,每一座屋子必然有一面墙是依附着山体的。这些红瓦白墙仿佛镶嵌在山体上的装饰品,与山峰浑然一体,形成一种独特的风景。
院子的右侧,也就是东边的尽头是一个大大的水潭,从山上流下的溪水慢慢的聚于坛里,再由坛里缓缓溢出,有的流向院里,滋润着院里的奇花异草,有的则流向山下,滋润着山里的植物。
站在院当中的花间,昂头望去向上望去,山壁直伸向云霄,其间的翠绿,随着高度的上升而渐青渐墨,而到了山顶,又变为白。白的尽头,是蓝蓝的天。我忽然有一种错觉,仿佛我正身处于一个深井之中,我正站在井底,幻想着井外的世界。
忽然,我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天旋地转,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
“醒了?湘云,将药拿过来吧。”映入眼帘的是沈昭明担心的面容。
我挣扎着坐起来,接过湘云递过的药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将碗里的药喝光。
“这里是……”我看向四周。这是一间简单的屋子,不似江陵的那种有内间和外间,只是一个大间。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八仙桌,几张椅子外,便没有其他摆设了。而且屋子并没有后窗,只有门边有一扇小窗。
此时屋子里除了沈昭明和湘云,还有一位不认识的锦衣公子。
“这里是方家的客房,你刚进院子就晕倒了。好在方家的人有所准备,直接将你抬进了客房。”沈昭明有些担心的说。
“大概是因为地势高,有些脑缺氧……呃……头部气血有些不足吧。”我记得当时的感觉,就像高原反应一样,脑供血不足造成的脑缺氧,才会引起昏厥。只是没想到这具身体已经虚弱到这种程度,只是轻微的脑缺氧,便晕倒了。
“沈小姐说的正是,小姐的症状正是脑中气血不足,不要说沈小姐,好多人初到仙境山庄,都有这种感觉,所以,吃一粒顺气醒脑的药,便醒过来了。想不到沈小姐对医理也有所了解啊。”锦衣公子笑着说。
“你是……”我看向锦衣公子。
沈昭明笑了,“都忘介绍了。这位是方世伯的大女婿,明方立明公子。也多亏明公子的药,只一柱香的功夫,你就醒过来了。”沈昭明冲着锦衣公子明方立一抱拳,“多谢明兄。”
明方立笑着说,“一点小事,何足挂齿。瑶幻的妹妹,更应该好好照顾。”
我也看向明方立,“瑶潄多谢明公子。瑶潄前来,本就叨扰方世伯了。而且刚到庄子里,便出了这样的事,也未能拜见方世伯。不知方世伯可好?”
明方立笑笑,“岳父很好,只是岳母刚生过小公子,内子正在照顾岳母,岳父也正在闭关炼药,现在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务都由我来打理。”
“小公子?”我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方伯母又生了吗?”
“正是,大年初三生的,这才没几天。不过小公子有些早产,加上岳母年纪也有些大,所以母子的身体都很弱,方世伯也正是为此闭关炼药。估计在正月十五前,岳父便会将药炼好。”
沈昭明皱起了眉,满脸担心之色。
明方立会心的笑了笑,“沈兄不要担心,虽然岳母和小公子的身体有些弱,却没有性命之忧,加上岳父闭关前便有交待,所以母子也算是平安。至于沈小姐的病,我方才为沈小姐诊过脉,虽然亏元的情况很重,但是由于江师叔的药下得很对症,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虽然没有好转,却也没有继续严重下去。相信有江师叔在,沈小姐的病一定可以坚持到岳父出关。”
我递给沈昭明一个安心的眼神,转向明方立,“我想去看看伯母与小公子,不知可方便?”
明方立微微一笑,站起身,“你们旅途劳顿,而且沈兄因为沈小姐的事,连晚饭都没吃,所以,你们先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再去看望也不迟。我去吩咐一下晚饭,然后去看看江师叔那边的情况如何,先行告辞。”
明方立刚走不久,便有丫鬟给我们送来了饭。
沈昭明一直皱眉不语,一口一口闷声吃着饭。一直到吃完,也没有说一句话。看到情形不对的湘云,借口收拾碗筷,溜了出去。
我看着沈昭明这样,忍不住劝道,“如今我们已经到了方世伯这里,而且方世伯只是帮小公子炼药,过段时间便会帮我治病的,不用为此担忧的。而且,退一步说,如果上天真要取走我的命,就算方世伯没有替小公子炼药,现在就为我诊治,也是无济于事的。所以,二哥也不用发愁了,我知道你那边的生意很忙,尽早的回去照看生意吧,不用在这边陪我了。”
沈昭明苦笑一声,摸摸我的头,“瑶潄变了,变得懂事了。如果是以前,你一定会缠着我,要我在这里陪着你的。我不是担心襄阳的生意,就算我不在,也会有人替我打理好。我担心的是‘墨衣园’的人。我们从景德镇一路到这里,‘墨衣园’的人竟然一次也没有出现。据我所知,‘墨衣园’的人不达目的是不会罢休的,这样的情况实在太奇怪了,让我感觉,他们一定还有什么更大的阴谋。”
“你是担心他们会来方家找麻烦?”
沈昭明倒了两杯茶,递了一杯给我。“正是,看来,我得亲自去联系一下‘墨衣园’的人了。既然这件事因我而起,那么由我去解决就再好不过了。”
“二哥不要去,这事和你没关系的。”我着急的说。“二哥,我怕你担心,所以一直没告诉你,其实,这件事并不是你们牵连的我,真正牵连我的另有其人。”
“不是我们?瑶潄,难道你又遇到了某些贼人,被这些贼人纠缠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其他的贼人纠缠我,只是这个人,根本就不是另外的人,而是凌非凡。”
“凌非凡?”沈昭明的脸瞬间变得阴沉。“你与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低头整理了一下思路,“二哥,你听说过汉东王宝藏吗?”
沈昭明点点头,“听过,据说这是王玄恕留下的汉东王与郑主的宝藏,而且江湖也因为宝藏玉佩的事闹得鸡犬不宁。好在一年前那位唐昱的徒弟出现,毁了玉佩,阻止了这一场风波。”
我将玉佩拿出来,递给沈昭明,“如今这块被毁了的玉佩,却出现在我的身上,而那些追杀我的人,正是冲着这块玉佩来的。”
沈昭明仔细的看着玉佩,如今的玉佩已经被火烧得发黄,失了翠绿的颜色与透明度,到是与一般的玉相差不大了。
沈昭明翻来覆去瞧了一会儿,便将玉佩递还给我,“真是可笑,那年轻人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将玉佩摔碎的,你这块玉定然是复制品。不过,你这玉是从哪里得来的?”
我便将如何得到的玉佩,江陵城外的血案,我对凌非凡作案可能以及他与“墨衣园”的关系的猜测,以及湘云对我说的关于凌非凡的事,统统告诉了沈昭明。
沈昭明嗤鼻,“这样看来,真的有可能是凌非凡做的。没想到那个被称为纨绔子弟的凌非凡,竟也是他们的人。在江陵隐藏得这么深,看来他们对荆州,可是虎视眈眈啊。”
经沈昭明这么一说,我便了解了,难怪裴舒原会在江陵开醉芳楼,原来李治也是意在荆州。
“但是姐姐与凌非凡又是怎么回事?”我忽然想到了和凌非凡一起走了的姐姐。
“瑶幻吗?这件事我也不清楚,瑶幻一向与大哥比较亲近,恐怕只有问大哥了。”
“二哥,你口口声声说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沈昭明叹了一口气,“如今,事情越发的复杂,我也就不瞒你了。事情要从三年前,前太子与魏王的斗争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