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殷建业不说出真实的意图，他万万不可能将自己置身险境，罟灵法阵实在邪乎，辰天本人更不好惹。
再加之，隐匿行踪的遮天法咒还会压制实力，轮番下来，咫尺境的修为也只有六成可以施展出来。
稍有差池，殒命于永泰城绝不是没有可能。
现在殷氏祖墓已然被毁，可没有夺舍的机会，若是身死，那就真的形神俱灭了。
所以五影长老一定要搞清殷建业的心思，蛊惑妖兽其实不难，但要是被他算计了，那就亏大发了。
“长老之前不是伏击过联子辛么？那股浩然正气，想必你还所体会吧？”殷建业面色如常。
五影长老眼底飞速闪过一丝忌惮，噬魂恐咒无往不利，因为无人没有心魔。
可联子辛的魂魄并不强悍，几乎仅凭一张嘴，直接破掉噬魂恐咒，还用浩然正气伤及自己的心神。
那种灼烧灵魂的滋味，比之千刀万剐还要痛苦，五影长老打死也不愿意面对第二次。
殷建业很满意于五影长老的反应，开口解释道：“这股浩然正气必发于其心，但最大的依托还是平民百姓，所以人和。”
“所以只要长老前去蛊惑妖兽，从中生乱，让平民百姓怀疑联子辛的能力，浩然正气必然随之衰减。”
“不仅可以除掉他，甚至于辰天，也完全不在话下。”
“明白了。”五影长老点点头，细一想，很认同殷建业的分析。
但他上次吃过亏，此番再去永泰城，他还是心有余悸，于是又问：“妖兽大多是没脑子的蠢货，如何让他们生事？辰天可不好相与的主儿，杀掉妖兽不就行了？”
“他杀的完吗？”殷建业蹙眉，耐着性子解释道，“盘龙宗弟子之死，明显是因为有人在打雁山的主意，若说天柱峰与雪原妖族不同，你信吗？”
“自然不信，妖族就是妖族……”五影长老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重点，“少主是说，天柱峰借由百兽之死，很可能发动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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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
“也就是说，雪原妖族也很可能与人族有勾连，盘龙宗弟子之死，正是他们的栽赃？”五影长老理清思绪，恍然大悟。
“栽赃算不上，但明显算是助力，接过来就好了。”殷建业毫不讳言的直说。
他挑亮灯火，欠身道：“我之所以大张旗鼓的调动龙虎骑兵，就是要给辰天压力，旗号更是鲜明——”
“辰天作恶多端，压榨北域三十六宗门，逼反百姓，使之铤而走险伏杀盘龙宗弟子。”
听到这里，五影长老深深的盯了盯殷建业。
原本的栽赃，愣是让他变成一道冠冕堂皇的调军令，并借机与永泰城发难，实在太会挑时机了。
至于伏击盘龙宗的元凶，明里暗里还被绑上战车，不得不为殷氏卖命。
但殷建业似乎感觉这还不够，认真道：“这群人胆子不小，伏击盘龙宗不说，还胆敢冒用殷氏的旗号。”
“命令知事堂迅速查清此事，找到其头目，并带回坞堡受审。”
五影长老没有答话。
因为他知道这不在职责之内。
而檐角之下，一直伫立而又没引起伤何人注意的木屐女子，突然开口了：“遵命。”
她没名没姓，只有一个不为人知的代号——吊鸧。
吊鸧的年龄应该比较大。
因为自殷建业记事起，她一直都是他的影卫，此次前来殷氏北域她当然也在随行之中。
上次殷风被李承锋追击而死之后，空出知事堂的铛头，吊鸧自然继任。
不过她更善于撑伞随风潜入夜，情报之事，还需要小桃红代理。
由此殷建业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掌握北域殷氏两大支柱，其一是知事堂，其二则是龙虎骑兵。
有此二者在他手里，根深蒂固的世家门阀完全翻不起风浪，任由他调遣。
当然。
这份忠诚，不仅是对殷氏少主，而是对殷建业本人。
远望吊鸧撑起一柄黑伞，消散在夜幕之中，五影长老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人他认识，也算是周妙彤那般的四大美人，可惜因情所困，上千年未曾一笑，活得恍如行尸走肉。
后来不知殷建业的母亲从何处找到她的一缕残魂，并说服她保护殷建业，其中必有蹊跷。
“长老。”
“在。”
“为虎作伥听说过吗？”殷建业挥手聚拢五影长老注意力，“天柱峰必然有虎妖，你以此为突破点，必有一番作为。”
虎妖残暴，常常以人为食。
但枉死之人的神魂慑于虎妖凶狠，反倒帮助虎妖继续谋害路人，是为伥鬼。
其战力虽然不高，但极其摧折人心，如果在永泰城广为散播，必然掀起一片惶恐。
这种伎俩其实摆不上台面，但极其有效，当初李承锋便因此在北域殷氏的方圆千里，挣得赫赫鬼枭之名。
以其人之计。
还治其之身。
五影长老点头领知，稍稍行礼之后，隐入灯下，俶尔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殷建业连续布置完两道命令，神情已经有些困乏，但想起辰天经营的永泰城，一片祥和，实力极其不俗。
他又忍不住带上小桃红走出大殿，一路走向夜色之中的兽山，三四十只黑影闻见独特的气息，霎时嘭然落地。
饶是小桃红早就知道消息了，还是满脸惊愕，只见浩荡的烟尘之中扑闪一对对翅膀，恍如龙卷风。
其体型大过骡马，若加上黑硬的尾鞭，前后共有六丈。
这是灵器大船所搭载的附属兵种——狮鹫，如同弓弩之上的箭矢，激射而出，带走一大片鲜活的生命。
吊鸧搭乘它们，一万八千余里的路程，只用了短短半个月便从中域殷氏赶到北域殷氏。
由此可见狮鹫的速度，毫不亚于灵境强者，甚至险些超过命觉境的人类修士。
李承锋让吊鸧大老远带来三四十只狮鹫，当然不是因为缺乏座骑，他是想培养一支御风而行的精锐部队。
不同于陆地之上的龙虎骑兵，他要的一支无视山川的攻坚力量，可以驮载重物的狮鹫，显然是一种上上之选。
这也是为什么殷建来大造声势，这支狮鹫骑兵，以后将是自己手中的底牌。
如果亮相不能赢得八荒震惊，那狮鹫骑兵的震慑效果无疑大打折扣，所以必定要强攻，打出摧枯拉朽的战果。
望苍兵人？
很强么？殷建业自信的笑了笑，手抚狮鹫，安抚它们刚刚从戴桂山肆掠回来的狂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