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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02 迟来的真相(1 / 1)

璀璨金星从东方升起,与猎户座最闪亮的三王星交相呼应,在静寂夜空形成美丽的星图。中 文网w?w?w?.?8?1zw.一年中被视为最吉祥的日子,当送走迦罗,卡玛王后带着傲然冷笑折返金星神殿时,做梦也想不到,平生第一次以凡魔力行‘善举’,居然,也是她生命中的最后一次,与魔法为伴。

太多惊变当头,今夜,注定无人入睡。黎明时分,漫天星光最绚烂的时候,静寂的金星神殿里,居然传来隐约的低声呢喃。声音似幻似真,飘荡在整个空间,却又无从寻找出处。起初,卡玛王后还以为是错觉,可是这声音似远似近,在静夜中听来是如此清晰。

……我的爱……我愿在浩瀚星空……等候大地吹来的风……

……短暂今生……无悔隔世……与你相逢……

“谁?!”

卡玛王后悚然而惊,试探寻找就走进庭院。没有人!整座金星神殿都在沉睡,可是……那呢喃的低语却清晰的就在耳边!美丽的王后不由自主一阵战栗,一股莫名的恐慌悄然袭上心头。几乎是出于本能意识的自我保护,她走到血泉池边,想用魔法探寻真相。然而……

怎么回事?美丽的王后再度心惊,念动咒语,血泉池平静的水面居然没有任何反应。一试再试,徒劳无功。很快,当黎明黑沉的夜色褪去,第一缕阳光点亮晨曦,看清真相那一刻,多少年来杀人不变色的王后,霎那间快要窒息。

血泉池!那一池鲜红的颜色竟已荡然无踪!满池水波居然复归它应有的透明和清澈!

怎会这样?!血泉池的魔力……怎会突然消失了?!

当确信不是错觉,卡玛王后的恐慌无可名状。不!这不可能是真的!不可能!极度慌乱中,她急匆匆穿行密道去找唯一能够依靠的人。苏尔曼来了,看到此景也不由得大惊失色,胸膛起伏,呼吸错乱,他却似乎隐隐的有些明白了。

“按照那女人的说法,如果……这是她妈妈的鲜血……难道说……是因为她走了,所以……阿芙罗狄特纠结的魂魄……也从此散去?!”

卡玛王后分明已快喘不上气,天哪,怎会这样?她做梦也想不到送走迦罗的结果竟是从此失去最重要的力量之源。这让她该怎么办?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她失去了国家,葬送了毕生幸福,她甚至已经失去自己的儿子,如果……如果连唯一可以保护自己的力量也从此消失……不,她不敢往下想了,极度恐慌下,美丽的王后缩成一团瘫倒在地。她该怎么办?当一切坦白曝光,她今后将要面临的可怕局面会是怎样?整个赫梯对她的积怨,苏毗乌利一世的怒火……正如迦罗所说,想一想都要背后凉啊。

身边,苏尔曼只能强令自己冷静下来,劝慰道:“陛下别怕,还有我……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这件事……对,必须赶快掩盖真相,绝对不能被人现。”

这样说着,他顾不得久病虚弱,匆匆跑走去想办法。在所有人从睡梦中醒来之前,苏尔曼极尽所能弄来几大桶牛羊血,倾倒进水泉,试图伪造一切如常的假象。可是不行,一如世间所有的活泉活水,用不了多少时间,血腥颜色就被荡涤殆尽,根本留不下能保持长久的鲜红。卡玛王后再也无法克制的哭出来,因为恐惧连指尖都在颤抖。怎么办?如果让人知道她已经不再拥有魔法的力量,一朝没了顾忌,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苏尔曼咬牙恨声:“一旦让国王的耳目……让那些庞库斯幽灵察觉……不!不行!真相绝对不能传出去!”

这样想着,他只能采用最无奈的一招,找来一块巨大石板,从此覆盖血泉池。脑筋飞转帮助王后编造合理说辞,虽然不知道能瞒多久,但总之是瞒一天算一天。

“陛下别怕,还有我!还有我的力量可以保护你!若真到鱼死网破的那一天,我就算拼上性命,也一定会先救你逃出生天!”

卡玛王后紧紧搂住爱人,因为害怕被人察觉,只能无声恸哭:“对不起……这一生……都是我害了你……”

*******

迦罗醒来是在医院里,睁开眼,入目是粉白的天花板还有明晃刺目的日光灯。

“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了。”

她看到了爸爸,一如记忆中的模样,47岁的考古狂人依然穿着野外工作的马甲,带着高倍度的近视眼镜。

头脑似乎还没有恢复运转,迦**哑的声音透出茫然:“我……这是在哪?”

父亲声音温柔,告诉她:“这是安卡拉中心医院,你已经昏迷好几天了。”

昏迷……

眼泪无声滑落,迦罗没有丧失记忆,因此忍不住怀疑自己莫非只是昏迷了吗?两年时间,那一切大喜大悲的刻骨经历难道只是幻梦一场?

父亲声音低沉:“知道吗,你整整失踪两年!几天前,正是在你失踪的地方哈图萨斯遗迹,有过路的游客现了你。他们把你送到当地医院,政府部门是凭着猎装口袋里的证件联系到大使馆,使馆人员把你转送到安卡拉,我这才得到消息赶过来。”

父亲满心感慨,哽咽道:“这两年我尽可能留在土耳其,总觉得有一天你还会回来。感谢上帝,我总算没有白等。”

霎那间一切的委屈心酸全都涌上来了,迦罗抱着父亲,眼泪如开闸洪水一般失声痛哭。父亲又何尝不是百感交集,抚慰失落的孩子,喃喃道:“我看到你手心有伤疤,医生说你的肋骨也断过很多根,还有左肺腋下,说是利器贯穿造成的,告诉我,你这两年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伤啊。”

她该怎么说呢,此时此刻,迦罗根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父亲为她擦掉眼泪:“别哭了,只要回来就好。”

“迈考文博士……”

一个护士模样的人来叫父亲,片刻后父亲回转,告诉她说:“太好了,总算有单间空出来,这就给你换去单人病房。”

迦罗凄然一笑:“我没事,应该没必要继续住院。”

父亲的神情露出一丝古怪,没有多说,只是坚持让她换去单人病房。等到一切安置妥当,迦罗问:“什么时候才能出院?我想回农场,想去妈妈的阁楼。”

父亲坐在床边,似乎有些吞吐,过了许久才艰难的说:“还是多住几天吧,毕竟这里医护设施齐全……你现在……”

迦罗不明白:“我有什么问题?”

父亲犹豫良久,终于一声叹息说:“你怀孕了,妊娠四周……”

“什么?”迦罗以为自己听错了

父亲用一种难以言说的伤感为她重复:“你是带着身孕回来的,已经怀孕四周。”

怀孕?!四周?!

迦罗瞪大眼睛,霎那间就像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子:“不!这不可能!”

她一下子激动起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哭,天哪!这怎么可能!她明明有戴避孕的香料啊!香料……等等,她忽然想起那香料的来源,阿拉拉赫城满街寻找未果,在她几近失控狂奔而去时,熙熙攘攘的街头,一个卖草药的老太婆迎面走来。她裹着邋遢披风,几乎让人看不清面目,可是走到面前却忽然将避孕的香料塞给她。

“你要找的是这个吗?”

迦罗当时就愣住了,没错,那独特香气不就是她需要的吗?等到回过神来才想起问:“多少钱,我给你。”

老太婆却说:“不要钱,只要能换来安心!”

老太婆沙哑的笑声直钻心房:“尽管各凭心意挣扎吧,只可惜……命运的齿轮已开始转动,该生的终究没人能够阻挡……”

该生的……凭空而来的古怪香料……

“不——!”

迦罗出几近崩溃的尖叫,怎么可以这样?!这是对她的讽刺吗?当一切都无可更改才让她追悔莫及?!

父亲努力想安抚她,急道:“别这样,冷静一点,你现在不能激动啊!”

可是迦罗怎能冷静,又怎能原谅自己!神明啊,这是他多么期盼的孩子,为何偏偏要等到这时?!她甚至都没有机会告诉他啊!

万般悲痛中父亲的手机响了,接到电话,考古学家再度变色。他忽然摁住女儿,叮嘱道:“你失踪两年已经在大使馆挂号,他们现在马上要过来询问你关于失踪的事,记住,不管他们问什么,你就说什么都不记得,千万千万,不要说起任何你所见闻的人和事!”

迦罗一下子忘了哭泣:“什么意思?你知道我见闻了什么?”

父亲却说:“如果你不想和你妈妈一样,也被世人当作疯子,就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迦罗彻底愣住了:“妈妈……”

她再度激动起来,追问道:“为什么提起妈妈?难道你相信生在她身上的一切?你不认为她是疯子?!”

父亲满目悲伤:“是,我相信她!只有我相信她!所以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我不希望阿芙罗狄特的悲剧在你身上重演。”

迦罗胸膛起伏:“是这样吗?那你知不知道,14年前妈妈不是死了,而是……”

“回归!”

父亲替她说出答案,也因此终于按捺不住想要探寻的**:“你见到她了吗?她现在还好吗?”

迦罗嘴唇颤抖:“她回去就死了,没有幸福可言!”

“死了?!”

父亲霍然而起,再也无法控制满心震惊:“她怎会死了?怎么死的?!那个人……难道竟没有救她?”

迦罗当然知道父亲说的是谁,哽咽道:“他没有机会救她!他甚至……不能拯救自己!”

父亲再度震惊:“你……见到那个人了?”

“他为我而死!”

不知为何,父亲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天哪,你居然见到他了……那你有没有……”

迦罗看着父亲奇怪的反应:“有没有什么?”

很久很久,父亲深吸一口气,似乎鼓足全部勇气才胆怯的对她说:“你还不明白吗,你所经历的和你妈妈如出一辙,都是在考古地失踪,在考古地重现,等到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带着身孕!”

霎那间迦罗如遭五雷轰顶:“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妈妈……”

父亲痛苦的闭上眼睛:“阿芙罗狄特,她失踪三个月,也是带着身孕回来的!那就是你!”

迦罗至少愣了一分钟,当她终于明白的时候,骤然出歇斯底里的尖叫。不!这不是真的!不可能是真的啊!那样短暂的相逢,却到今天才如梦初醒!迦罗快疯了,扯住父亲撕声质问:“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已经再也没有机会了呀!”

父亲努力制止她的激动:“我怎么知道同样的事情会再度生!就算从前说出来你会相信吗?我只是希望你能有正常的生活,可谁能想到……”

迦罗痛哭欲死,怎么可以这样?!就算是天命弄人这也太过分了呀!

******

使馆工作人员到来时,所有的眼泪似乎都已流干,迦罗躺在那里,就如同灵魂破灭的空壳。工作人员问她这两年去了哪,为何会突然失踪,又为何突然出现,问她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对怀孕又作何解释……一连串的问题她充耳不闻,就那么满目茫然看着天花板,什么反应都没有。

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转头低声询问迈考文博士,她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迦罗听见了,于是笑了,眼神里充满嘲讽:“说的人,被当成疯子;不说的人,也被怀疑精神有问题,那究竟该怎样才好?”

工作人员重新转过头,带着些许惊讶问她:“什么叫说的人会被当成疯子?”

父亲站在工作人员背后,拼命对她使眼色。是啊,什么都不记得,简单一句话足以搪塞所有问题,可是……当这几个字来到嘴边,她却根本没法说出口。那么多的刻骨之爱啊,她怎敢说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迦罗冷冷看着工作人员,忽然开口问:“我是合法公民么?”

工作人员有些摸不着头脑,只能说:“当然,没有人怀疑这一点。”

她又接着问:“这两年时间,有任何记录在案的非法事件与我相关吗?”

工作人员更糊涂了:“这个……有关系吗?”

迦罗笑了:“如果我不是可疑分子嫌疑犯,那又有什么义务回答你们的问题?”

工作人员只能告诉她:“你是记录在案的失踪人员,现在回来,我们有义务询问关于失踪的详情,这样才好为你办理证件重新回国。”

迦罗反问:“如果我不说,你们就不为我办理证件?不让我回国了吗?”

工作人员被问住了,面面相觑,显然还从未碰到有人会甩出这么奇怪的问题。沉默片刻说:“爱奥丽丝小姐,希望你能合作。”

迦罗冷然一笑,回敬说:“你们应该合作的是土耳其移民局,办不办理证件,让不让我回家,只要你们双方达成共识,即使做个滞留黑户我也毫无所谓。”

这般不合作的态度,让使馆人员感到生气,从病房里出来就对考古学家开了火:“迈考文博士,你的女儿是怎么回事?这让我们如何呈写报告?又怎么按程序为她办理归国手续?”

迈考文博士只能一路安抚:“我已经问过她,其实……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忽然现时间已经过去两年,自己又怀了孕,换作是谁都难免要表现失常,还希望你们能够谅解。”

这样一说,使馆人员忍不住好奇起来:“什么都不记得?她……不会是让外星人绑架了吧?那怀孕……”

天哪!两位仁兄不约而同露出惊诧表情,迈考文博士立刻激动起来:“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说!外星人?你们是不是netbsp;使馆人员立刻意识到失言了,是啊,以他们的身份这样说的确不合适。

迈考文博士忍气道:“还请你们尽快办理手续,不管怎么说都应该让我们尽快回家团聚。”

*******

怀孕了!迦罗纵然伤心欲死,却不敢不珍重身体,她在医院住了很多天,就配合医生做各项检查。其间大使馆的人又来过几次,主要是问询登记在案时一同失踪的来福猎枪。

迦罗这次回答很干脆:“丢了。”

“丢在哪里?”

“不记得。”

“检查登记物品,应该还有一盒编号为h7994的子弹,一共12枚。”

“也丢了吧,反正不记得。”

对她分明是敷衍的态度,使馆人员义正言辞警告她:“这里是土耳其,对于外国人携带武器的管制条例已经给你看过,如果枪支下落没有调查清楚,你会非常麻烦的。”

迦罗却说:“那就调查吧,如果你们找到了,别忘通知我。”

正如大使馆的警告,接下来她的确麻烦缠身,因为涉及枪支,土耳其武器管制局也找上门,这下连常年工作在土耳其的父亲都被吓到了,那支猎枪是属于考古队的物品,如今面对各路调查询问,他们这些终日埋在古董堆里的斯文学者显然没有招架之力。一轮又一轮的纠缠让考古队的研究小组都开始蔓延恐慌,而作为当事人的迦罗却无论对谁都只有冷冷的三个字,不记得。滞留安卡拉的日子里,她就缩在父亲的驻地公寓里翻看考古典籍,似乎身外的一切都与她无干。迦罗反而劝慰父亲说:“有什么可着急的,随便他们怎样调查,就算翻遍所有案件记录,也不可能有任何非法事件与失踪猎枪和子弹相关,既然无事可以指证,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该回国时终究是要回去,考古队出入境也不可能会遭遇什么刁难或限制。因为如果他们真那样做,在没有法律依据的前提下就是执法不当,大使馆那边就要先出面干涉了。”

她这样说时,父亲实在要露出惊讶的表情,他觉得女儿变了,说不清究竟是何种变化,只是觉得她变了。果然如迦罗所说,一切调查没有结果,当考古队的入境签证到期,土耳其方面也找不出任何确凿理由不放人回家,而大使馆也终究要为迦罗办理归国手续。

滞留近一个月后,迦罗终于可以回家了,在离去前,她提出想再去失落的地方看一看。

安卡拉东部山区,她当初随父亲开始的旅行,目的地正是位于这片荒凉山区的哈图萨斯古城遗迹!站上山坡,迦罗遥望遗迹不由再度眼泪狂流,比起三千四百前年的宏伟王城,如今还能掘到的残存部分充其量不过冰山一角,穿行于残垣断壁,没有奥斯坦行宫,没有马尔杜克神庙,也仅仅是那新挖掘到的血泉遗迹,勾起最疼痛的记忆。站在岩石垒成的四方水泉边,如今这里早已被泥土填满,父亲说:“你回来的时候,就是躺在这里被来观光的游客现的。”

迦罗茫然看着遗迹,就好像又看到那双冰蓝色的深眸,在最后分别的时候溢满的愤怒和悲伤。她哭了,难以言说的彻骨之痛,下意识轻轻抚摸小腹,唯一庆幸当穿越三千四百年时空,她还能保有这一丝血脉!这是她的王子啊!至少在今后孤寂的岁月,还能有这样一部分陪伴在身边!这个孩子,已注定成为她生命的全部,迦罗在心中暗暗祈祷,赶快成长吧!让我早一点看到你的样子。

父亲一直陪伴着她,此刻看她抚摸小腹的手,以及满目悲伤,忍不住问:“那个人……孩子的父亲,就生活在这里吗?”

迦罗显然不愿回答这个问题,指着脚下水泉遗迹,低声说:“这里……是妈妈最后流尽鲜血的地方。”

父亲吃了一惊:“这里?不是应该在巴比伦?”

迦罗摇摇头,就说起妈妈回归后生的一切,她是如何被君王的野心劫掠,又是如何在祭祀前夜自杀身亡。父亲听得泪水横流,悲戚中他想问什么,却被迦罗拒绝了。她知道父亲要问什么,但她不想说,关于自己的一切唯愿埋进心底,当作此生最痛……也是最美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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