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时,风雪渐停。
逸丰尘拍了拍伏在桌上酣睡的洛南道:“走,咱们瞅瞅去。”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洛南起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睡眼惺忪道:“不用看也知道,那一片定是冻了个结实。”
不时片刻,两人到了昨夜辛苦劳作的王府西巷口,在巷口对面的早点铺子坐下。
“来两屉包子两碗面条”逸丰尘对掌柜的喊道。
“唉!这就来”掌柜的说话间已将热腾腾的包子放在桌上:“面条您二位还得稍等片刻,我这就给您下去。”
洛南抓了个包子塞进嘴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街对面那亮晶晶的一块地:“你这主意真够绝的啊!”
“看样子这冰十天半个月也化不开。”逸丰尘欣赏着自己的杰作,一脸得意道。说话间突然收回目光低头嘀咕了一声:“有人来了!”
“看样子像是王府的丫鬟。”洛南装作不经意地撇了一眼儿:“要摔了要摔了!”
“哎呦……”话音未落便听见一声尖锐的叫唤从一个手提竹篮的姑娘口中传出。
掌柜的正在下面条,听见喊声立刻放下手里的活儿朝对面跑去:“没事吧莺儿姑娘”还未等他出手相扶,只见他脚下哧溜一滑摔了个仰八叉。
洛南眼睁睁看着他一屁股摔在地上忍不住扑哧一笑小声嘀咕着:“罪过罪过!”
“不碍事,他们穿得那么厚实摔不出毛病来。”逸丰尘放下筷子朝两人走去,一瞬间化身成热心人拽着姑娘的胳膊将她提了起来:“姑娘没摔着吧”
“多谢公子,我没事儿。”王府的丫鬟莺儿站起来羞涩地朝眼前的男子欠了个身又转身对掌柜的道:“王掌柜你没事吧?”
王掌柜勉强站起身来小心翼翼地迈着步子道:“我皮糙肉厚的不碍事儿,倒是这地上结了冰你们进出时可要当心点。”
说话间三人已走出冰面,莺儿拍了拍裙摆道:“昨日还好好的,怎一觉起来这里就结冰了!”
“这块地凹凸不平,昨夜雨雪交加积了雪水自然就冻上了”逸丰尘解释道。
“往年也常有大雪,可也从未冻得这么厉害,这叫人还怎么走路。”莺儿指着冰面眉头紧蹙。
“看着冰一时半会儿也化不开,您最好啊从东面走,以免又摔着。”王掌柜回到自己的摊铺上将面条给捞了出来。
“嗯,不跟你说了我还得去给福晋抓药呢!”莺儿说罢便迈着步子朝前走去。
逸丰尘与洛南两人互看了一眼后,面无表情地吃着面条。
“掌柜的,拿些醋来。”逸丰尘叩了叩桌子道。
王掌柜双手捧着醋碟放在桌上,转身之际听到两人的对话:“也不知谁家的女子这么有福气能嫁给萧王爷。”
“我当年离开京城时貌似听人说王爷要娶的是刘太师的独女。”洛南配合着道。
“两位客官可是许久未回来了?”掌柜的撩起系在腰间的围布擦着手问。
“是,我兄弟二人几年前就去外县闯荡了,这不,前几日刚回来。掌柜的为何这么问?”洛南说着又拿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那就难怪了,您说的那位福晋是前福晋。”掌柜的说罢指了指对面的宽巷道:“现在的福晋是我朝的赤月公主,身份来头比前福晋还大呢!”
“哎呦这我们还真不知道,也难怪,萧王爷那般有本事自然瞧不上普通女子。”洛南看了眼对面的逸丰尘道:“你说是不?”
“谁说不是呢”逸丰尘擦了擦嘴道:“像你我这样无权无势的老百姓,能讨着媳妇就不错了!”
“客官真是谦虚,您二位这般仪表堂堂风流倜傥怎会讨不着媳妇呢”王掌柜憨笑着道:“话说回来,咱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好,皮糙肉厚的不易生病,您瞧这福晋虽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可这身子娇贵随便遇个风寒就能病上几个月。”
“说的是说的是”逸丰尘说罢掏出银子放在桌上:“你这手艺真是不错,再给我弄两笼包子带回去,省得中午开灶了。”
王掌柜一听脸上乐开了花:“唉唉,承蒙客官夸奖,我这就给您准备着。”说罢多装了两个肉包装入食袋里道:“二位若是觉着好吃日后常来哈”这天寒地冻的生意冷清了不少,遇着个常客自然要招呼好了。
“那就谢谢您了。”逸丰尘将食袋揣入怀里道谢。
回了房屋,洛南放下门闩道:“连王府里的下人都不知道福晋失踪的事,这萧无惑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谁知道他在打什么注意。”逸丰尘将包子取出搁在桌上道:“从今日起咱两轮着盯梢。现在西路已封,每日巳时我去东头茶馆守着,那里有唱曲说书的坐时间再久也不会有人起疑。你每日申时来替我,盯到茶馆打烊再走。”
“那他若是晚上有所行动呢?”洛南问。
逸丰尘似早已想过这个问题,不假思索道:“茶馆打烊时天早已黑了,你伏在屋檐上便可继续盯梢我寅时再来替你,这样盯个十来天大致能摸清他的行踪规律。”
“那我一会去还得去买个暖壶来”洛南点头道:“要不非得冻死在屋檐上不可”
“你当自己是身骄肉贵的大公子呢,就你这体格埋在雪里一两天也死不掉”逸丰尘说罢打了个哈气道:“我眯瞪半个时辰去茶馆,你莫要吵我”
“知道了,我烧水去”洛南摆了摆手道。
巳时正。
冬日的暖阳散发着一缕缕炫目的光芒,如金似银般洒入大地。雪一停街市上又恢复了朝气,行人的步伐也慢了下来。
此时一间名为“话天地”的茶馆内热闹非凡,叫好声闲聊声不绝于耳。
只见台上说书人手持醒木往桌上一拍闭嘴龙音几秒后仰着脖儿道:“说钗头凤斜倾有泪,徒迷花廖我无缘,小楼寂寞心与月,也难如勾也难圆,话说……”
台下人听得聚精会神,跑堂的小二穿梭在摆放错落的桌椅间沏茶倒水忙的不亦乐乎。
靠窗的几个座位上已坐满了人,正目不转睛第盯着说书人。其中只一个人并未将心思投入那故事里去,时不时地拈几粒花生米丢入口中咀嚼着,将目光透过窗户缝投在远处的一间府宅前。
宽阔的大门外站着四个带刀侍卫,各个身材魁梧面如罗刹。
整整一个晌午都未见几人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