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头是死了,但他死之前留下的那些个话却很值得人寻味,这座宅子到底是谁的?听他的口气这宅子的主人应该是个很有权势的人,不是寻常人等能够惹得起的,那他养尸的用意又是要干什么呢?
要说胖子是真挺倒霉的,这四个人里其他的三个都猴jīng猴jīng的,就他是个莽撞的直肠子,也可能是该着他命里有这一劫吧,还好他反应不慢及时地让开身体,而那把匕首也只是插进了侧面没有伤到内腹,要不他怕是早就完了。
对于这个不长心的胖子,仨人是真的没了啥办法,简易的包扎过后由马渊和孙谦架着他出了这片密林,等到了人多点的地方雇了辆马车才赶回了观里。
等四个人到了观里,而他们的师傅看见他们四个这个惨样,登时气的是暴跳如雷,就想要好好的惩治一下他们四个,还好胖子的大师兄及时的把他们的遭遇说了出来,这老道长才压住了火气,细细地琢磨了起来。
其实胖子在他们这些是兄弟里是资质最不好的一个,但这师傅却一视同仁,不偏不倚,看见自己的宝贝徒弟落得重伤,心里也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知道自己四个徒弟遭遇险境,这老道长还是很体贴的安抚胖子让他好好的休息,而这次他云游回来要宣布的事,当然了,虽然事情重大但也不算太紧要,重伤的胖子不听也罢,反正也没啥大不了的。
不过一想到即将公布的事情,这老道长还是如同个孩子一样开心的笑了。
说到这里,不免要正式地说一下胖子所处的清微派,这个派别其实是由符箓三宗(特别是上清派)分衍而来。
追索历史,这清微派的创始人应该是唐末永州零陵人祖舒,而其还有另一种说法,就是其创始人是马丹阳(马珏)。
不过不管是祖舒也好马丹阳也罢,这个教派虽然历史久远,但在明朝以后就已经逐渐没落了,其后明帝把道教正式分为正一道和全真教两大派系,而这清微派则归为了正一道里。
清微派其实是个很小众的道派,其主要活动的范围是在福建一带,为了招揽信徒,而后传行于北,发迹在湖北武当山一带,这才有了南脉北脉之说,而胖子一脉就是北脉传人。
从修行派别上讲,清微派是个道教派别里的一个很另类的门派,其主张以內练为主,附以符箓修行,主修雷法,而这也为其今后埋下了祸根。
一看众弟子都齐了,当师傅的自然不会卖关子,诉说起了这些年云游的主要经历和体悟,可当他说到汴梁城的时候,却老脸生花开始笑了起来。
孙谦在他收的徒弟里是个名符其实的混小子,看着自己师傅光是傻笑不往下说了,急的他抓耳挠腮,不得以下竟然脱口而出催促起这个当师傅的。
说真的这种话也只有他这个俗家弟子敢说,其他的人可没那个胆子,而看自己的师傅吃瘪也是这个混小子最愿意做的事情。
既然有人追问,那他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就见着老道士好像卖宝一样,先是哼了几声试了下嗓子,然后才满脸郑重地对起门人弟子说:“为师在汴梁城偶遇官家,赐号妙达先生、金门羽客。”
众人听了这话不由得大喜过往,金门羽客,那是现今道士能做到的最大官职了,看来咱清微北脉中兴有望了。
一听门下众位徒弟纷纷议论,而这为老道长也嘿嘿一笑,好像是颇为炫耀一般和门人弟子说,:“这圣旨过几rì即到武当山,到时候众位徒弟可一定不要丢了为师的脸面,失了咱们道门的礼数!”
一听这话下面坐着的众位徒弟当然是纷纷应诺,而这次的面授也在这种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又过了几天,山门下来了几个锦衣道士,说是请胖子的师傅莅临山下去和羽客之首通真达灵先生林灵素见上一面。
胖子的师傅对这位现今道派第一官人是早有耳闻,据说这人不光道法jīng湛,而且年幼的时候曾为大才子苏轼东坡的书童,为人才气颇重不说,长得还俊逸非凡,而且据说他神霄派和清微派一样也善用雷法,这正好能寒暄一下,rì后同殿称臣少不了的走动。
而胖子的师傅一去就是一大半天的光景,等他回到观里的时候真是hūn风得意,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都笑开了花,直说真是人的名树的影,这林灵素不愧为道门第一,道法jīng湛玄妙不说,看来那一身的才气也不下于当年的苏东坡。
而且这次皇上传旨,主要来的官人可不是旁人,就是这个道门第一的林灵素。
哎呀,这真是给足了自己的颜面,今后北脉中兴真是指rì可待了。
就这样这老人家顶着一脸的笑意睡去,所有人都巴望着明天快点到来,可谁承想明天却是他们不争的噩梦。
第二天一早,就有官人捧着一壶酒来到了观里,胖子的师傅自然躬身招待,可那官人却一脸笑意说老道长可别见外,他可不是来传旨的人,这壶酒是通真达灵先生送给道长的御赐好酒,说是祝老道长前程似锦,道统如那满地的桃花遍布南北。
这老道长一听这话心里这个美,连连谢过了这个送酒的官人,也没多想,直接就喝进了嘴里,这一边喝一边还交口称赞,“真是好酒,好酒啊,请官爷替贫道谢过林先生。”
这官人也没多说什么,一脸笑意拿回了酒壶就走下山去,等过了晌午,才有传旨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进了观里。
“赐,武当山灵微观观主莫道纯莫道长为妙达先生、金门羽客,就此奉旨回京述职!”一个一脸严肃的内侍读完了圣旨后才笑颜如花般地把拜服在地上的莫道纯道长搀扶起来。
“敢问内官大人,怎么今次宣读圣旨林先生没来啊?”莫道长一脸诧异,不免问了起来,他昨天晚上就对这林灵素百般推崇,也想着让这些个徒弟们也开开眼,见识一下其人的风采。
“不敢不敢,莫先生称呼小的内侍即可,可不敢妄自称为内官,不过看起来莫先生对我朝制度所知甚少,林先生只是代传圣旨,并不宣读,至于宣读圣旨那是我们这些内侍的本分。”
一听这话莫道长颇为尴尬,不过本来就是个大度随和的人,对于这些事情只是一带而过就没有在提及了。
这圣旨宣读完了,众人也忙着请这些官人观内歇息,顺便奉上点五台山的时令水果什么的也好对这些个官人卖卖交情,当然了塞些钱财是免不了的俗套,不过他们这些客套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就见那个内侍又从怀里头拿出了一到圣旨。
“官家有旨,灵微观众道人接旨。”这内侍又一次大声宣读,而他弄出来的这一幕让在场的所有道人为之一怔,不免慌了手脚。
“还愣着干嘛?快跪下接旨啊。”那内侍又催促了一遍,众人才翻然醒悟跪了下来。
“今武当山灵微观莫道纯一干人等妖言惑众,危害四邻,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朕今君威四海天下昌平,怎么能容尔等霍乱社稷混乱民间视听,特招湖广一军围剿灵微观,其贼首封存悬挂于首府城墙三天以儆效尤,其他一干人等杀无赦。”
这内侍的一番话当时让在场的所有道士都吓傻了,等别是莫道纯莫道长,怎么刚刚还册封自己妙达先生、金门羽客,还没等转过身呢,就脸sè一变说自己是妖言惑众,危害乡里了?
这莫道长越想越憋气,越想越恼火,眼瞅着眼前官兵持刀弄枪涌进来无数,而那个内侍竟然也一脸冷笑不再是刚才的那副谦卑的样子。
这个时候的老道长真是心胆皆寒,满腔的怒火并发而出,就想要冲上汴京找那个昏君说道说道。
可他才茫然起身,准备带领门下弟子奋起反抗的时候,忽然身子一晃一阵天旋地转席卷过来,等自己稳定心神清醒过来点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口中和须发上已经是一片黑红鲜血横流,腹中绞痛异常,而胸口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莫道长自己心里头清楚,自己这是被下了毒了,难道说是清晨的那杯毒酒害的自己?可这毒发的时辰也太准了吧,好巧不巧就是在宣读完圣旨后毒发,这人心思缜密异常让人发指。
“哈哈。老杂毛,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告诉你,你中的是混毒,一半放在御酒里,一半撒在圣旨上,单独一物拿出来是半点毒xìng都没有的,只有两者相加才是剧毒无比。”这内侍笑的一脸狰狞,那双眼睛瞅着眼前对峙的这近百个道士只是轻蔑一笑,随即喊了声杀,那些身后的官兵就一拥而上,和这些道士厮杀在一起。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我灵微观向来与世无争,为什么会摊上这种灭顶之灾啊。”莫道长此时又吐了口血,才一脸疼痛地想要和这个内侍问个清楚。
“哈,你想问为什么?就因为你们主修雷法,而且你的门人弟子前几天惹了不该人的,烧了不该烧的东西。”
“你!难道是林灵素……!”一听到雷法俩字,这莫道长眼睛一蹬恍然发现了事情的关键,这不过现在他知道也已经晚了,此时此刻他已经毒气攻心吐血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