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目光阴沉的看着陈果儿,似在揣测她话里的真实性。
并非是他生性多疑,而是最近是多事之秋,他也不得不防啊。
岂知他这一句话,吓得环翠一下子跌坐在地上,脸色煞白,头上的朱钗来回摇晃。
她以为和书生的奸、情被发现了。
陈果儿没好气的看了眼环翠,就这点胆子也敢跑出来私会情郎,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同时陈果儿也不满的看向中年男子,对方目光阴沉的看着她,分明不是针对环翠和书生,更像是在针对她。
似乎在怀疑她是蓄意接近环翠,别有用心。
陈果儿好气又好笑,她这是招谁惹谁了?
好心帮个忙,倒惹来了一身腥。
真应了那句话,好心遭雷劈。
换做是往常,陈果儿也不会计较这些,但现在她心情不好,这家伙撞到她枪口上了。
“这位老爷真是爱说笑。”陈果儿冷笑了声,收住要离开的脚步,直视着中年男子凌厉又带着探寻的眼神,“不知道这位老爷是坐拥天下,还是富可敌国?值得本姑娘别有用心?”
陈果儿特意咬重了别有用心四个字。
开什么玩笑,她可是连皇上都敢蒙的人,这男人一副猥琐相,他再大,在大魏也大不过皇上去吧?
除了皇上,赵九、三皇子、鄢南林,随便拎出来哪个,估计也比这家伙官大。
陈果儿还真好奇他有哪一点值得她别有用心的。
衣服是拦路虎,话是瘆人毛。
陈果儿一番大话把中年男子拍的晕晕乎乎的,看向陈果儿的眼神收起了凌厉,多了一丝忌惮。
一个小丫头而已,出口就是皇上,若说她跟皇室没有纠葛,怕是没人相信。
难道是哪位公主殿下?
只是从来也没听说哪位公主跟面前的小丫头有相似之处,也或许是哪位皇亲贵胄家里的千金小姐也未尝可知。
在一砖头都能砸出个三品官的京城,任何人都不能小觑,否则说不定就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再看向陈果儿一身的上等杭绸,虽然头上没带着什么值钱的首饰,但那份气度也绝不是一般小户人家的小姐能有的。
再看她身后跟着的几个丫鬟,也都是穿绸裹缎,气质清冷,绝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
中年男子心中越发的肯定。
正思索着要怎么把话头拉回来,无论如何也不能平白无故给自己招致敌人。
陈果儿可没工夫听他胡嘞嘞,现在她满肚子的郁气没处撒,只想回去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冷静。
陈果儿冷睇了眼中年男子,转身往外走,刚走出两步,又看向书生,“还愣着作甚,留在这里继续别有用心吗?”
说完还剜了眼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却没敢出声。
书生后知后觉的回过神来,知道这是在帮他脱身,只犹豫了片刻,便跟着往外走。
此刻他只想尽快逃离这里。
许是因为心慌意乱,袖筒中的帕子飘出来,正落在中年男子的面前。
这下惨了。
粉色的丝绸帕子上绣着鸳鸯戏水图,一角上的金三事折射着金灿灿的光芒,这是环翠的帕子,之前跟书生拉手的时候落在他手里的。
中年男子本来已经缓和了的神色,顷刻间布满了戾气,这帕子他认识,是环翠的,可此刻从一个男子的身上掉下来。
这是在打他的脸。
若说这两人没有首尾,他绝对不会相信的。
环翠和书生也吓得面无血色,紧盯着那方帕子,似在看着一枚炸弹。
环翠情急之下在拿回去,却被突如其来的暴喝声喝止了。
“住手。”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一个是中年男子,一个是陈果儿的。
中年男子疑惑的看向陈果儿,不明白她也喝止是什么意思?
陈果儿一时间也没想好说辞,气氛有些僵硬。
好在门口突然传来一声轻咳,打断了尴尬,“果儿姑娘。”
进来的人是六子,朝陈果儿躬身施礼,“九爷正在等着姑娘,请姑娘回去。”
方才九爷从雲烟阁出来,一路到了别院,却见陈果儿不在,就差他来寻。
六子去了恒吉饭庄,却扑了个空,被告知陈果儿和鄢南林来了这里,故而才找了来。
中年男子看向六子的眼睛瞬间瞪大,这个人他认识,这不是赵将军身边的近侍吗?
他口中的九爷,无疑就是赵将军了。
京城里谁不知道赵将军是三皇子,跟三皇子关系密切。
果然,他们这是要对大皇子和二皇子党出手了吗?
中年男子想起前些日子被发配到地方的那几个官员,他们也都是大皇子和二皇子,而自己身为同党,是否下一个就轮到他了?
中年男子放在膝盖上的手猛的收紧,再看向陈果儿,益发觉得她是真的别有用心,幸好被他识破了。
不过眼下怎么办?
暗中较劲尚可,他可不想被揪到明面上来,他不过是区区五品官,在这场夺嫡之争中连沧海一栗都算不上,注定下场凄惨。
他可不想沦落到那等地步。
正在中年男子心神不定的时候,就听陈果儿不耐烦的道“没空,让他回去吧。”
中年男子则是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这小姑娘也太嚣张了吧?
堂堂的赵九,镇北王最器重的儿子,大名鼎鼎、战功赫赫的赵将军,竟然被一个小姑娘撅了面子。
这姑娘到底是谁?
之前还稳坐钓鱼台的中年男子,这会不自觉的站起来,身子微躬,面带谨慎。
陈果儿满肚子气,他都跟人家定亲了,还来找她干啥?
想告诉她有多么的不得已吗?
还是想让她体谅,甘愿做妾?
办不到。
她能做到最大的让步,就是从此与他们划清界限,不再往来。
至于做妾,想都别想。
陈果儿现在最不想见的就是赵九。
六子神色尴尬,头皮发炸,果儿姑娘这脾气还真是暴。
可九爷那边他回去怎么交代呐?
陈果儿才不管那些,摆手让六子离开,又责备的看向书生,“你是怎么做事的,这是环翠送与本姑娘手帕交的信物,怎会落在你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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