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空正在风雨茶楼的包厢内品着安天朝独有的芽绿,他来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似在等人,身旁只跟了一个随从。他此番来安朝的目的有两个,一是玉蜻蜓,二是安儒。也可说是他希望与安儒达成共识,两王联盟,那是一个很大的势力。于安儒而言,他继位的优势大增。而于月空而言,他能压制安诀的羽翼以保障自己的安全。至于玉蜻蜓,安儒或许还能帮上一个大忙,且看未来局势如何,还得看今朝君主!月空定是蓝月下一任的国王,所以他必须寻得安天朝的下任君主以稳定自己的根基。安阳太不折手段,不是最好的合作伙伴。而安诀太过聪颖高深且他们有过节,所以月空早早就看上了安儒。
珠帘掀起,安儒温笑而来。
“睿王殿下真是贵人事忙啊!呵呵。”
“呵呵,让月空王子久等了,是安儒的不是了。”
“呵呵,哪的话!阿全,你去让人沏壶普洱来。”月空语毕复道:“睿王可是最爱普洱?”
“月空王子真是有心了。”
阿全退下,珠帘与门具掩。
“睿王,我上次提的事情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月空鹰目带笑,却含着精光。
“月空王子既直白,安儒也不含糊,你的条件是?”
“我助你铲除安阳,我要一个人。”
“谁?”
“我的皇妹,月色公主!”
“呵呵···那可是我的六弟妹啊!”
“想必睿王也知道我是对皇妹念念不忘的。”
“拿一个女子做筹码,这可是有点···”
“一个女子换一座江山,睿王,这个算盘,你不会不懂得打吧?!”
“或许,我还需要加上一个条件!”
“但说无妨!”
“我不论你和倾霏之间有什么过节,你不能伤她性命!”
“呵呵,睿王就这么看得起我啊!她有安诀护着,安诀不倒,我怎能动得了她,何况以我们的交情,月空会做的。”
“如此,便成交了!”
“爽快!”
······
琼河一带接连半月雨,本就河渠窄小,现水位不停上涨,有些地方已出现了决堤的现象,如此下去怕是要酿成大灾。朝廷异常重视这件事情,在早朝中弘历帝脸色肃穆,因为十多年前琼州一带的那场洪灾实在太惨重,那是他在位来发生过的最严重的一件事情。如今,琼州一带再陷险境,所以他绝不准许那样的事情再次发生!那是一代明君对自己的要求,所以他钦派了做事一向稳妥的安儒作使臣前去赈灾。
皇宫的灵修殿内,刚批阅完奏折的弘历帝正躺在贝椅上小憩,李公公为他轻舒的太阳穴。
“皇上可是担心琼州一带的水患?如今发现得早,不似那次,且有睿智能干的睿王前去赈灾,所以啊···奴才斗胆请皇上宽怀!”
李公公轻声细语着,他是服侍过先皇的人,因提拔的早,所以年龄和弘历帝差不多,现今,也是弘历帝唯一能说上心里话的人了。高处不胜寒啊!作为帝王可是连枕边人都是不单纯的情感,所以首领太监向来都是内宫中地位颇高之人,因为忠君所以受重用,且他还是弘历帝登机不可或缺的助手。
“李福啊!朕在位多年,除了上次琼州水患外再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朕勤政多年,现在老了,所以要更谨慎些,朕可不想落后世老年糊涂的骂名啊!不过还好的是,朕生了几个好儿子。”
弘历帝甚为宽慰的说着,五十出头的帝王,在数十年尽瘁疲惫的批阅奏折生涯里,再精壮的马上男儿也会落下一身的疾病,那是坐在最高位置上必须有的代价,要不千古流芳而鞠躬一生,要不遗臭万年而骄奢淫逸,一切都是你为了登上皇位的那个初衷开始就已经定下的结局。
“是啊!皇上,奴才看近几年睿王的风头是要盖过太子啊,颖王也不错,只是他可能无心皇位之争。”
“皇子本就是为皇位而生!等朕百年归老,或许就只是一人幸运而存,与皇位擦边而过的其他皇子注定清冷余生,而朕的四皇子确实是与众不同啊!”
“是啊,奴才看在那么多的皇子中皇上您是最喜爱颖王殿下的呢。”
“那是因为他对朕的态度从来都是真实的,他从来没有从朕这里算计过皇位。”
帝王果然最忌讳异心,历朝历代都是。
“看来四皇子还因玉妃娘娘而记恨着呢···”
“当年那件事朕确实有错,不然玉妃也不会遭奸人之手。”
“皇上你也是被蒙蔽了,毕竟内宫里的斗争从来都是狠辣至极。”
“哎···也罢!四皇儿近来如何了?”
“皇上是指?”
“都说说!”
“玉妃之事他可能已经查清了,好像跟月空王子有关。对于太子这边,他开始反击了,他现在正步步为营。”
“呵呵,他倒是本事大,当年朕为了不想皇后等人下台导致前朝不稳,所以就一直没有追查此事,也一直瞒着,没想到他竟坚持了这么多年啊!”
“颖王也实在是孝顺。”
“他哪来那么多人脉?”
“这个···奴才也不清楚。”
“也罢,由他去!他若能拿出确凿证据,朕就还他和玉儿一个公道便是!”
“皇上英明!”
“对了,那个名叫···莫倾霏的女子呢?”
“一直在颖王府,和颖王的关系也一直很好。”
“她是什么背景?”
“琼州莫直之女。”
“莫直···?”
“正是十几年前自发赈灾救民的莫家之子。”
“你是说那个拒绝朕赐旨封为三品护城公的莫家?”
“正是!”
“可是,那么一个大善之家怎么会遭遇灭门呢?”
“这个···奴才也疑惑着!”
“如此说来,那莫倾霏与朕的四皇儿倒也不是不般配了!”
“是啊!莫家是制琴世家,那女子也算是名门之后。”
“唔······”
六角雅亭,荷花开得正好,青叶粉瓣,荷香清溢,百里的湖百里的荷,在清晨的雨雾中尤其美丽,木舟小船湿漉漉的,倾霏站在雅亭内观望许久了,终于忍不住冒着微雨飞身湖上,她以莲叶作踩,身姿轻盈柔美的变换着动作,时而翻飞时而侧俯,笑容清美的采着粉荷。半响,白衣渐湿,手上抱满了大大的一束荷花,她才舍得回来,刚落地,便看见了笑容满面的安诀。
“倾霏姑娘真是好雅兴!”玉雅的声音与那一池的荷花很是相配。
“早啊!”
“早!”
“我采了荷,先回去插上。”
“都湿了,顺便换身衣服免得着凉。对了,天热了,我让木儿给你备了几身衣服。”
“谢谢!”倾霏淡笑的说着。
安诀本还怕她会拒绝,不料她竟是接受了,不由得挽唇一笑,很是愉悦。
“等会来苒汀用早膳。”
“额···”
倾霏语毕转身,脸却瞬间的红了,她愈是加快了步伐,安诀看着倾霏落在六角雅亭的伞,于是对渐远的背影喊道。
“倾霏,伞。”
“不碍事,反正已经湿了。”
倾霏回眸道,那支兰嵌珠钗在这清晨微雨里,在倾霏发上是那样的好看。不知怎的,安诀突然就从心里涌出了一种莫名的感觉,很麻很酥,让他深深沉浸,直到多年后他才知道,原来那种感觉就叫幸福。白衣影浅,挽唇却深。
倾霏回到雅居,木儿已在那等候了。
“姑娘那么早的去采荷了啊,哎呀,衣服都湿了呢。”木儿惊呼着,她与倾霏相处数月,现在是越来越熟稔了,不似刚来时只和倾霏说些客套话。
“呵呵,不碍事,就是看着荷花好看就忍不住去摘了。”
“唔···还真香!”木儿接过倾霏的粉荷轻嗅着道。
“呵呵···”
“对了,主子让木儿给您送几套衣服过来,姑娘现在浑身都是湿的,肯定不舒服吧,您等着,木儿给您备水去。”
“嗯,谢谢木儿!”
“呵呵,这是木儿应该做的。”
倾霏回之一笑。
沐浴过后,倾霏发现木儿只放了一件青叶粉荷相间的襦裙在旁。她刚才随意看了几眼安诀送来的衣裙,共三套,一是自己刚穿上身的这套,另外的两套是绯红色与粉红色,这都是倾霏甚少接触的颜色,她的衣服一般绿色和白色居多。木儿一直已在屏风外候着,此刻笑语道:“姑娘,请您沐浴完后记得去苒汀用早膳,若是没什么吩咐,木儿先退下了。”
“额,好。”
一株香的时间后,倾霏步伐轻浅的往苒汀走去,路过的仆人无一不向她问好,倾霏皆一一笑应。
“哎呀,莫姑娘今日穿这身衣服可真好看。”
“是呀,莫姑娘人美心地好,见到我们还会笑,真好!”
“是啊,要是她日后是我们颖王府的女主人可好了。”
“肯定是!你瞧咱们殿下什么时候带女人回来过了,而且还一住就住这么久。”
“我听闻殿下前几日就带回了一个女人,而且还是和莫姑娘一起回来的。”
“这样啊,不过我还是觉得殿下是真心喜欢莫姑娘的!”
“我也觉得!今早我刚好在膳房里,福管事还亲自过来吩咐,说倾霏姑娘喜欢喝荷露羹粥,殿下吩咐了要弄好点。”
“呵呵,真的呀?”
“嗯嗯。”
两个侍女边走边聊着,伤醒初愈的乔语一路在后面跟着,把她们的谈话尽收耳中,尔后朝相反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