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前,彼时六合世家之中还有一姓,姜氏。
姜家也是传承数百年的大家族,在江湖中的地位自然不低,只不过适时姜家曝出当代家主修炼邪功一事。
其分家因此而动,要宗家交代,未果,同族交戈,而宗家竟非分家敌手,被逼得步步紧退,甚至向江湖各派发出求援。
当时各派拿捏不准姜家家主是否真的修行邪功,所以既抱着江湖同道彼此援手的想法,也存着要借此入姜家一探究竟的心思,俱都是派出了门中弟子或是随行长老,一并去姜家所在。
然后,未及赶到姜家,姜家家主便已经出关,其人一身血焰滔天,以一己之力镇压分家,震惊江湖。
也因此,其人一身冥河血功再也遮掩不住,姜家家主修行邪功一事竟是实情。
由此,爆发了以真武观潮二寺联合推动的伐姜之战,也是自三国战事至今,江湖爆发的最大动荡,只不过其持续时间却很短暂,甚至不足月余。
适时,姜家家主修成冥河真炁,专化他人内炁为己用,号称天下异种真炁排名第一,无物不可化。其人嚣张气焰,在杀死崔家家主和菩提寺戒律院首座之后更甚,最终被真武教掌教与观潮阁阁主联手毙杀于姜家祠堂。
也正是那时,江湖人才知这姜家家主所言非虚,其所修行的冥河血功真乃江湖一等一的邪门武功。而正因为此,姜家家主虽因修行邪功而亡,可其修炼邪功所产生的的影响,却让江湖暗中另有一番汹涌。
比如,一些心思诡谲和受限天资根骨之人,就会想另辟蹊径,寻常功法难以入门,便去修行邪道功法。
其后数年,江湖之中邪道之风竟隐有兴起之势,不过最后仍是被后周朝廷强行镇压下去,捣毁邪道堂口分舵、焚毁邪道功法无数,邪道也彻底销声匿迹。
而姜家,也自是名存实亡,坠出六合世家之属。
战后,各参与宗门除了心照不宣地瓜分姜家利益,当然还要统计门中伤亡名册,为出力之人分发奖赏。
可等到统计时,各家主事纷纷眉头大皱,或者说,是真武教、观潮阁、大行寺和菩提寺这四派的主事乱了心神。
因为战后尚存的人,跟彼时下山的人,竟完全不成比例。
除战死之外,各派都有弟子莫名失踪,而其中又以大行寺和菩提寺两派失踪弟子最多。
当时,这些主事和长老第一时间的反应,便是有人浑水摸鱼,借此战暗施手段,来报私仇。
可一番调查过后,毫无进展不说,还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无他,公报私仇这种事放在哪都是小人行径,而被人怀疑如此更是不免恼火,就算是真武教这等宗派,也不能平白怀疑污蔑他人。
不欢而散之后,真武教等四派自是商讨到了一处,派遣门中弟子和长老四处查探,而为了自家脸面和未免引起江湖骚乱,此事只是暗中进行,其他各派也自不会声张。
只不过如此一连半年之久,江湖都已经安稳下来,可他们依旧毫无所获。
对于那些失踪的弟子,他们根本查不到半点线索。
此事,在一月月,一年年的调查中就这么搁置下去,最后没了音讯,就此封在卷宗档案之中,成为了四派之间共同的隐秘。
可现在,江令寒眼底震惊依旧未消,现在他手里拿着的这本书册上所录的,便是当时各派失踪弟子的名单,还包括他们于何时何地被掳被杀。
以及,做下这些的幕后之人的身份。
“桃花剑阁?”江令寒有些难以置信。
桃花剑阁是持剑八派之一,江湖正道大派,足以号令一方武林。可并非是小看的意思,无论是底蕴还是实力,持剑八派中的任何一派,都无法与真武教和观潮阁相提并论。
尤其还是在二十多年前,彼时大行寺还未呈现颓势,掌门没有圆寂,而菩提寺和真武教之间也无嫌隙,四大派几乎可以用同气连枝来形容。
那么,在当时的情况下,桃花剑阁哪来的能力,或者说是胆量,来做下这等事?
半路截杀参与围攻姜家的四大派弟子,甚至还以两寺弟子为重?
要知道,这些能下山的都是门中寄予厚望的弟子,此行派下山本就是随门中长老历练,增长江湖见闻和阅历,也因此,他们的武功不可能差了。
桃花剑阁想要人不知鬼不觉地做下这等事,出动的便绝不会是寻常的门中弟子,甚至是说,若无其他帮手,恐怕桃花剑阁是高层齐出了。
那自然,就不只是一个瑶无艳。
……
“传闻桃花剑阁后山养有凶煞,只不过谁也无从得知真假和确切,但一定跟佛门有关。当时大行寺和菩提寺失踪被害的子弟最多,便是与此有关。”
商容鱼说道:“那份名册,是十多年前,教中长老根据从桃花剑阁盗来的情报汇总所录,其中真假,想必你这位观潮阁真传,自能看的明白。”
名册上有详细的,有模糊的,详细处便连时间地点都有,而模糊的则只有一个人名。
可江令寒在观潮阁除了练功,最常去的便是藏书阁,对于其中经年往事,自是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的透析。
所以现在,他当然能看出名册内容真假,若如此,做下这等事的桃花剑阁或者瑶无艳,自然该杀。
“你早就在等我?”
沉默过后,江令寒将心中动荡压下,开口道。
商容鱼眼带赞赏,轻笑,“能看懂这份名册的人,现在已经不多了。”
“你,一直跟在我们身后?”江令寒皱眉。
对方不可能预料到自己和师弟的下一步打算,而来云家更是因碰上颜苏两人兴起所致,那么唯一的可能,便是眼前之人一直关注着自己两人的动向。
甚至是,从自己两人下山开始,便一直处在对方的监视之中。
想到这,江令寒双眼不由眯了下。
“不要误会。”商容鱼说道:“要说能一直监视观潮阁的两位真传而不被发现,我还没那个本事,只不过是在两位来了梁州城后罢了。”
江令寒抿了抿嘴,看了眼手中名册,道:“我可以帮你,但,我也有一个条件。”
商容鱼眼底一笑,她并不意外,而且,也猜到了对方的条件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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