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雨清和欧家大少的葬礼进行地很顺利,虽然没有很多人参加,但整个过程都安排得有条不紊,气氛安详。【高品质更新】
雪梨也来了,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衣服,鬓边簪了一朵素白的小花,整个人显得清净又淡雅,一走进大厅,众人的目光就都被吸引了,静静地看着她在华雨清的遗像前默然伫立。
自雪梨离开城后,她和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面,那天听刘璃说华雨清也和他身处同一座城市时,虽然她没有冀望过能有擦肩而过的机会,但也没想到当日一别,竟成永诀。
她没有流泪,表情从容,默然良久,她弯下腰,三鞠躬,放下怀里抱着的一束白菊。
接着走到一旁肃立的江月明面前时,和他轻轻握手。左右看了一下,问道:“刘璃没来?汊”
“他的身子还很虚弱,我怕他再受刺激,没告诉他。”江月明回答。
雪梨点了点头,眉心深蹙。
葬礼结束后,华雨清和欧家大少的骨灰被送到墓地安葬。黑色的大理石墓碑上赫然刻着两个人的名字,以及“黄泉携手,来世再见”八个字。那是他们在临死前和对方说的话朕。
等到刘璃有足够体力离开张子芥的诊所时,已经是半个月以后了。这期间他除了服用西药,还在喝张老爷子专门给他配置的养心汤。那汤药的味道很苦,张老爷子说其中有一味是黄连,还说这汤药一定要喝到他再喝不出黄连的苦味为止。
回到金庐后,刘璃仍旧很少开口,每天不是闭着眼睛躺着就是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的海湾。江月明问他要不要到码头上去看看,他紧抿着嘴唇摇了摇头。夜里睡觉时,也不再像从前那样窝在江月明的臂弯里,而是背对他,把身体蜷成单薄的一团。有时江月明想伸手抱他,亲吻他的脸,他都会无声地挣脱开,把脸扭向一边。
江月明不敢太勉强,只尽心做着他能做的每一件事,还从江家大宅调来一个佣人,专门负责照顾刘璃,做饭,打扫。而当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对时,又总是他一个人在自说自话,而刘璃无动于衷。
张子芥每隔几天就会到金庐来为刘璃复诊,并把他要服用的养心汤煎好,一并带来。
那些汤药就放在冰箱里,每次要喝时,江月明都会细心地把药袋温在热水里,然后在边角剪出一个小口,送到刘璃的面前,看着他一口气喝完,在他因为嘴里的苦味而微微皱眉的时候,再递上一片糖姜帮他疏解。
雪梨来金庐看望刘璃的那一天是个晴朗的早晨,江月明让她陪着刘璃说话,自己则赶去办公室,处理堆积如山的工作。
江月明走了以后,雪梨走到刘璃的身边俯身看着他,也不禁有些心酸,眼前的男孩身形太细瘦,神情也太低落了。看了半晌,她说道:“刘璃,我带来了蓝色鸢尾的花球,我们一起种在花园里吧。”
刘璃抬起水润的眸子,点了点头,于是两个人一起下楼,雪梨先把花园里的土大致松了松,然后按顺序挖出几排小坑,刘璃则跟在她的后面,把一个个花球放进小坑里,再用土填满,压实。把所有的花球都种下去之后,雪梨又提来一桶水,浇在土埂旁边,并对刘璃说如果不下雨,每周至少要浇三次水。刘璃安静地点头,低声说:“雪梨,谢谢你。”
雪梨淡淡微笑,说:“看来你不想把我当朋友啊。”
“怎么会?”刘璃有些累了,欠身坐在门口的台阶上。
“如果你把当朋友,就不应该对我说那个谢字。”雪梨直起腰,小巧的瓜子脸在阳光下显得清新透亮。
刘璃点头,“那就不说了。”接着又问:“多久会发芽呢?”
“很快的,不要急。”雪梨也走过来在刘璃的身边坐下。
“我去参加华雨清的葬礼了。”她用淡定而又用缓的语气说,“他和那个人葬在一起,江月明为他们买了一块极好的墓地。”
刘璃静静听着,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刘璃,我希望你明白,华雨清做了他一辈子最想做的事,死而无憾了。”
刘璃微微转头,视线扫过雪梨的脸,落在刚刚种满鸢尾花的湿润泥土上。
“我知道。”他说,“可我没办法回报他,我会抱憾终生的。”
“难道他那样做是希求你的报答吗?如果你这样想,就真的辜负了他。他会死不瞑目的。”
雪梨的声音温软却也有力。
“可我终究对不起他。”刘璃垂下眼睑,看着脚边的那一小块地方,声音暗沉。
“你们是最好的朋友,不是吗?朋友之间是不用说对不起的。”雪梨的心里也酸楚起来,眼中漫起一层水雾。“刘璃,我看得出,江先生已经在很努力地弥补他对你的愧疚了,如果你仍然耿耿于怀,不肯原谅他和你自己,只怕华雨清泉下有知也是不会安心的。他做了他想做的,你也要给他他想看到的结果,才是对他最大的报答啊。”
刘璃慢慢抬起头,目光凝定在雪梨的脸上。
“你觉得华雨清希望看到我和阿月和好如初?”
雪梨用力点头,“当然。”
“可我的心,已经回不到从前了。”刘璃重重地叹出一口气,“付出了那么多,却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保护不了,真是太可悲了。”
雪梨亦是叹息,“所谓世事无常,有很多事是不依人的意志转移的。只要尽了力,结果如何,就不必强求了。”
刘璃抬起头望向遥远的天际,没有泪水浸润的眸子忧悒而又深邃。雪梨告辞的时候,他把自己的手机号码写给她,说:“如果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尽管告诉我。我想这也是华雨清希望我做的。”
雪梨点头,淡淡微笑,“如此说来,我就不客气了。”
送走雪梨后不久,江越就来了,还带来了三个身体健壮的男人。
江越对刘璃说:“这三个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职业保镖,他们会一天二十四小时在金庐附近值守。”
刘璃默然点头。他知道江越最在意的就是江月明的安全。
那三个男人出去之后,刘璃见江越并没有即刻离开的意思,便起身去要给他冲咖啡,佣人忙说:“我去。”快步奔了出去。
房间里只有江越和刘璃两个人。
刘璃拿过烟盒抽出一枝,点燃,然后把烟盒递给江越。江越接过来同样抽出一枝香烟点燃。
“你的身体不好,还是把烟戒了吧,酒也要少喝。”
刘璃勾了一下唇角,轻弹手指,把刚刚冒出的烟灰抖落在烟灰缸里。
“这话你对自己说过吗?”他淡淡地回了一句,“我的身体没事,只要我想活着,就死不了。”
江越微微皱眉,直觉得眼前的男孩不仅比以往更沉静了,而且眉目寒凉得令人心悸。
“刘璃,不要埋怨阿月,他自小经历孤苦,性子冷硬,对外人一向是手段狠辣的,但他对你,却是截然不同的温情。一直以来他都视你如宝,为了你他做了很多事,有些事你知道,有些事你不知道。而他想要你做的,无非是留在他身边而已。”
刘璃又勾了一下唇角。浓浓烟雾弥散开来,在两个人之间氤氲,升腾。
“还有,刘璃,也许有一天我不能守护阿月,守护江家了,到那一天,我希望你能代替我,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也只有你,能真正把阿月的安危放在心上,而不是觊觎江家的财产。”
刘璃抬眼看着烟雾后面江越那张僵硬的脸,“你打算离开吗?”他问。
江越摇了摇头,“离开?你以为我能去哪里?天地之大,能让我容身的只有江家。”
“那你尽可以一直守护在阿月身边的,他需要你,江家也需要你。”刘璃的语气里有些淡漠的成分。
“如果可以,我会的。但欠的债总是要还的。我已经到了要还债的时候了。”
“还债?”刘璃略显不解,挥手驱散眼前的烟雾,直视着江越那对阴鹜的眼睛。“你欠了谁的债?”
江越的两颊无声地抽搐了一下。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答应我,好好守护阿月,就可以了。”
“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但我会尽力的。”刘璃低低的声音回答。
“好。”江越长出了一口气,面色和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对阿月,终究是毫无保留的。只是你还必须记住我上次对你说的话,隐藏自己,才能更好地保护阿月和你自己。”
刘璃闻言抿紧了唇角,神情愈发冷寂。
默然半晌江越又低沉地说:“在此之前,我还有件大事要做,完成了那件事,我就了无遗憾了。”
刘璃倏然挑眉,盯住江越,“什么大事?”迅即心头一颤,他似乎已经猜到了那件大事是什么,但瞬息之间,他竟有了截然不同的想法,他不希望江越真的去做那件事,并不是担心江越的生死,反而是担心另一个人的安危。
心念及此,刘璃暗暗惊讶,惊讶于自己内心里潜意识的变化,不过仅仅数日而已,已是天翻地覆。
“执意做没有把握的事,不仅徒劳,而且会为害到无辜的人。”刘璃微微启齿,吐出一句凉薄又颇具意味的话。
江越凝眉望向刘璃,四目对视,寒意沁骨,“我有把握一击即中。”
“呃?”刘璃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这倒是稀罕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抓到薄弱环节,就无往而不利了。”江越似已胸有成竹,昂然抬起头。恰好佣人送了咖啡进来,他接过来喝了一口,便朝刘璃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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