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连锁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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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州弋阳吕尚府邸，小宅小院，一片清幽，吕尚伏于石桌上，一边饮酒一边用笔写着什么。
刘伯温风风火火从外面进来，“伯机（吕尚字），你怎么还在这里饮酒，金玄请命去截击伪帝阮安，我劝主公不要放走金玄，可主公就是不听，你快去劝劝吧。”
吕尚喝了一口酒，口中道：“昨夜我已经劝过了，主公有自己的想法，再劝也是无用。”
“可是金玄此人，着实可虑啊。”
“有人比金玄更可虑呢。”
“谁？”
吕尚没回话，刘伯温走上前看到吕尚一边思考，一边在竹简上写什么，那竹简上有许多空白，吕尚就在往空白的地方填东西，仿佛是在做题。
刘伯温不解地道：“伯机，你这是在做什么？”
吕尚将一封竹简递给刘伯温，“看看吧，这些题目很有趣的，诗书经典只占了四分之一，倒有大半是治民理政的具体考察，还有些民生常识，伯温，你觉得怎么样？”
刘伯温从头到尾看完，摇了摇头：“实在有些难以接受，你看这条，一窝白菜浇多少粪水合适？简直不成体统。”
吕尚晒然一笑，望着刘伯温：“伯温心里真是这么想的吗？如果能够回答这个题目，并且还懂诸子经典，难道这不是一个人才吗？”
“这些题目虽然务实，可是俗话说君子远于厨，何况是农耕之事，既懂农耕，又懂四书五经，这样的人哪里找。”
“我就能。”吕尚指自己，又指向刘伯温：“你也能，许宫达、萧逸也能，主公占据贫瘠中州，又四面用兵，粮草匮乏，当初我们为了军队屯田，这些事都有涉及，难道还不能证明一个真正的治世能臣，需要了解这些吗？
何况一窝白菜浇多少粪水合适这种题占的比例极少，并不是非得回答出来，这些题都是有分数的，伯温你算算，能得到六十分的人，会不会是一个浪得虚名的人？”
刘伯温再看了一遍竹简，终于点头，“这些题来自哪里？”
“梁州梁潇。”
“梁潇？”刘伯温一惊，“难道是四科举仕的题目？如果这样，四科举仕必然遭到抵制，走不长久的。”
吕尚懒懒地坐回石凳上，叹了口气：“在我们这里可能走不长久，在梁州就不一定了，梁潇没有外患，杀了一批又一批，谁还敢反对四科举仕，那些梁州士子除非愿意背井离乡，否则只能屈从，其实，在今天以前，我也觉得梁潇走不长久，可是一个消息传来，让我觉得梁州或许真能化腐朽为神奇。”
“什么消息？”
“梁潇攻下永安了，从出葭关开始，到下南郑，仅十九天。”
“十九天？”刘伯温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也听闻了永安失陷，却没注意到时间如此之短。
“十九天啊，把我放在梁潇的位置，四万军队，与章鲁有杀母之仇，没有世族响应，无论如何三个月不可能攻下永安，梁潇六年不鸣，一鸣惊人，梁州必定有高人出世，将来是我们心腹大患。”
吕尚看了一眼石桌上那些竹简，都是刻印的四科举仕题目，叹道：“如果真让梁潇把四科举仕、土地令、重农兴商顺利推行下去，梁州之繁荣，足可效当年前皇、高祖故事，以梁潇之民，横扫天下，伯温，齐侯（齐宣）之后，就让我们一起面对梁潇这个大敌吧。”
吕尚手里紧握着竹简，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兴奋，最后一句话与其是说给刘伯温听，还不如说给自己听，自己自出仕之后，被许宫达举荐为秦稷首席谋士，却一直吊儿郎当，对秦稷点到即止。
原因是对手太弱，陶褶、李羌、阮安，以及齐宣，吕尚根本没放在眼里，这时突然发现有人才能可能超过自己，不但没有畏惧，反而像是找到了活着的目标，兴奋莫名，眼睛都放出光来。
永安杨家宗祠，一名年轻人对一名老者义愤填膺地道：“太公，此事你不得不管啊，那章修明明是章鲁杀的，梁潇为了安抚永安民心，竟然污到我父亲头上，还不容我父亲申辩一句就当场格杀，现在头都还悬在城门上，此仇不报，杨家何以立足。”
杨老太公叹了一口气：“聪儿啊，杨家势力再大，哪能与朝廷作对，现在天下动乱，哪个豪族不是把子弟散布四方，开散枝叶，也没听说谁因为其中一名子弟死了，就倾族雪仇的，甚至因各侍其主，同为族子还互相厮杀，聪儿，你要看开一些才行。”
“可是太公，聪儿并不觉得这仅是我家之事，而是整个杨家之事，梁潇凶残成性，推行四科举仕、土地令，倒行逆施迟早祸及整个杨家，难道太公愿意看到杨家祖传的基业毁于一旦吗？”
杨老太公沉默良久，终于点点头：“那就试试吧，不过不能硬抗，如果失败，不能让梁潇抓到我们的把柄。”
入冬的第一场雪，淅淅沥沥下了好几天，已经可以没到脚踝，梁潇冒雪巡视整编的降兵，对随行的魏延道：“魏将军，这些人就交给你了，目前秦稷齐宣对峙北方，永安的敌人只有西方夏州滕靖和羌人，你和苗圃要精诚合作，抓紧时间恢复生产，今后北伐中原必走此道，我不想从西梁运太多粮食到这里。”
梁潇半天没听到魏延回话，回头看向魏延：“怎么，有困难吗？”
魏延抱拳道：“这有何难，但是末将有一请，望主公成全。”
“说。”
“请主公撤去末将永安太守之职。”
梁潇眉头一皱：“为何？不满意吗？本爵可封不了你更大的官职。”
“末将不敢。”魏延顿了一下，长声道：“永安乃梁州门户，魏延能为永安太守一职，深感主公浓恩，但是魏延知道主公下一步进攻的目标是魏州，永安太平无事，末将宁做一名先锋，也不做屯田将军，还请主公成全。”
“原来如此。”梁潇笑了一下，点点头道：“这样也好，你在魏州任职多年，对魏州人事地理都比较熟悉，有你随军，征伐魏州当容易许多，那这样吧，魏将军暂时不任职事，仅留上将军衔，永安太守由吴班代任，觉得如何？”
“末将多谢主公。”
骑马回城，梁潇问吴正儒道：“正儒，那两件事办得如何？”
吴正儒摇摇头：“不太好，申耽同意投降了，可是他要自己当威庸太守，除了向我们纳税，不接受我们任命的任何官员。”
“异想天开。”梁潇轻叱一声，不屑地道：“衍河一场大水，冲掉他数千兵马，申耽凭什么跟本爵讨价还价，你再修书一封给他，四个条件，他和他弟弟申仪必须到邺城供职，威庸重要官员必须由我们任命，申氏一族必须接受四科举仕和土地令，威庸军队必须接受元中军队换防，任何一条不答应，我大军入威庸，屠城三日。”
“屠城？”吴正儒猛地一惊。
“申氏一族几乎控制整个威庸，威庸百姓几乎都依靠申家过活，商业、土地、官场全被申家把持，如果申家抵抗，整个威庸都是敌城，不屠待何？”
梁潇冷然一笑：“威庸地处偏僻，几如孤城，还真是一个屠城的好地方。”
也许将来有一天就是会因为没有打击申氏家族，而屡遭威庸制肘，得到容易，失去更容易，还失去一次又一次，丢失无数钱粮兵马，倒是会让申耽如鱼得水，想归附谁就归附谁，最后还得个善终。
威庸的地理位置，如果倾心归附，就是永安的姐妹城，如果阴奉阳违，就是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梁潇早有打算，趁着梁州没有外部威胁，一举砸掉这个铁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