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煜看了一眼白羽岚,四目相对,气氛一瞬间沉默。
他尴尬地咳嗽了一声:“这里的锁,比较好撬开。”
......
白羽岚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了他半晌,随后抽了抽嘴角,道:“你是认真的?”
她嘟囔一声:“既然早就能够撬开这个锁,竟然还装作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真是......叫人恨的牙痒痒。”
“你可别再乱看了,等会儿我担心你会因为自己被吓到直接休克过去。”祁连煜在一边忽然来了一句。
他不说还好,白羽岚几乎都能够忘记那个可怖的爬行动物,他这么一开口,又将她从之前的那种恐慌之中扯进去了。
白羽岚梗着脖子,心里泪流成河。
“那我们今晚是不是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整晚才能走对吧?”白羽岚反问道。
就这么一个怪物待在这里,她要是还能够安然睡觉,鬼才能够睡得舒坦呢,指不定到了半夜,能够将她从梦里吓醒,再吓晕,如此反复。
在得到祁连煜点头示意她耳朵猜测是正确的同时,白羽岚的内心已经凉了半截。
与此同时,白羽岚一贯开始挣扎着谋求自己的地位,缠着他道:“你要是放任我一个人留在这边,我就能够吵到你睡不着觉。”
她的眼睛瞪得圆滚滚的,而那角落里,被祁连煜直接用绳索打包的某个蠕动的怪物,却像是没有骨头似的,竟然滑溜溜地摆脱了两人,并且因为察觉到她身边的人有危险而不敢靠近。
白羽岚看见那一坨东西,虽然还是个人模样,不过更像是个人体蜈蚣......总之一言难尽。
还是个欺软怕硬的主!
白羽岚急中生智,猛地一下抓住眼前男人的衣裳,抿唇道:“不管了,你要是不将我带过去,我死也要巴着你过去!”
祁连煜只愣了一下,随后有一瞬间的茫然,紧随其次的便是憋笑的样子,他奇怪地看了一眼白羽岚,要笑不笑道:“还没想过,原来你这么热情的。”
这要是叫徽朝的皇帝看见了,指不定这心里得气炸了,明日里就要来将他的星辰阁给捣坏了。
两人之间讨价还价,而祁连煜最后也被迫妥协,将白羽岚接了过去,并要她保证,明日清晨之前,得回到自己的房间。
那个要死不活的玩意儿,如今还在白羽岚的那一间牢房,两人离开之后,伴随着叶铭庭的上锁,那东西也只是缓缓爬回了自己的牢房,并且用那个面具一直对着他们的方向。
途中那要死不活的东西,还一直在念叨着:“救,救命,救救我。”
白羽岚前半夜是一直睡不着,直到后半夜里,跑到祁连煜的床边去坐着,然后就打了个瞌睡,小小地昏睡了一会儿。
纵然如此,在睡梦里,却也还是总在做噩梦。
动不动就是什么灵异鬼怪的东西,要不就是那个恶心的怪物。
睡前,她一直注意到那东西在角落里,似乎对两人虎视眈眈,又碍于对祁连煜的威慑力有些害怕,因而一直没有上前。
随着白羽岚传来匀长的呼吸声,祁连煜这才睁开了眼睛,见她是打瞌睡的模样,虽然坐在床边,但是整个人都靠在墙壁上,一张脸就这么撇过去,靠在墙壁上睡着了。
祁连煜笑了一下,随后将人给轻轻地放倒在床榻之上,自己就起了身。
他缓缓的再次打开了牢门,见那角落里的面具的神色,已经布满疑云,更多的是警惕。
这么不合常理的一个东西,出现在这里,他可不信,自己这位叔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想必也是精心策划过,让这个怪物出现在此,达成他的什么目的。
祁连煜自认,似乎在此地并没有什么可以供他这位叔父所图谋的,真要算计什么,难道不应该是在星辰阁的时候,就有所图谋。
再联想到之前白羽岚的表现,显然是对这类东西十分害怕,而只要他一出现,这东西似乎就不敢近身,又不是什么神鬼之物,难不成,还能够预测一个人的运势和强大与否了么?
他越是这么想,就越发觉得是这么一回事。
祁连煜到那东西面前的时候,他似乎很想逃开,但是祁连煜并未给他这么一个机会,而是狠狠地将那东西给踩在脚下。
这一脚下去,他已经能够很清楚地判断,这个‘人’的确是无骨的,像是被抽了筋,将骨头也全部给剔掉了。
这么看来,倒真像是一条巨大的,会蠕动的虫类,祁连煜浑身一震恶寒,虽说能够对付,但是这的确是叫人恶心,什么人能够遭受到他这位丧心病狂的叔父这样对待。
“还会说话?”祁连煜冷笑一声:“看来,你的脑子还是很清晰的,值得一用。”
说罢,正要伸手去掐这东西,却突如其来一阵恶心的感觉,他伸手回去,扭过头,皱眉道:“本来这些事情是要下人来做的,今日里倒是便宜了你了。”
说着,他一只脚踩在那‘人’的脸上,坚硬的军靴鞋底摩擦在那人的面孔之上。
“说吧,你究竟是那位叫来干什么的?我可不相信,就是一个简单的犯人,你分明就是有所企图,不仅如此,你的目标似乎就是我身边的姑娘,要是不愿意如是回答的话,我可有的是办法,叫你比现在都痛苦。”
祁连煜冷声,随后脚下也加大了力度,像是要将那人给碾碎了似的。
“怎么?不作声?”他从腰间抽出来一把精巧短小的匕首,蹲下身,在那‘人’的面具背后挑了挑,于他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轻微的划痕。
细碎的血珠不断洇湿了那人勉强能看做是衣裳的领口。
那下面的人立刻在疯狂的摆动,发出嘶哑的声音,像是喊叫一般,像是要挣脱祁连煜的禁锢,而祁连煜却加大了匕首的力度。
“别和我扯那些没用的,我可不是那个女人,会因为你装神弄鬼,就怕的要死,我折磨人的手段,可不比你们那位大人差。”祁连煜警告道。
这可真是叫人恶心呢。
祁连煜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人的皮肤似乎已经和那面具融到了一起,那面具根本就没办法从那人的身上给撕下来,一旦开始撕扯,甚至能够将那人的皮肤都给一并扯了一半下来,露出那人皮肤之下的血管。
他忍不住皱了下眉头,这场景,还真是和他那些地下的刑场都有的一拼了。
“这个老东西,年纪这么大了,竟然还有这种恶趣味。”祁连煜在心中不由得有几分鄙视自己那位叔父。
“想好了没有?”他逮着这玩意儿的头发,就狠狠地往身后一揪,用了大气力,也不打算再将那人的面具给弄下来了。
“是,是严大人让我来的。”他总算是承认了。
不得不说,祁连煜还算是能够把握人心的一个人,这个‘人’被折磨成这么一个鬼样子,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看着都遭罪得很,偏偏他都没有选择自杀,还因为苟活于世,要继续去害别人。
显然就是一个贪生怕死的,即便是这样子了,还要坚持着活着。
他肯定不想今日里就死在这里。
“啧,这么快就招了,难道你就不怕你的大人,会责怪于你。”祁连煜讽刺道:“你现在身上这是什么缘故?那老家伙,是又琢磨到什么有趣的别的玩法了么?”
虽然他这么在问,但是话语之中是掩饰不住的对祁连严的轻蔑。
“我,我知道你们是对手关系,如果我告诉你这些,你会对付他,我就大仇得报了,我已经关在这里十年有余,整日里生不如死,但是我却心有不甘,苟活于世,若我有一日要死了,就会被灌上最好的汤药,将我抢救回去。”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就这么过去了十载,他整日里都在心里数日子,看着这一角天空,已经不知年月,受到这种屈辱,却还是要为了少受一点痛苦,而为他做更多的坏事。
“我本是贪生怕死之辈,为了少受些皮肉之苦,加之我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为他多做一两件伤天害理之事,我已经习惯了,只是没想到今日里遇上了一个高人。”
这人说话的声音,的确是有些苍老,上了年纪,十年之前?祁连煜的脑子里开始飞快闪过很多画面。
那个时候,这位叔父还跟在父亲身边,能有什么人值得他这么痛恨的?
况且,那会儿他还在训练营,甚少能够出来,对这些属实是有些不了解的。
“想必是祁连府上的老人。”祁连煜将脚收了回来。
“你叫什么名字?”
面具下的面孔虽然看不见,但是是个明眼人,几乎都能够感受到他的激动,那玩意儿身体颤抖,甚至想要蜷缩成一团。
祁连煜也算是见过不少刑罚了,但是眼前这个人活成这么个样子,他见‘他’似乎要蜷缩,立马倒退一步,皱眉道:“直起来,不要跟个虫似的。”
看的他直反胃。
那人一动不动,想起来自己曾经的过往,不禁悲从中来,曾经,他也并非是这么一个难看而令人作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