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庭在听闻他这番话之后,这才懒懒地抬起头来,像是在看什么笑话似的,瞧了他一眼,道:“你这是被我囚禁,在有求于我,而不是我在和你做谈判和交易。”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喜欢大发慈悲心肠,若你还是有点小心愿,只要不是越过线的事情,我还是能够勉强满足你的小小愿望。”
祁连胥听得直想要赶紧将眼前这个男人给除掉了,这人做将军的时候,当初在战场上,也仍旧是他将他们给逼到了穷途末路,但是到现在为止,还是眼前的这个男人,把握住了他们的命脉。
尽管他现在心不甘情不愿,但仍旧是答应了这丧权辱国一般的协议。
“现在还没想到什么小心愿,若有本事,便将我从这里放出去!”他嘴上硬,但是心里却早已清楚,就算是现在不答应他的要求,自己也根本没什么机会能够翻出什么浪花来。
还不如先顺势而为,到时候再随机行事。
“好。血清交给我吧。”叶铭庭抬了抬下颌道,见他似乎仍旧有点犹豫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希望你能够明白你现在的处境。”
这句话算是直接戳在了祁连胥的心上,他脸色难看,最终从自己衣服的夹层里面拿出来薄薄的一层绢帕,那绢帕是两层布叠在一起做的,此时他将两层撕开,里面竟然是湿润的,应该是用了什么东西隔开。
就在此时,祁连胥总算是戴上了皮手套,冲守在门外的侍卫,道:“还愣着干什么,去打水过来,顺便准备一个小瓶子。”
那几个侍卫仍旧是半天没动,直到得到了叶铭庭的指示之后,这才赶紧去准备那些需要的物件儿了。
等到那些东西都找到之后,祁连胥将小瓶子里盛了些水,随后将绢帕塞了进去,等到浸泡良久,这才将绢帕抽了出来,拧干,用火匣子毁尸灭迹。
纵然是叶铭庭,看见方才的那一番操作,仍旧是被怔住了,要知道,祁连胥将那血清直接浸入了巾帕之中,且那血清甚至都没有沾湿外面,密封性做的极好,一般人要是随便看见这么一张巾帕,还真是难以想象这东西,会是罐装的血清。
思及此,叶铭庭不免觉得今日里自己的决定还算得上是有远见之明的。
祁连胥将那小瓶子盖紧,递给叶铭庭,道:“喏,这就是血清,既然现在祁连严已经死了,你们要是想一时半会儿就将人救下来,恐怕这可能性也不大,有了这血清,交给聂青和,想必这里的百姓都能够有救了。”
祁连胥看着也并不像是这样一个心怀天下的人,更遑论是对他人的生死这样在意,这样的他,今日里发言,倒是让叶铭庭有几分些微的诧异。
叶铭庭同样戴上了一副戒指之后,这才勉强接过了那个瓶子。
看着瓶子里的红色液体,他旋即陷入了沉思,祁连胥这么快就答应了他的条件,且不说这祁连胥一直在心里和他们有矛盾,况且之前也在战场上将他们的部队赶尽杀绝,一直逼到边疆开外多少里。
这么多年了,这一对兄弟之间,一直是在心里暗自计算着他,找着时机,想要打击他的。
罢了,等回去之后,交由聂青和再看一遍,到时候即便是有什么问题也能够更快地解决。
“多谢。”叶铭庭露出一笑,随后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这瓶血清,便转身离去。
叶铭庭离开之后,祁连胥一个人站在府中,心中情绪复杂,更甚想要除掉这个令人不喜的人,当初他没有动成手,果然是错误的。
现在竟然连他和兄长的矛盾也挑起来了,都怪那个女人!
这样一想,祁连胥不由得猛地一下捶了一下身前的木桌子,他虽内力全无,但现在桌子已经出现裂痕,显然是用了全力,而他的手掌也变得一片通红。
白羽岚这两日里,没有瞧见叶铭庭,但是她自己倒是病恹恹的,总也是提不起来精神,其他人尚且都在忙碌的时候,她一个人待在聂青和的住处,在院子里帮着做一些添柴倒水的小事。
不过这连着两日,可也都没瞧见叶铭庭。
直到有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跑进了院子,神色慌张地同聂青和报告道:“不好了大人!祁连严突然死了。”
祁连严死了,就没人知道这里究竟为何会成为现在这样,而如今,这里又为什么会出现这般多的感染者,并且似乎一般的药也都对他们没什么用,应该是变异过的。
正在忙着煮药的聂青和连头都没抬一下,就这么随便回答了,道:“我早就知道了,你还是同别人去报告这件事吧。”
白羽岚听了倒是有几分诧异,他的消息竟然这么灵通的么?人都没有出户,甚至她也没有看见过有人前来和他禀告过什么事,不见外人不出户,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那小厮也显然是有些懵逼,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愣了一瞬,道:“那打扰大人了,小的就先告退了。”
聂青和或许是注意到了白羽岚现在看他的神情,笑了一声,一边扇着火,又打开那药罐子的盖子,用大勺子在里面搅了搅,道:“有什么想说的,你就问。”
可白羽岚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的时候,他便自顾自地回答起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这几天,你没发现外面的活动越发频繁了么?昨日里,有个叶铭庭身边的亲信,来找我要了以为药草,这药草一般会是用来治一些几乎快要断气的人,让他们起死回生。”
说着,他不由得莞尔,嘴角不起自觉翘起,道:“叶铭庭本身就是个医师,现在他要这么一味药草,可想而知是要救什么人,能值得他现在救的人,除了在我身边的你,还有谁?定然是影响全局的。”
白羽岚敛了敛眸子,深深感觉自己住在这儿,似乎都没什么用处似的,什么都没办法去为他们做,也没有这样敏锐的洞察力。
“你不必自卑,我这都是积攒多年以来的经验罢了,你又没有这样高超的医术,若是来问你要这味药草,或许你都不会知道这是个能够起死回生的东西。”
她坐在小板凳上,看着聂青和又端起来一盅药罐,放在一边凉着,然后重新换了一罐,换了些新鲜的药草,又重新来煮了一遍。
今日里,他都不知道研磨了多少的药材,而到现在为止,又煮了多少罐的药汁。
耳边忽然传来军靴踏在地面上铿锵有力的声音,像是踏在了她的心底上,让人心都快要跳了出来。
“喏,你盼星星盼月亮的那个人,总算是要来了。”聂青和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时,甚至还不忘转过头来,冲她调侃,白羽岚愣神,随后站起身来,便瞧见一人着绘有金色玄鸟的长袍,大步而来。
他目光凌厉,却独独在瞧见白羽岚的时候,变得柔和了不少。
此次他显然是率先来找聂青和的,一见聂青和,便将左右的人全部挥退,只留白羽岚一人站在两人身边。
“祁连严就是祁连胥杀死的,他与这人合作,但是现在祁连严显然是处于劣势,既然他不想要被暴露出来,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给他下了毒药。”叶铭庭一边说着的时候,眉头紧紧蹙起,显然颇有些顾虑。
“当初我就知道,这件事定然是和祁连胥脱不了干系的。”听完叶铭庭的话,聂青和反倒是十足安静地在同他说话,道:“所以现在你拿到血清了。”
这么肯定的话,却让叶铭庭笑了出来,调侃道:“不愧是我钦定的军师,果然对所有的事了如指掌。”
“祁连胥本就是祁连严的子嗣,只不过瞒天过海一直过继在祁连厉身边,除了少数人知道,现在大部分人都蒙在鼓里。”聂青和淡淡地陈述着这个事实。
将在一旁认真偷听的白羽岚,都给惊了一下。
这么说来,其实祁连胥一直都不是祁连煜真正的弟弟,而算是他的伯父的儿子,而这个伯父,还是他的死对头之一,那不就是仇人之子么?
越是这么想,白羽岚越发觉得浑身都在出冷汗,若是祁连煜得知这个事实,不知道又会作何感想。
“那现在,祁连煜本人知道这件事么?”白羽岚犹豫着询问。
“应该不知,我也是前段时间,一个偶然的机会,得到了祁连胥的血迹,再和祁连严的进行比对的,阴差阳错两人血液相融,这才着手去调查了此事。”聂青和淡淡道。
这种事属实多了去了,但凡是大户人家,尤其还是那种族群极多的,子嗣一类,一旦出了差错,就容易被人掉包。
况且,这还是自己的亲兄弟做的,想来是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祁连严和祁连厉斗了大半辈子了,没想到这老了之后,倒是被人算计了一把,白白给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叶铭庭唏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