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马车,京城又大得很,阮梦晗还有些不舒服,回到辅国公府早已是暮色。
还没有走到门口,就见门口的一妇人嬉笑颜开的迎了上来,“梦晗,你可算是回来了,都让你父亲和祖母担心死了。”
那妇人三十多岁,一身华服衬托的她高贵无比,精致的妆容让她看起来还很年轻,只是那尖细的嘴脸让阮梦晗看着不舒服。
“梦晗给母亲请安。”原本长辈是不用出来接小辈的,既然能这么卖力的在这里演戏,除了假装自己是个好主母的吴氏,再无他人。
“快起来,赶快进去见见你父亲和祖母,他们都担心死了。”吴敏笑着扶起她,热络的拉着她往里走。
阮梦晗温顺的由着她拉着自己,眼中却无比鄙夷,前几天都要了她的命,现在却在这里演戏。
既然吴敏想演,那她陪着她演好了,别忘了她原来是干什么的,演戏绝对是游刃有余。
刚刚进了屋子,阮梦晗的眼泪就一滴滴的往下掉,吴敏拉着她笑着对里面的人说道:“大小姐回来了,小姑娘贪玩,老太太您别责怪她。”
说不责怪,不就是提醒众人一个小辈让长辈等了这么久,实在是不懂规矩。
一转头就看到阮梦晗哭的成个泪人儿了,下了她一跳,这是怎么回事,还没人责怪她呢,怎么自己就哭成这样了。
阮梦晗‘扑通’一下,重重的跪在阮明和老太太面前,把他们都下了一跳,这是阮梦晗才哭泣着说:“梦晗给父亲、祖母请安,梦晗让你们担心了,是梦晗的错,千万别怪那些下人。”乖巧的道歉,眼中带泪,显示自己是真的知道错了。
正正常常的请安问罪,却又扯了下人是怎么回事,让所有人一头雾水,就连白梅也是一脸的茫然,不过她掩饰得很好,没有一丝破绽。
阮明早就有十年没有见过自己的女儿了,那里有怪罪,急忙扶起她,“孩子,快起来,让爹爹好好看看你,那些下人们怎么了,你和爹爹说,爹爹为你做主。”
阮梦晗执拗的跪在那里不肯起来,目前还不确定这个阮明有多关心、多心疼她这个女儿。
“受了什么委屈就说,有你父亲和祖母在,怕什么。”老太太在旁边搭话,不温不火,原本就不是很喜欢这个孙女,不过看在她有机会进宫,可以为这个家带来荣誉,现在只能顺着她点。
“是啊!大小姐,你就说吧。”孙姨娘在旁边散风点火,那急切的样子真像是在关心她。
阮梦晗一边流着泪一边为难的低着头,等到差不多了,才哽咽的开口,“是女儿胆小,上一次回来摔了马车就有些害怕,今天回来的路上,马车就颠了一下,女儿以为又要翻车了,就随口说了他们一句,他们、他们......”后面的话她停顿了一下,就又哭了起来,拿着帕子一遍一遍的擦拭。
“他们就说小姐金贵,经不起颠簸,就要小姐自己走回去,他们把小姐仍在了马路上,自己回来了。国公爷,老太太,你们一定要给小姐做主啊!”白梅这是才反应过来,急忙诉说着。
阮梦晗本没指望白梅,她是要酝酿一下再说,没想到这个白梅也挺机灵的,即使截断了她的话,反正她说总比自己说出来的好。
众人细心的一看,果然看到她们俩的鞋子上沾着泥土,还有点破损。才知道阮梦晗哭的这么伤心肯定是被那些下人欺负了。
“混账,竟然有这样的事?来人,把那些护送大小姐回来的人都打五十大板,然后逐出府去。”阮明怒气冲冲的的吩咐,把阮梦晗抱在怀里,好生安慰。
“老爷,说不定有误会,您别急着下决定。”吴敏气的差点吐血,李嬷嬷是她的乳娘,上一次没有直接摔死阮梦晗,这倒好,她刚回来,就想着报复了。
李姨娘冷笑一声,“能有什么误会,上一次的事故还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使坏的呢。大小姐常年不回来,谁能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不当大小姐是小姐。”
“哎,可怜的大小姐从小没了娘,现在还被下人欺负。”王姨娘拭着眼角的泪水,悲拗的附和道。
阮梦晗在哪里抽泣着,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虽然不喜欢这些勾心斗角,但是不得不说是帮了她。
吴敏气的浑身发抖,她们不就是想说是自己指示的,可是自己又没法反驳,谁让是自己指派的人去的。
她只能哭着求情了,“老爷,冤枉啊,梦晗怎么说也是我的孩子啊!我怎么可能那么对她。”
“好了,就按我说的办,不准再说了。”阮明冷冷的下了命令。
“让厨房做些吃食送到大小姐房里,都散了吧。”老太太见事情到了这里,没什么可说的了,就起身说道,她老了,这把老骨头经不起折腾。
老太太走后,阮梦晗才泪眼朦胧的拉着阮明的袖子,小声道:“爹爹,这次你就放过他们吧,李嬷嬷是母亲的乳娘,她如果离开了,多伤母亲的心啊。”
吴敏惊奇的看向她,不知她在耍什么花样。
“哎,梦晗这善良的丫头。”花姨娘在一旁惋惜叹道。
阮明看着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心中疑惑,刚刚她的所做所为,难道不是为了让他这个父亲替她立威吗?欠了她这么多年,也是该给她大小姐的这封尊荣了。
低头看向她,她眼中的真诚,以及吴敏一脸的不可置信,才又松口:“除了李嬷嬷,其他人一律发卖了。”
“谢谢爹爹。”阮梦晗欣喜的叫道,她是需要教训一下那些可恶的下人,但是还不是和吴氏撕破了脸的时候,说不定自己还有用到她的地方。
阮明早就命人收拾好了院子,在丫鬟的带领下向幽兰院走去。
路过院子里看到瘫在地上的李嬷嬷,阮梦晗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容,这算是她出言不逊的一个教训。
到了幽兰院,她看着院子里修剪整齐的花草,再看屋子里外都干干净净的,让她十分满意。
原本就受了惊吓,又走了那么长时间的路,还应付一些讨厌的人,让她早就累了,躺在床上,吩咐白梅不要让人吵她,之后就陷入的昏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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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楼顶楼的一间豪华房间内,两个男子坐在那里对弈,淡漠寂静。
不管外面有大的热闹声,丝毫动摇不了这两个人专注的神态。
这两名男子,一个是剑眉微蹙,一个是随意自在。
黑子落下,戴着半边面具的男子不缓不慢道:“你输了。”无情绪,无波澜,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只想为我爹娘立个墓碑,让他们安息,难道这也不可以吗?”陆安齐紧紧的捏着棋子,青筋暴露,说到最后声音中透着浓浓的恨意和愤怒。如果不是被下了软骨散,一定会拍案而起的。
冷逸轩面上平静无波,好像就算是再大的震动也不会影响他的淡漠。
他一颗一颗的拾起棋盘上的棋子,“你想收尸?恐怕你爹娘尸体的周围不知埋伏了多少想要抓到你的人,你想死我不管,但你如果坏了我的事,就算再死一个陆家又何妨。”
甩手一扬,手里的棋子散落在地上的任意角落,他没有理会陆安齐阴晴不定的脸色,起身走了出去,对门两旁守着的人说道:“没我的命令,不准放他出去。”
“遵命。”
冷逸轩出去后就到了二楼最里间的客房里,躺在软榻上一边饮茶,一边欣赏着珠帘后那曼妙的女子抚琴,双眼微眯。
女子灵动的手指在古琴上一捏一挑,一弹一拨,每一个音都精准到位,可以知道此女子琴艺之高超。
一曲完毕,珠帘后的女子缓慢起身,对他恭敬行礼,一举一动都优雅十足,一手撩开珠帘,举步而出。
细长的柳眉,明亮的眼中含着点点风情,让人一看就陷入她的迷情之中,温润的红唇,透着晶莹,眼角的旁边有颗泪痣,更为她添了不少风资,挽着漂亮的美人髻,长长的头发垂在两侧;身着青绿色长裙,上面绣着朵朵粉红色的荷花,整个人就像是盛开在荷花之中,外面罩着白色纱衣,清浅梦幻,是个十足十的美人。
“主子,今天要留在楼里过夜吗?”青雪开口问道,只是她知道,主子从来不会留在这里过夜。
冷逸轩闭着眼睛没有回答,想是睡着了,青雪从旁边拿起一张薄毯,走近他的身边,还没有盖在他身上,冷逸轩就睁开眼盯着她。
青雪一顿,有些尴尬的收回手。
他坐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青雪在一旁担忧道:“主子,你还好吗?”
“太后寿诞要到了,趁那个空隙,把陆安齐送到西楚交给宣王爷。”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冷冷的下了命令,起身离开。
青雪眼中闪过失望,但还是跟在他身后开口,“主子,你要去哪?”
没有应答,凭空出现一个人影,一条手臂横在她面前,冷冷开口,“主子要去哪,是你该问的吗?做好自己的分。”明华收回手,快步跟了上去。
青雪淡淡垂眸,是她逾矩了,主子的事本就不是她该过问的,只是自己也忍不住,想要知道他何时会回来这里,又何时会离开。
好像心上有了那么一个人,就从来没有停止过想要靠近他,了解他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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