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佳诗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大剑 > 九章 花红

九章 花红(1 / 1)

【无弹窗.】

冯泉晓见姬野平还沒反应过來又道:“他和李老一个脾气都是‘不吃猪肉’啊”

卢泰亨听到“不吃猪肉”四字脸上露出笑容道:“嗨这倒让我想起燕老的话了:‘老李说不吃其实最爱吃虎子不说吃却是真不吃不吃是真虎虎虎要生威;吃的真不虎雷池敢摸雷’”余铁成道:“这都是多少年的事了亏你老哥还记着”

卢泰亨道:“怎么不记得当时过年宴上虎爷不吃猪肉大伙儿都笑打趣说你姓虎不吃猪肉干脆改叫猫爷得了虎爷反说他本來就姓‘猫’笑咱们这帮家伙乱念白字大伙还乐了一场”

听他这么一说很多当时在场的人也都想起來了原來虎是回族姓虎耀亭这“虎”字本來也真是要念“猫”字音只是底下汉人多虎爷、虎爷地叫白了反而沒一个再叫正音把他本是回族这茬儿渐渐也给淡忘了姬野平反应过來也就明白了江晚的意思想到韦银豹对汉人疑忌对其它民族却宽容得很尤其当初他父韦朝威兵败永福县是得当地回人之力拼死相救方才逃得性命有这层关系只要和虎耀亭能见面谈开事情亦必大有转机

卢泰亨见他神情微舒又凝问道:“阁主莫非你对虎爷此行还有什么顾虑”姬野平摇头:“沒有”余铁成道:“军师聪明机智虽孤身留在岛上其实更好隐蔽也不必太……”

这话说到一半忽然沒了下文姬野平听得微感别扭搭眼看时余铁成、冯泉晓、风鸿野几人脸上都不约而同地带出一种忧心怪异的表情他立刻反应过來哈哈一笑道:“瞧你们这心眼儿小的还不如个针鼻儿怎么我堂堂**尺的汉子就那么沒出息就偏偏看上他侯府端痰倒唾的丫头江哥卢老他们瞧不起我你俩不至于也把兄弟看得那么扁罢”

当初江晚探出口风知道手底人救的那婢女对常思豪意义非比寻常因此派人将其送回君山监护期间盘來查去这姑娘一副寡言怯语样子除了说名叫阿遥也问不出个什么來大伙看她老实也不忍得强逼因此好言安抚下來起居应用一直未尝有缺

后來方枕诺出山知道这事便假说一來免其顾虑二來与之贴近关系对将來拉动常思豪有所帮助以此为由让姬野平得闲过去探视实则是希望阿遥在他这无心人面前失去戒意能套出些有用的信息不料姬野平一來二去倒和阿遥熟络起來不但沒问出新鲜东西倒把聚豪阁上上下下的事和她说了不少阁中原沒什么女人以往水颜香在的时候纵然说话办事有些过头处大伙也都能容让三分惟独姬野平和她相互看不顺眼闹过不少矛盾这令大伙产生了一种“姬野平并非贪恋女色之辈”的感觉然而有了这位阿遥之后他愈去愈勤引得大伙儿不免都产生联想担心他走上长孙笑迟的老路方枕诺也自觉有些失策因此在将战略重心向庐山鄱阳湖一带转移之时借口说将來开战不安全便把阿遥留在了君山

这趟大伙儿回來给游老治丧姬野平又频频去阿遥那院子问候上上下下的人心里越发打突:长孙笑迟携美“归隐”也还好说姬野平若因为个女人一时冲动再被拉过去投奔了官府那才叫大事不妙燕老为游老的事伤感顾不得这些闲杂事也沒人敢到他面前说再一个阿遥始终本本分分的双方这眉目又未彻底展开大伙也不好说别的之前从岛上出发时姬野平犯犟方枕诺为了激他便是拿此事作科刚才余铁成话说一半也是想到此节因此才停住了嘴哪料想姬野平自己大嘴无遮一句金锤碎破锣倒让大伙儿有些皮搔脸热

姬野平也不等谁回答适时接转回來:“我刚才是想咱们出來的匆忙账目总册还搁在圣母殿里这东西被官府得去对咱们可大为不利”余铁成似在想些什么忽然笑起來:“原來是为这事您放心军师早就安排定了”

洞庭风息茫茫雾起洗涛庐中庭竹荫抱地篝火红低小院复被青森森的颜色浸透显得有些清冷

荆零雨轻轻拍打着衣袖布料发出整肃僵硬的声响有一种上浆后的质感

方枕诺问:“你要走了”荆零雨不答方枕诺问:“到哪儿去”荆零雨道:“回雄色寺”方枕诺道:“这可让人真不懂了”荆零雨道:“这世上还有你不懂的事那才真是怪事”方枕诺听她声音冷冷地问道:“这话从何说起”荆零雨道:“你自己明白何必再來逗这个趣”

方枕诺失笑道:“亏你刚才还说我有三分真儒之气沒事和尼姑挑闲逗趣那又成什么人了”

荆零雨自揉搓着衣服瞧也不瞧他口里道:“你这人嘴里所说和心里所想完全不同刚才烘衣服这会儿功夫自始至终都只是顺茬套我的话罢了何尝真把我当过出家人”

方枕诺笑道:“咦连我心里所想你都知道看來升坐佛母之位果能让人大得神通”

荆零雨将左臂伸平大袖垂落露出腕上的古木素珠道:“这恒山派的信物武林中无人不识我向赤烈上师问难的时候便露出來过别人粗心大意或可要你错过却是万万不能的你这人聪明太过一定认为我身为荆大剑的女儿不可能出家更不可能做什么明妃那么真正的原因只能是接了盟里的秘令忍辱负重拐了个弯儿潜入白教另有所谋”

方枕诺笑道:“百剑盟光明正大又和白教两不相干如此安排怎么可能”

荆零雨道:“嗬你什么时候又成了百剑盟的知己了在你们看來百剑盟和东厂早就是一个阵营东厂以五方会谈设计我就是促成这计划实施的棋子你脑中唯一奇怪的就是为什么我事成之后沒上东厂的船反而回潜君山仅此而已”

方枕诺道:“我若作如是想就不该把你们一行人放出港去扣在手里做个筹码和东厂讨价还价岂不更好”

荆零雨道:“栽过來的赃不在手里捉贼的效果就打了折扣除去这层考虑你放我们走的另一个原因大概是沒想到东厂做事会这么绝”

方枕诺出神半晌叹了口气:“原來你真的该到雄色寺去”

荆零雨听他话里有个“该”字目中为之一空:“你的脑子很快看來这回是真的懂了我”

方枕诺微微摇头:“和你一比我的江湖阅历还是太浅了”

荆零雨冷眼瞧他:“你倒很会自夸”

方枕诺道:“我明明在自叹怎会被你看成是自夸”

荆零雨道:“行走江湖凭的不是阅历而是脑子脑子不够的人也根本沒有积累阅历的机会你自认沒什么阅历却有如此洞察难道不是夸自己大有头脑”

方枕诺端正姿势重新对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目光终于弱下來缓缓地偏开头去院门外湖面水连天黑雾吞千里

他眼睛直直地道:“其实你也并非真的无处可去……你说现在的我已经真的懂了你那么相信此时此刻你也一定懂我的意思”

荆零雨的呼吸变得安静

墨色高天上一叠暗云正缓缓行走仿佛深色衣料上洇润铺展的湿痕

望着这叠云她忽地失笑

方枕诺凝视着她:“你不是在笑我也不是笑你自己倒底是什么这么可笑”

“你在这里”随着衣袂挂风声响一人白鸽般自竹林破飞而出落上墙头却又道:“咦原來不是”声音丧气之极

荆、方二人同时看去只见墙头站着一个颓丧不改英俊的老僧颌下长长白须分作两撇甩在颈子后面身上衣衫湿漉漉地多处划破露出里面的血口子这一站稳脚跟兜挂在身上的草丝竹叶扑碌碌滚刀片般打旋飘落将一片绿意森森然洒下墙來

荆零雨问道:“怎么还沒追上她”

碧云僧左瞧右看:“她明明是奔这方向來了……这会儿却又躲到哪儿去了你们可瞧见了”跟着又“小雪、小雪”地召唤起來荆零雨道:“或许她已坐船离开也未可知”碧云僧打着叠儿地摇头把两肩上的白胡须又都甩到了胸前來:“不能不能的她生性最怕水不牵我的手她绝然不敢坐船离开”手在口边拢成喇叭状喊道:“小雪你出來罢管是一千还是一万都是我的错你出來我给你陪不是这破岛子又湿又黑的你又能撞到哪儿去若再磕着碰着教我这心里怎么过得去”

在他的呼喊声中方枕诺叹道:“我明白你刚才为什么笑了”

荆零雨道:“这种事还是不明白的好”

瞧着她那目中空空的样子方枕诺也发出了一声苦笑:“是啊……就算是化作两颗琉璃珠彼此通透清晰此却依然是此彼也依然是彼就算统统都打碎了搅在一起此的碎渣也依然是此的碎渣彼的碎渣也依然是彼的碎渣只不过此化作了一千一万个此彼也化作了一千一万个彼这又有什么法子”

碧云僧昔年听雪山尼讲经而入空门亦是极有慧根之人此刻站在墙头听到方枕诺“彼”來“此”去地叨念混混沌沌的脑中猛然间似轰开了一扇门般洒进无限光明失声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荆、方二人见他欣喜若癫一时尚不明白他的意思都停止了说话一时中庭大静忽然不知何处传來一缕哽哽之音细听时说的是:“欲牵子之手耶看春星与秋垓问何以花红耶何以会败何以风行耶何以露白”

碧云僧精神一振款接道:“朝露澄明兮凝华七彩风行万里兮忙把草栽花自花红兮因红而败虽败犹红兮不负生來”

说罢洗涛庐周遭一片静默碧云僧有些心慌四顾放声道:“小雪你是花我是红我心即你心你心即我心你我之间无关你我、无关对错、无关责任如今我已明白了你的心难道你还不明白我的”

寂止片刻屋后传來一声怒啐:“死人你又乱喊什么沒的让孩子笑话”

那“死人”二字喊得甚重后面语气却弱碧云僧心头大喜身形一展向小庐后掠去

方枕诺迟愣了片刻喃喃道:“人生难得一知己这世上总还是美好的东西多些”向荆零雨瞄去:“你说呢”荆零雨淡淡道:“你知‘人生难得一知己’也该听过‘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拧身向外便走方枕诺跟步道:“人人想要绝俗却又不能免俗你既是自弃之人又何必点醒我”

荆零雨脚步微凝:“以你的聪明本不必问既有此问其意便不在此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方枕诺望定她的背影:“我知自身傲气是生平第一大弊近年多经敛收自以为除今日遭你棒喝才知此毒非但未消且早已深刻入骨值此危机存亡时刻以这般痴态去搏东厂必败无疑古人讲一字为师你这一句话便是提前救我一命你既救我一命我便不能不帮你”

荆零雨蓦然侧目:“谁说我要人帮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方枕诺正要说话身后风响碧云僧掠了回來插在他前面将一个小瓶递过:“零音这是五志迷情散的解药你师父说要给你的”

荆零雨瞧着药瓶又瞧瞧他那满脸难抑的喜色却不伸手去接口中道:“谁是谁的师谁是谁的徒不知二鼠穿身过还将一心品五毒”说着把自己腕上的古木素珠褪下拍在碧云僧手上“这恒山派的东西便请你还给雪山罢”碧云僧哈哈一笑应了声“是”恭敬道:“他日有缘我夫妻必当西赴曲水到雄色寺中拜望佛母聆领妙意”

荆零雨耳里听着“我夫妻”这三字眼里瞧着他眉开眼笑样子眼见着是和雪山合了好别人什么话都不再放心上想他夫妇分分合合终是走在了一起表哥却已魂消西去世上只留孤零零自己一个管是三十年、五十载几重岁月、多少春秋终是回不來的了一念及此胸膛里仿佛有一只锋利的大瓢挖下去、舀上來反反复复在淘着这半腔的血般脑中空空的只是雷响

便在此时眼前那串乌暗无光的古木素珠印入眸瞳深处令她忽然一念生來

这古木素珠是恒山创派祖师红阴师太的遗物她是开山祖师法号当然是自取了这名字有些怪当初却沒细细想过

武功修行讲气血二字多以红白二色指代气阳血阴则白阳红阴女子一生与血相系红阴师太身为女子起这法号实不足奇然而她身为堂堂一派开山祖师为自己取号岂无深意此刻思來红阴【繁体为:陰】拆开是“丝工耳侌(yin)”正如一女子侧对山阴凭窗织布之相丝工竟像是丝线自行动作而非人力人工所为耳侌亦非听旷野动静而是对着它、朝着它指向而不在意有一听则显滞重了

匠人编筐纳履至极熟练处眼耳不闻不看指头穿织非心所指不脱不乱易而生奇技近道达正此境界

红阴师太当年所创是“天峰派”天峰二字强恒山太多太多佛门讲万物成住有坏何以山恒故知山必不可恒而天下自有奇峰也正因天下峰奇故不必恒久当任山河运作海陆移流起大泽成高山砺新峰与万众恒久不变有何趣哉故知高人不可再盛景无可追情事任淹流人当“丝工耳侌”任外物变幻我自独行何苦为这世间情事挂得心头沥血、苦恨难平

方枕诺原瞧她眼中悲风愁雨无限苍凉淅沥待要说些什么又不知从何启口时却见她神思转回眸中变得平静明亮破天荒地竟又笑起來一时有些难摸头脑

只见她向碧云僧微微一笑似脱去万千重负又变回了心地清纯的少女:“阿弥陀佛俩人的事可别一个人定你们要來玩可得事先商量好了别瞧见我庙里恢宏法相庄严再闹着要皈依那我这罪过可不小”跟着又转过來:“你刚才说要帮我是也不是”

方枕诺“呃……”了一声正不知该如何接这嘴荆零雨笑道:“你把他这瓶药交给常思豪就算是帮我了”说罢也不理他答是不答飞身向院外掠去

“等等”方枕诺喊这一声要往前追却被碧云僧扯住待接了药追出院外时滩头白沙银暗竹影摇横荆零雨早无踪迹

他手握药瓶站在那里胸中忽然酸酸腻腻、腻腻酸酸地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好像这心里的血都渐渐凝住迷实了心窍定成一坨稠红酱密的山楂糕实实地沉沉地就着荆零雨的话琢磨想此生即是永生今世便为永世日月二鼠穿梭五欲勾缠织梦流年似水良朋无觅纵有知己贴心思在一处、想在一起终究你也合不成我我也代不得你至于学那圣人之言、看那先贤文字纵然心领神照当下胸中之情未必是他昔日之意似这般家国原也是山间自枯荣的草木事业更似眼前永翻覆的潮腥立个大志为天下人谋福却不知天下人福祸本是自招自取发个大愿让苍生得度却不知哪厢天堂、哪厢地狱明月太虚同一照天意从來难问高只怕先天下忧亦不过越俎作杞只因人自以为是才有了治平修齐既都是一场缘灰聚散那又何必家国、何必名利、何必情爱、何必知己依这话想去那不单朱情、江晚、沈绿是痴、游老、燕老是痴就连看得开、舍得下的长孙笑迟也是痴倒不如就跟了这尼姑去可是又能到哪儿去心中有一念在便是永无宁日无了局这一世为谁生、为谁死为谁來、又为谁去只看有人明月满怀如冰雪有人山川入目泪沾衣有人拍栏慢把吴钩赏有人浩歌更遣鱼龙戏说什么春梦去后了无痕何如无梦无我空寂寂说道是芳草无情斜阳外谁又知芳草有情更萋萋人人自觉胸中装下千千万到头來又有谁真正做好了自己思天下真该同我共一哭哭这花儿枉红竹枉绿、山枉高來水枉低聪明的枉聪明伶俐的也枉伶俐

回思自己如何心高结果仍逃不出古人这两句俗语可见天下事前人早已历尽、说尽了这些老路由后人沿行重复实在大沒意思洞庭水气随夜色融融幽袭而來越发浸得他心趋腐木身被潮沉

如此般不知站了多少时候忽然涛声中“嘎”地一响惊心透骨是水鸭寻岸的叫声他听在耳中心底突地被勾发出一念來登时如汤泼雪只觉满心满谷都澄明了

正待深思细想忽听湖水拍岸声中传來隐隐步音

最新小说: 云晴霍海 遮天之女帝的绊脚石 万古第一杀神苏玄 主角霍海云晴 无敌古仙医叶飞 极品龙婿龙辰(龙辰楚婉柔) 五宝爹地甜宠妈陆南烟顾北寒 燃情辣妻携宝归来沈蔓歌叶南弦 龙血丹尊叶辰(叶辰沈雁凡) 当霸总一家穿越到古代后庄静初褚南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