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凝白,小坡上长着浅草,最高处有一颗大树,大树下面依偎着一对青年男女。
胡铁柱和司嘉进入这片空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有萤火虫在飞舞,间或落在草地不知名的野花上。
这真是一片安静而纯洁的空间。
司嘉盯着这样的一个地方,不由地有些痴了,仿佛连空气中都带有一种平凡而宁静的味道。
他和胡铁柱向着大树走去,脚步极轻,怕稍微用力些就惊扰了这如画卷一样的美景。
这时男女青年的形象才清晰起来,男的穿着书生袍,带个帽子,说不上多英俊,但眉宇间却有着一股英气,他看着女子时,又会有一种如流水一样的温柔。女子只有一身粗布钗巾,她面色温婉,五官清秀甚至显得柔弱,只是再仔细看时,就会发现眉角挺直,自有一股坚定。
她没有再穿多华丽的女衫,没有戴多名贵的首饰,但是胡铁柱却觉得,眼前这个农家打扮的女子,是紫燕最漂亮的时刻。
恐怕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吧,所以呈现在这如梦一样空间里的,才是这样一幅样子。
她看到了两个人,挣脱了书生的怀抱迎了上去,像是家里的人平常打招呼一样:“你们来了啊。”
胡铁柱和司嘉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们的确来了,但他们进来后,首先想的是如何灭掉这个鬼物。他们不由觉得惭愧,于是只得勉强地笑笑。
“欢迎你们来,这是我和张狂的家。”她轻笑着,向他们展示,“你们觉得好看吗?”
司嘉点了点头,“这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地方!”
紫燕道,“真的吗?”
后面那个书生,自然就是张狂了,他从后来走上来,扶住她的腰,笑道:“他们说是,一定就是的。”
她于是咯咯地笑起来,高兴地转了几圈,萤火虫儿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喜悦,绕着她飘飞起来。
她从小坡上跳到了下面,旋转在无数的萤火之中。
三个人就站在小坡上看着,真觉得是人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丽场景。
张狂轻轻地道:“你们来了,这里就会消失。”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中没有失落和怨怼,像是平平淡淡说着一件正常无比的事情。“我早就知道,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的。”
司嘉和胡铁柱有些尴尬,不知道怎么接这话。
“该来的一定会来……”他将目光转向铁柱和司嘉,脸上显出一丝笑意,“是吧。”
胡铁柱道:“我们不是有意要打破你们的平静,只是……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张狂道:“我不知道该怎么给这里起名字,但我知道它不真实,如梦幻泡影……但在这里,我能和云儿在一起……没有人拆散我们,没有人打扰我们……我们不在乎这里只有一点点大,也不在乎时间好像一直没有变,因为我们在彼此的身边,所以也从不觉得孤独……只要他在我怀里,我就好像不再需要天涯广阔,也不需要知道今夕何年……我从未这么满足过,也从未这么安然喜乐……你如果非要给这里起一个名字……不如叫……极乐净土吧。”
“极乐……净土吗……”司嘉喃喃地说着。
张狂点了点头,“她在我身边时,我便只想爱着她,于是天下间再也没有其他的事情能够让我在意……你恐怕很难相信,我并不恨任何人,因为我已经感受到了永恒的美妙,恨一个人是污秽的,我若开始恨一个人,又怎么能像现在这样爱着巧云呢?”
这时巧云已经回来了,像乳燕归巢一样投到张狂地怀里,张狂宠溺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她露出一丝纯净如水的笑容,张狂轻声道:“云儿,我们该走了。”
“啊!”巧云轻轻点了点头。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这片小天地,轻轻道:“到了那里,我还会记住这个地方吗?还会记住你吗?”
张狂抓着她的手,“一定会的,只要你抱紧我。”
她乖巧地倚在张狂的怀里,“可是,我还是有些怕。”
“那你就抱的再紧些。”
她于是更加用力了。
她忽然回过头,对着他们司嘉他们扔出一样东西,不断摆着手:“把这个交给可心儿,请你们告诉她,姐姐会一直看着她长大的!”
他们依偎在那里,有白色的火苗从他们脚底升起,他们站在火光中,胡铁柱和司嘉站在不远处。
他们在笑,而他们早已泪流满面!
“再见了……”
“再见了……”
他们轻轻地,和这个世界作着最后的告别……
那火光越烧越旺,逐渐将他们的身影覆盖,司嘉‘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扑到铁柱身上,拳头使劲砸着他,“为什么呀……这是为什么呀……为什么会这样……凭什么会这样……”
火光逐渐小了,司嘉的嘶喊声也小了,他终于无力地滑落到地上,跌在这片空间里,泪眼瞥着那豆点儿大的火苗,就这么怔怔地看着。
那火苗最后晃了晃,终于消失了。
司嘉慢慢捡起那个东西,是一个蝴蝶发卡,他将它小心翼翼地收在怀中。
空间还是这片空间,景色也未曾变过。
只是因为少了两个人,它就一下子变了。就像一副上好的锦缎突然失去了色彩,忽然变得死气沉沉。
幽幽一叹,似自天上来。
心可在天,但脚要着地。
不知何时,大树下就盘膝坐了一个人。他的头发卷着,穿着一身布袈,露出解释的胸膛,此时他盘膝坐在那里,双手合十,眼睛微闭,这一声叹息,除了他,再也无人能够发出了。
这是那个铜象的样子,司嘉和胡铁柱望了望,他们抹掉脸上的眼泪,走到那人的旁边,问道:“你到底是谁,做这些有什么目的?”
那人神情肃穆,闭着双目,他坐于树下,屈指拈花,不见唇动,但有声来:“我是佛!”
“佛?让人吃人肉的佛?让人变成厉鬼的佛?”
“世人愚昧,何懂佛语?眼上蒙尘,哪里看得到真相?”
“佛也好,魔也罢,我不管你是什么,我只想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世人从来处来,自然要往去处去。”
司嘉怒道:“我可没空和你打这个哑谜,只要你告诉我,你将他们弄去了哪里。”
那人又叹息一声,“不过是你我最终皆去之地罢了。”
司嘉咬着牙,“你这个魔头,你杀了他们……”
那人缓缓道:“你既然说我杀了他们,那么我且问你,他们可是因我而死?”
司嘉停住了,他当然知道,巧云和张狂,是因为张员外的原因才落得这样下场。
那人接着道:“你自然知道,他们是被张员外所杀,就算再追究竟,也只能说是天道世道,与我又有何干?”
司嘉冷笑道:“你倒是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若没有你,张狂怎么会变成恶鬼,巧云怎么会吃了他的尸身,变成现在这么一副样子……”
“变成恶鬼的是真的张狂和巧云吗?我只看到他们在此,享受到了外面永远享受不到的喜乐宁静。”
“那外面的是什么?”
“是污秽,是执念,是欲望……他们入了我门,自然便将这些东西留在凡尘!同样,若不将这些东西丢弃,他们又怎能入得我门?”
“但那邪魔在人间祸害!”
“纯者赴净土,恶者向污秽,此乃公理。”
“好一个恶者向污秽,莫非人间都是污秽?”
那人没有立刻接这句话,停了一下,然后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当然是肯定了这句话。
司嘉气的发抖,再难克制,紫菱随心化作,化作一道紫光,含怒向着这人扑去。
叮叮当当地声音不断响起,就见那人身上腾起一个金色光罩,将他罩在其中,紫菱在他身前,再难寸进。
司嘉目眦欲裂,他哇地张口朝着紫菱喷出一口精血,吟道:“祭汝以血,破汝枷锁,紫火灼世,逆而成苍——炎!现!”
吟诵声刚起,就听有吼声于地底传来,这怒吼低沉雄厚,与司嘉的吟唱相合,吟诵毕时,那被精血沾染的紫菱竟然燃烧起来,只一会功夫,整条紫菱就像是变成了燃烧的虬龙!
紫色的龙!
它的骨骼脉络甚至都在火中隐现,龙首狰狞凶恶,双目翻腾若沸,真似有滔天气焰。
那人终于睁开了双眼,一双死黑的,没有任何生气的眼,他抬头看着紫色虬龙,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所动容。
他终于张口,却只说了两个字,两个胡铁柱和司嘉不明白意义的字!
“哥哥!”
而后,紫龙携裹着无边紫焰,轰然撞向了金色光罩!
刹那间,整个空间便都布满了紫色的火焰。火溅四射,竟将这片空间都烧出了一个又一个破洞,司嘉发出了这样霸道的一击后,仿佛脱了力,他神情疲倦,眼神迷离。
铁柱扶住他,呼唤了几声才叫醒,他缓缓问道:“他死了吗?”
大树早已被这苍火烧的面目全非,此时紫炎逐渐消散,司嘉看到了逐渐显出的身影……他已经不需要回答了。
如此威力的一击,他竟然毫发无伤。而且,他站了起来!
司嘉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说着竟然晕了过去!
那人缓缓从树下走来,他的眼睛又闭了起来,双手合十,有声音传来:“你知道,这是何地吗?”
铁柱当然不知道,但他也不需要他的回答。
“这是……囚禁我的牢笼啊……”他自顾自地说着,声音幽远,像是穿过铺满了灰尘的光阴而来。
铁柱终于明白,刚刚那道金光,根本就不是他保护自己所用!
那是囚禁他的锁链!
司嘉砍断了锁链,便也等于放出了这个魔头!
“你可知,我为何会被困在这里?”
胡铁柱轻轻放下司嘉,冷笑道:“想必是你干了不少好事,大家都喜欢你,所以才要你留在这里,享永世的清净!”
那人竟然罕见地笑了起来,“你说对了!”
胡铁柱这是明摆着的讽刺,没想到他的回答竟然是这样。
“困我在这里的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爱我的人,他知道,一旦我出去,就会被人杀死。”
胡铁柱仍旧冷笑,“想必也是因为大家喜欢你的缘故吧。”
那人竟然点着头,他闭着眼睛,道:“不错,他们都讨厌我!”
胡铁柱讽刺说大家喜欢他,他说是,却说大家都讨厌他,本来十分矛盾,然而他的语气却是极为诚恳,一丝不耐和焦躁都没有,反倒让人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就是这个样子。
这样一轮对话过后,胡铁柱终于控制住了自己的脾气,“因为你总喜欢做这些好事?”
那人又点了点头,“不错,因为我总能够将他们心里的污秽带出来,这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他顿了顿,“人皆有秽,但不自知,若能明白这一点,方才能够勤加清洁。可人也怪,你要是将这些事情告诉了他,他反而会讨厌你,排斥你。”
“他们说我是污秽,是异物,甚至还有人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说那些脏的恶的是我,他们看不到那是自己身上搓下来的泥……”
“好,我请问你,既然这些恶的是自身搓下来的泥,那么,你又怎么说外面的那个东西不是张狂和紫燕?你怎么解释他们所做的一切,怎么解释紫燕肚子里的鬼胎!”
“因为他们已经死了……人死之后,这些泥便不属于他们。”
“那这些泥又是谁?”
“泥就是泥。”
“哼哼,好一个强词夺理,既然你说泥就是泥,为什么你身边的这团泥这么大,这么脏!”
“阿弥陀佛!”那人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我问你,同样一个人,在灰里打滚和在风里行走,哪个泥更多!”
“你是那灰?”
“我确实自灰里来。”
“什么是灰?”
“什么不是灰?”
胡铁柱噎住了,那人道,“你看这天地,哪里没有灰,只要你活着,便要在灰里生活,是不是这个道理?”
“灰来自天地?”
那人摇了摇头,“不如想一想,女娲是用什么造的人!”
“灰来自人?”
“不对,不对……”
“哪里不对?”
“你想知道?”
胡铁柱凝目道:“我想知道!”
他忽然望向胡铁柱,用望是因为他睁开了双目,第一次睁目,他是抬着头的,所以胡铁柱只看到了一片漆黑,而这一次,他是直视着这双眼。
黑色的,没有一丝生气的眼,看着它,就感觉到自己的浑身被剥的一丝不挂,丢弃到了无边的荒原之中,那里什么都没有,只有浓的化不开的黑。
黑,当然代表着孤独,而孤独,岂不是恐惧的另一个名字?
只有足够黑,便能带来解不开的恐惧。
胡铁柱呆呆注视着那双眼睛,就在那片漆黑的的恐惧和孤独中,有画卷缓缓展开。
一个汉子走在山腰上,天色尚暗,还有几颗明星悬在高处。
汉子穿着一身简易的麻衣,头发蓬松,衣服和头发都不知多久没有洗了,整个人显得邋遢无比。
他的脖子上坐着一个小孩童,梳着一个整整齐齐的发髻,穿着一身红色的公子小袍,他长的粉雕玉琢,与这邋遢汉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此时双脚在汉子的胸口晃荡着,嘴里咿咿呀呀地在背着刚听来的小调子。
汉子一语不发,只管往山上爬,小孩似乎唱的累了,问道:“爹爹,娘亲在上面等我们吗?”
汉子的脸上泛起一丝温柔地笑意,“是的,娘亲在等我们。”
“娘亲张什么样子啊?”
汉子沉默了下来,小孩又接着道:“她会不会不喜欢天佑?不然怎么一直不来看天佑?”
汉子摇头道:“天下哪有娘亲会不喜欢孩子的呢?何况你今天还着意打扮了,这样可爱的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小孩立刻高兴起来,“真的吗?真的吗?”
“我要问问娘亲,为什么一直都不来看我,人家从小都有娘亲抱,只有我没有。”
汉子轻声道:“你娘啊,她有不得已的苦衷。”
山路蜿蜒,星渐隐去。
……
山顶是一片旷阔的地带,长满了青草,和一颗歪脖子的野树。小孩迫不及待地从汉子身上爬下来,兴冲冲地跑到那颗树后面,高声叫道:“娘亲,娘亲,我是天佑,我来看你来啦!”
那声音幽幽,向着远处扩散。
山谷中,就听到有清脆的童稚声不断回想着:“天佑……来看你来啦……”
他喊了好大一会,但眼前哪里有人呢?
小孩的脸皱了下来,像是委屈地要哭出来一样,“娘亲……娘亲……”
回答他的,只有呜咽的冷风。
小孩终于哭着跑向了汉子,抽着鼻子道:“爹爹……是不是……天佑刚刚说……娘亲不好……惹她生气了……你告诉她……天佑不是故意的……让她出来见我……好不好……天佑知道错了……”
汉子爱怜地抹了抹他的眼泪,将他抱到自己的怀里,单手托着,另一只手指向远处,“怎么会呢,你看,娘亲就在那里,她一直在看着你!”
小孩朝着那里看去。
天与地接,洪阔无边之处,夜色尽去,有霞光自东方起,只一瞬间,便散发出无边的红芒,将整个天地都照亮起来。
那红色的霞光温柔夹杂着晨间的微露,温柔地映在孩子稚嫩的面颊上,像极了妈妈的吻。
小家伙呆呆地看着这轮渐起的红日,过了好久,他抽着鼻子,轻轻地说:“娘她……是在日头升起的地方吗?”
汉子点了点头。
“是韩曲村?”
“要远一些。”
“是怀离镇?”
“还要再远一些。”
小孩眼睛转了转,“是长安城吗?”
汉子轻轻道:“等有一天,你能够站在这天地的最高处,一定就能够见到她的。”
小家伙紧紧握了握拳头,“爹爹,我跟你去长安,我一定会好好修炼,站在最高的地方的。”
……
黑色又现,逐渐盖过了画卷,然后一切都缩小,变成了两只黑色的眼睛。
他缓缓闭了起来,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胡铁柱不知何时,已经跪在了地上!
他还没说话,那人先开口了,“我终于知道你自何处来。”
胡铁柱涩声道:“我从哪里来?”
又一句阿弥陀佛,“我告诉你的,未必是你真正的来处,终有一日,你会自己找到。何况,我未见你将往何处去。”
胡铁柱猛然抬头,“你到底是谁?”
“我是自灰中生出的佛,是自善里显化的鬼,是自灾里演化的祸……”他顿了一顿,又接着说了最后一句:“是从人心里逆伦的魃……”
胡铁柱不说话了,过了好一会,才道:“你还没告诉我,灰从哪里来?”
那人道:“若想知道,你需做我的弟子。”
铁柱愣住了。
“可我是个废人,我无法修炼,你要我做你的弟子做什么?”
“我要你让世间知道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
那人抬了抬头,缓慢但坚定地说道,“昆—仑—!”
胡铁柱笑道:“昆仑乃九州祖脉,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还用得着我么?”
“我就是要你让世人知道,昆仑是个人的名字,而不是一座山的名字!”
胡铁柱不由道:“昆仑是谁?”
那人停了停,似是在组织怎么形容这个人。过了好久,终于只是道:“他是我的哥哥!也是唯一一个喜欢我的人!若你能成,他便是所有人的世界,真实的世界……”
从这人现在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他一定是个极为了不起的人,那么他想要世人知道名字的这个人,又能简单到哪里去。然而他想了很久,终于只是回答“他是我的哥哥!”
恐怕这是在他心里,对于这个人身份的真正理解吧。
胡铁柱道:“我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况且我现在又一无所长,单凭一张嘴,就能杜撰出一个昆仑来么?”
“我信你,最终会知道谁是真正的昆仑。”
“为何信我?”
那人幽幽笑道:“他们和我都睡了几万年,却因你而醒来,并且最终选择了你,你说,这件事不找你还能找谁?”
几万年,这人竟然说自己沉睡了几万年!还有,他提到了他们,他们又是谁?胡铁柱有很多的疑问,恨不得一股脑儿都问出来。
那人指着他的胸口道:“你那里藏着战神的逆心,身上附着灼璨的精血,他们选择了你,便是需要你站出来!”
胡铁柱惊道:“我怎么不知?”
“该知道时,自然就会知道,他们身为一介灵体,放弃了自己凝灵成人,而是选择沉睡,等待有人将他们唤醒,让人们知道,它们的主人,曾经存在过。”
“那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
“我想让人看清,他们所在的,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我想让人们知道,他们自己,到底是谁!”
胡铁柱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万一要是他们瞎了眼,看错了呢?”
那人笑了笑,“这就是命了……谁没有看错的时候呢?我只有一双眼睛,若是真的看错,也就错了吧。”
“我拜你为师,你有什么可教我?”
那人道:“我教不了你什么……”他顿了顿,“但我能引你看见自己身上的脏。”
“那有什么用。”
“见到了脏,才能学这接受它,他才是你自己。见不到脏,它就会变成恶,变成另外一个你!”